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斩开了花瓣却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李十一翻身落地,周围已然是一地的破碎樱花,它们有的插进草地里,有的刺进碎木中,原本柔弱的花瓣竟然如此锋利。
迅疾的粉色剑气收回到“樱刺”之中,将沿途缭绕于空的落叶洞穿出无数小孔,黑桃K的脸上带着战斗的狂热和久违的兴奋之情。
再看两人所在的树林里已然是一片狼藉,草地被切割得四分五裂,剑印刀痕几乎布满了每一处空间,岩石上、古树上、地面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两人的衣服上都各自带着刀剑贯穿的痕迹,但是两人都未受伤。
一缕泥土青草的香气飘荡在二人之间,却依旧遮盖不住那淡淡的雨腥味。
“你是一个好对手,你的刀应该也是《器工名物语》中的名品,虽然我此前从未听说过它的名字,”黑桃K手持“樱刺”面朝李十一的方位,背上的“黑桃”图案已经被雨水淋湿了,“不过我已经没时间和你一直战斗下去了,已经快要超时了。”
“想要去海界监狱帮助魔术师笠吗?你也是渡鸦组织的一员吧。”
反手握刀,修罗面具下的李十一紧紧盯住眼前的这个少年。
“观察力不错,不过很可惜,你求饶没有机会了!因为接下来我会毫不留情地击倒你!”
黑桃K的眼睛里都是闪过一丝淡粉色的光芒,“樱刺”的剑刃之上开始蔓延上了樱花树枝一样的纹路,细小的花瓣开在了锋利的剑刃之上。
李十一定神凝视着黑桃K的剑法,可以感受到这个年轻人周围爆发出来的气势正在急速攀升,可以预想到接下来的一击必然是迅猛异常的,或许这就是黑桃K最后的杀招也说不定。
刀鞘前伸,直指周身缭绕着粉色剑气的黑桃K,右手反握黑刀,李十一寸步不让。
“要硬接下我这一招吗?”黑桃K面无表情地说道,“好,那就来试试吧!”
此前遗落在地樱花碎片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随后它们脱离了各自的束缚飞速地朝着黑桃K旋飞而去,破风之声骤然响起,李十一挥舞黑刀迅捷地闪身躲避开那乱舞的樱花。
再次立定后,只见黑桃K周围已经缭绕起了一圈樱花旋风,裹挟着杂叶碎草犹如一圈坚实的壁垒将黑桃K护在其中,微香的林风乍起,吹动了李十一额前地几缕湿发,但常年与刀剑作伴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香风之下潜藏的危险呢。
“停下!”李十一屈身前倾,摆开了架势,“难道你想把这片树林里的老树全都给毁了吗?”
“少废话!接招吧!”黑桃K冷哼一声,双手持剑,袅袅旋绕的纹路愈发清晰起来,“樱花剑雨!”
黑桃K低喊一声,突然一阵轻响传来,黑桃K整个人如同变魔术一眼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团碎开的樱花花瓣,然后不过呼吸之间残影掠过他又出现在了李十一的左侧不远处,随后又是以同样的方式消失在原地,如瞬间移动般再次出现在了距离李十一更加近的右侧,根本无法预测到他的攻击方向。
而原来缭绕在黑桃K周围的樱花碎片则是化身成了飞星箭矢追随在黑桃K的周围,无死角地准备向李十一发动攻击。
李十一面色沉静如水,面对敌人的迅猛攻势他不敢掉以轻心,反握黑刀的右手轻扭,一层黑雾自刀柄处蔓延上了整个刀刃,如同一团燃烧着的黑火。
“袭击海界监狱无异于送死,你们这些刺客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黑夜降临之处,渡鸦之羽飞舞,死有什么可怕的,因为我们生来就是行走在死亡边缘的人呐!”
黑桃K的声音在模糊的光影里急速靠近着。
“我也曾跟你们一样…”李十一想要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不再继续废话,因为李十一知道自己无论再怎么劝说这些极端的家伙都不会理解的,回应他们最好的办法只有迎击。
“一刀流·修罗!”
修罗面具瞳孔处的红芒一闪而过,提刀而起的李十一刹那间腾空而起,在腾空的瞬间,右手的黑刀与左手的刀鞘切换的位置,原本应该是黑刀劈出的那道黑色刀芒却是换位了以刀鞘劈出。
下一刻,周身缭绕着樱花的黑桃K将“樱刺”凌厉地刺向了李十一,流星雨一般的剑气甚至比落雨还要密集,每一片花瓣都仿佛化身成了一把长剑,它们带着尖锐的尾音朝着李十一的身体激射而去。
黑色的刀芒在即将与剑雨撞击的那一刻突然停顿了一下,接着尖锐的矛变成了坚固的盾,黑芒竟直接扩散开来,在冲散了前面那些樱花瓣之后便不再冲天而起,反而是开始抵消起剑气起来,好像在被动防守一样。
“好好享受吧!”
无数片花瓣在这片范围内乱舞起来,它们割裂了树干,撕开了绿草,击碎了岩石,纷纷扬扬的破碎物被震上了半空,就像一枚枚炸弹接连不断地在此处炸裂,地面在塌陷,飞石在坠落。
混乱之际,可以看到其中夹杂着如丝的黑雾,在抵挡了前半段樱花雨的狂轰乱炸之后,那些本就稀薄的黑雾再也顶不住了,直接破碎了开来,而后面一些杀伤力更加强的剑气则是统统命中了李十一。
“哼!不自量力!”
一团花瓣涌现在摇摇欲坠的树梢上,黑桃K自信地将“樱刺”扛在了肩头,他歪着脑袋看着下面泥尘漫天的战场,似乎对自己刚才的攻击效果很满意。
“这么快就歇菜了?还以为你有几分实力,没想到只是个纸老虎罢了。”
冷哼一声,黑桃K扭头看向在电光闪烁中若隐若现的海界监狱,又不屑地撇了撇地面上炸出的那个巨大深坑,黑桃K飞身而去,目标直指海界监狱。
雨势渐渐平缓了下来,疏雨让混乱不堪的战场变得清晰了起来,触目惊心的战场就像是将大地生生撕开了一道伤口,一个椭圆形的深坑赫然出现在树林之中,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虽然这里的状况看起来极为惨烈,但附近的几个百年老树却是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下来,除了震落了些许叶子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但是,没人知道李十一去哪了,在受到了如此猛烈的剑气袭击,想必结果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好诗呀好诗!”一个忽远忽近的声音从林子里飘了过来,“酒也不错,景也不错,人亦不错呀。”
毛驴脖子上的叮当声清脆悠扬,一个黑影慢慢悠悠地从树林里晃了过来,头戴蓑笠的酒老头面色红润,他正骑着毛驴背靠在捆扎好的武器布袋上哼着小曲儿,酒壶里的清酒被他喝去了大半,酒意微醺。
毛驴慢吞吞地来到了深坑旁,随后摇了摇尾巴停在了原地。
“明明可以躲开那招的,为什么要傻乎乎地硬抗下来呢?”酒老头仰望着九天之上的雷云,低声呢喃。
苍老的话音刚落,一只手突然从深坑里伸了出来,拨开了松软的泥尘,一个巍然的身影从中爬了出来,他立定在原地,右臂的袖子已经完全炸碎了,细小的伤口几乎布满了他的整条手臂。
雨水冲刷净了少年的面容,坚毅的面孔一如往昔,黑刀已然入鞘,那个挺立在雨中的黑发少年正是李十一。
“对敌之时,不用刀刃,反用刀鞘,怪哉怪哉,”酒老头喝了一口酒,随手抹去了嘴角的酒痕,“凭你的实力想战胜那个小家伙应该不是很难吧?为什么要故意放水呢?”
“因为他说的对,”李十一将黑刀收回了腰间,“为了拯救最宝贵的亲人,即便是行走在死亡边缘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看来你对此很有感触嘛,小家伙。”
“因为我也曾跟他们一样,努力过,但是却失败了。”
飞身跃上了深坑,李十一抬眼望了望那几株没有受到损伤的老树,然后转过头朝着海界监狱的方向走去,冷雨泼洒在他狼狈的衣着上,少年的背影萧瑟而孤独。
“刀不是盾,但刚刚你却用它完成了盾的工作,为什么不用你的刀去迎击那个小家伙的剑气呢?”酒老头有意无意地看向那几棵粗壮的大树,“仅仅是为了保全那几个百年老树吗?”
“活着,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是植物也是一样。”
没有回头,李十一继续冲着前方走去。
“小家伙,等等呀,我还有问题没有问完呢!”
酒老头透过雨幕遥望着李十一渐远的背影,然而李十一终究没有停下脚步,回应他的只有林间的雨声和斑驳的树影。
“刀剑如梦,往来潇潇呀…”酒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口清酒入喉满是辛辣。
推开斗笠,酒老头睁开朦胧的醉眼看了看新兰城中漫天的烟花爆竹,又望了望海界监狱墙头游移的火把,听远处白浪滔天,叹身畔夜雨缠绵。
“驴儿,咱们走,看样子这里的雨会越下雨大了呦。”
拍了拍毛驴的屁股,酒老头又躺倒在了毛驴背上,悦耳的铜铃声慢慢地朝着密林深处荡去,最终被雨声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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