凝视深渊之深海迷踪

    
    海面，“黑金刚号”上，吊机将一箱箱的金砖从“石头蟹号”里吊上甲板。安妮和程林枫等人都围在四周，当然，也绝对少不了眼睛冒着绿光，嘴都咧到后脑上了的朱利安，一共是92口箱子，加上零零碎碎的金器装了十几个网格箱，所有人的眼睛都有些发直，而凌浩则是对着工作人员们招招手道：“把箱子都打开！”
    “噼里啪啦”一阵响，所有的箱子全都被打开了，每口箱子当中都摆放着四块巨大的金砖，铂金30箱，黄金62箱，如此多的黄白之物，立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尤其是朱利安少爷，手都开始颤抖起来，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要当场抽羊癫疯。
    凌浩有些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走上前对他小声说道：“这里的黄金每块是25公斤，一共是6.2吨，铂金每块21公斤，一共是2.52吨，上面都打着意大利国有银行的钢印，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墨索里尼的宝藏，还有那些金器也是，大概有1吨左右吧，你可以查一下资料，当初这个纳粹头子搜刮了10吨左右黄金打算在战败后用来跑路的，结果潜艇却失踪了，没想到会沉在这里，也算咱们走运，正好碰上了，按现在的行市，光这些金砖就值3.43亿美元，至于那些金器吗，看着不像是欧洲手工，天知道是这个纳粹从哪里搜刮来的，好像还是古董的样子，如果从历史价值上考量，当文物出售的话，那价值就不可估量了，恭喜你发财，当然，也要恭喜我发财了。”
    朱利安使劲儿地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稍微平静了一些，清了清干涩的嗓子说道：“这些金砖也能当古董卖的吧，毕竟二战时期的遗留物也算得上是文物了。”
    一旁的安妮有些听不下去了，嗤笑一声道：“如果我是你，就会回去把这些金砖融了重新铸造其他款式的金砖，然后就当普通金子卖，或者放到银行去做抵押贷款，这样还能省去那10%的‘沉船物主国家税’，那上面可是有意大利国有银行钢印的，要是让人家官方知道你找到了墨索里尼的黄金，恐怕他们立刻就会把你告上法庭，然后一个子儿都不剩地全要回去。不信你问问皮特呢，这方面他有经验。”
    朱利安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向安妮道谢，然后才问：“对啊，皮特先生呢，他怎么还没上来？”
    “哦，他还想再在下面转转，看看能不能再有些其他收获，所以就让我把战利品都先带上来了。”
    “皮特先生真是敬业啊，既然下面还有机会，凌先生也应该再找找么，没必要这么着急上来啊。”朱利安眼里都是贪婪的光，哪还记得自己说话应有的分寸。
    凌浩冷笑道：“我拜托你醒醒好不？你眼前这堆东西已经有10吨以上了，都超出我‘石头蟹号’的载重极限了，再加重量我们铁定就上不来了，这是最基本的科学常识。”
    “哦，对对对，是我失言，您别介意。”朱利安赶紧握住凌浩的手道歉，然后一脸谄媚地试探道：“凌浩先生，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这几天天气也都不错，您不打算再辛苦一趟？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咬手不是吗？”
    凌浩眼中腾起一丝愠怒之色，沉声道：“朱利安少爷，钱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啊！你别忘了，这可是全球海况最复杂和危险的地方之一，下面的海流乱得让人匪夷所思，‘石头蟹号’这么大的体积，都被冲得好似风中落叶一般，即便是有九条命，在这里也不够消耗的。要不等皮特上来你问问他，他是在海底把东西交给我了才打算继续转转的，要是上来以后你再让他下去，你看他愿不愿意？！我就知道，要依着你，必定是想要我们一次次地不停下潜，直到把下面彻底翻个底朝天，或者是我们两队人马全都折在下面上不来，你才会罢休吧？人不能太贪心了，用自己的命这么搞那叫做作死，用别人的命这么搞那就是没有人性了。你可以仔细看看我们签的合同，是以一次下潜为前提的，还想让我下的话，就算你让我拿九成我也不干。”
    凌浩话说得难听，而且也很决绝，直接把朱利安的所有小心思都怼了回去。眼见气氛有些尴尬，安妮过来打圆场了：“关于那些金器，我和几大拍卖行的高层关系都不错，可以帮你安排给这些东西弄个合法的身份，然后尽快出手，怎么样？”朱利安的家族是跑航运的，在欧洲也算不上什么底蕴深厚的大家族，比起那些皇室、贵族或传承了数百年，触手遍及各个领域的大家族来说，他们还差得远。脱手那些金器对朱利安来说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于是注意力立刻被安妮吸引了过去，屁颠屁颠地跑到安妮身边询问去了。
    凌浩懒得再去搭理这厮，大声对船上工作人员喊道：“所有人都听着，你们都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雇员，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今天在船上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得原封不动地烂在肚子里，即便是家人也不能透露，如果有一点风声被你们之中的人泄露出去，我保证会让他后悔终生。还有，今天大家辛苦了，朱利安少爷将给大家每人都发一笔可观的奖金！我们谢谢他的慷慨！”雇员们立刻鼓掌欢呼起来。
    听到这些，不远处的朱利安表情都凝固了，瞪大眼睛看向安妮。后者则是忍不住“噗嗤”一笑：“朱利安先生，这船上一共25名雇员，不用多，每人一万美元就好，我先代他们谢谢你了。”
    “呃……好，小意思，大家开心就好……开心就好。”朱利安眼角抽搐着，拿出支票簿开始填数字。
    就在所有人为奖金欢呼，然后匆匆将箱子往货舱里面放的时候，史思从“石头蟹号”上探出头来，焦急地朝凌浩喊道：“哥，‘三叶虫号’出事了，刚才皮特大叔通讯说，他们受到了不明生物的攻击，动力系统损坏，没有办法移动了，而且电力系统也被攻击，现在很不稳定，一旦断电，舱内的氧气就只够维持一个小时的，加上应急氧烛，最多一个半小时。话还没说完，通讯也中断了。”
    “发动引擎，准备下潜！袁冰！田勇！雪婷！赶紧上艇！”凌浩嘶吼着，率先从船上跳到“石头蟹号”上。救人如救火，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第一次他们从下潜到找到沉船墓场，可是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这回再去，虽然路熟，有了深潜辅助系统，也不用考虑压力给身体造成的问题，但一个半小时无论如何都有点太紧了，万一不能及时赶到，凌浩实在不敢想象这个结果。
    不到两分钟，“石头蟹号”水仓排出气体，充水下潜，六台喷水发动机全速运转，以六十度角向漆黑的海底俯冲而去，只留下船上的人，或茫然、或错愕、或焦急，一个个全都有些不知所措。
    史思的驾驶技术恐怕是所有潜艇驾驶员中最好的，心理素质奇佳，动作简洁、到位，绝不拖泥带水，打游戏练出来的反应快于常人，完美地冲过了一道道危险的洋流，仅仅用了45分钟便来到了“托科阿岩角”。穿过涡流用了10分钟，到达沉船墓场正好是1个小时时间。
    “三叶虫号”所在的位置已经比第一次来更深入了，此刻它的电力系统果然已经停止工作，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即便是有对方发过来的位置坐标，一时半刻也很难找到其准确所在。照明*弹升起，凌浩他们四双眼睛到处搜索着，史思开着“石头蟹号”稍微放慢速度在海床上方15米左右的高度以Z字型巡航。终于，在1小时18分钟的时候找到了“三叶虫号”的位置。
    “史思，贴近坐沉，雪婷，上‘皮皮虾号’警戒四周，田勇，和我拉电缆过去！”凌浩的命令短促而干脆。
    也顾不上沉船拥挤了，电缆长度有限，史思直接就近挨着“三叶虫号”坐沉海底，把下方一艘西班牙木头战船的残骸压了个粉碎，其中一桶桶的金币、银币如雪片一般洒落海底。
    现在也没有人在乎那个了，雪婷驾驶着“皮皮虾号”围绕在周围警戒，为了不犯上次一样的错误，她已经把鱼箭都换上了普通箭头。凌浩和袁冰费力地拖着一根小臂粗的电缆，从“石头蟹号”的电池密封舱向“三叶虫号”的电池密封舱走去。世界上所有的民用潜水器在电池密封舱方面的设计基本都是一样的，密封舱用特殊的防水密封设计，保障每个电池组的密封和绝缘。在电池密封舱的旁边一定会有一个如汽车加油口般的电缆接口，这是为了预防电池组毁坏情况的发生，专门为直接电缆通电而准备的，接口规格全世界通用，同样采取特殊的绝缘设计，支持水下插拔。即便是电池组完全坏掉了，也可以用电缆给内部备用电池充电，并且保障艇内所有系统的运转。
    当靠近电池密封舱的时候，凌浩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因为一根鱼骨长矛正钉在舱盖之上，显然已经扎穿了里面的一组电池。这长矛打磨得光滑、笔直，人工痕迹非常明显。这就是最可怕的一点，在1500米深的海底，哪里来的人类？不，或者说是智慧生物才对。
    “雪婷，你小心一点啊，我们绝对是碰上海底智慧生物族群了，我们看见了一根鱼骨长矛。”凌浩提醒着雪婷，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皮特他们的性命才是此刻最要紧的。二人艰难地接好了电缆，一阵“嗡嗡”声后，“三叶虫号”上的灯陆续亮了起来，凌浩爬上去打开舱盖钻了进去。
    摘下头盔，空气中充满了氧烛燃烧后的味道，氧含量稀薄到让人感觉胸口发闷。驾驶室内，皮特四人全都歪倒在椅子上，满头的虚汗，虽然意识还清醒，但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凌浩带了几个便携式的小型氧气瓶，一个个地给他们戴上，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四人才算缓了过来，而此刻舱内的氧气水平也基本恢复了正常。
    皮特刚喘匀了气，就一把拉住凌浩说：“凌浩，我的兄弟，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关键时刻你确实是可以托付性命的人啊。走，我们快走，这里有一大群的人鱼，相信我，绝对是人鱼，它们攻击了‘三叶虫号’，我可以肯定，它们智慧很高，第一时间就破坏了我们的动力系统，然后又是电力系统和通讯系统，这不是要驱赶我们，分明是要把我们永远留在这里啊！赶紧离开这里，再晚就都走不了了！”
    “怕是已经来不及了，你没听见外面‘皮皮虾号’的连珠鱼箭声吗？”凌浩脸色阴沉下来，皮特他们没有“铠甲”潜水服，虽然到旁边的“石头蟹号”仅仅不到十米距离，但外面的水压强到一个人类身体即便是一秒钟都承受不住的程度，他们根本无法过去。而电缆充电怎么着也得要1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充够支撑“三叶虫号”回到海面的动力，而且动力系统还需要维修，看来要想救走皮特四个人，难度着实有点大。
    “老大，外面出现一群人鱼，一个个长矛盾牌的，很不友善，他们先对我进行了攻击，我才还击的，不过它们手里的砗磲盾牌很坚硬，连鱼箭都射不穿，我竟然一个都没伤到。”雪婷冷静地报告，只要不是面对虫子，让她打仗的时候以一敌百，都不会让她的内心有什么波澜。
    “看样子，不得不以‘镇海龙户’的身份出现了。”凌浩心中轻叹一声，问皮特道：“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你有一组电池坏了，可有备用的电池？我去给你换上，这样才能确保‘三叶虫号’有足够的电力上浮，要不然我们在水下充1个小时的电也不够用的。”
    “有倒是有，只有一组，那是之前换下来的，电池已经有些老化了，电量比新电池低一半，而且电压还有些不稳。”
    “凑合用吧，总比没有要强多了。”凌浩找到货舱，没想到这里竟然满是装金币的铁线木木桶，这种木头长在沿海，非常耐海水腐蚀，常被作为造船的木料，而当代则更多的是用于做地板，就是人们常说的“菠萝格”，所以这些木桶在海底泡了数百年还很结实。货舱都快被这些桶堆满了，看来皮特他们这次吃“回头草”，收获也是很大的。
    “又是西班牙金币？”凌浩戏谑地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走进货舱的皮特。
    后者讪讪一笑道：“那碰上了，总不能不捡吧？再说了，同样的错误难道我还会犯两次吗？反正现在也没有足够的电量供我回到海底平顶山去放下一半，实在不行就只能便宜朱利安那小子了。到时候怎么处理是他的事，我也懒得操心。”一边说，一边翻箱倒柜地，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组旧电池。凌浩没有什么废话，扛起电池转身就出舱去了。
    到了舱外，凌浩将电池丢给外面正在修理动力系统的田勇，然后回到“石头蟹号”脱下“铠甲”，就穿着一身普通潜水服，将“龙弧”宝刀系在大腿外侧，连面罩都不戴了，直接出了舱。
    “又遇到你的同类了，不见一见吗？”凌浩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一个人鱼少女的虚影陡然在他身边的海水中凝实，久违的烟酒嗓带着一丝激动道：“见啊，这里有这么多的同族，不知道是哪个家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