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十六身后的夕日光轮破碎成了无数镜子碎片一样的东西,耀眼的光幕恍如烈日悬空,而后朝着“落日”长枪汇集而去,刹那间一道浩然的金色枪锋刺破了黑暗,凌厉的枪锋迅然而至。
将那把材质普通的钢剑放在一旁,玛克思站起身来昂首凝视着那贯穿街道而来的迅烈光华,一双碧蓝如水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慌乱。
“神明将至,古老的图腾呀,请再一次照彻这苦难的世间。”
左手握住脖子里的十字架吊坠,口中低声呢喃数语,而后那银质十字架忽然冒出了柔和的光线,那光芒从玛克思的指缝间流淌出来,宛如流水。
抬手将焕发着光芒的掌心印在尖顶建筑的顶部,自掌心始一个散发着沧桑之气的暗金色图案浮现了出来,而后在尖顶建筑后方看不见的街道里,两侧的路灯以及店铺里的灯光忽然剧烈的闪烁起来,甚至整个街区都能感受到那愈发强烈的震感。
然而路易十六却没打算给玛克思还手的机会,好似秋日的夕阳在坠落地平面前发出的最后一束刺目的光芒,寒意肆虐开来,“落日”长枪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撕碎了夜幕刺了过来,几乎是转瞬间就掠过了街道,那一道道光芒扎进人的眼睛里,使人根本无法直视它。
“神圣教会的人又怎样,冒犯我的下场都一样,”就连路易十六的长发都好似散发着落日沉鳞般的虹光,“死!”
枪锋所指之地,碎瓦纷飞,玛克思所在屋顶处的所有瓦片几乎全被剥离碾碎,那浩然的气势甚至将玛克思戴在头上的帽兜都吹了下去。
抬眼望去,玛克思直视着那足以灼伤眼睛的光芒,一层水纹一样的东西罩在了他的瞳孔上,而玛克思的脸上甚至依旧带着清浅的笑意。
就在那“落日”长剑刺向玛克的时候,他身后街道上的所有电灯全都冒出了电火花,而后一同熄灭,紧接着那摇晃感达到了顶峰,一个庞大的黑影破土而出,它刚一出现就好像是从时间尽头的亘古之地刮来的一阵息风,苍老厚重的气息立即荡漾开来。
而后,那个黑影以迅雷之势无声地逆空而起,就在那金芒即将伤害到玛克思之时,那个黑影终于在光中显现了出来。
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石柱上刻满了传说中神创世纪之时所游历过的所有山川湖海,以及神为了拯救他所创造的世界从云端陨落到碧蓝之海的形貌,这根满是细小裂痕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被时间雕蚀地不成样子的石柱竟然是一根古老的图腾柱。
看似不堪一击地图腾柱从玛克的身侧高速掠过与那“落日”长枪的枪锋撞击在了一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永久的停滞了,那无匹的枪锋看似坚不可摧,但就在它撞击到图腾柱了一刹那,镜子破碎的声音忽然响起,实质化的金芒上慢慢地蔓延开了一道道裂痕,枪锋竟然破碎了。
玛克思屹立在原地看着图腾柱一点点击碎枪尖的锋芒,任凭那四溢出来的能量流从自己的身边淌过。
“嗯?这是…图腾柱?!”
路易十六感到十分诧异,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神圣教会的家伙抵挡住了自己的浩然一击,还因为他从那根图腾柱里感受到了一丝苍凉寂寞的情绪,显然这根来历不明的石柱定然不是什么假货。
眼见自己的“落日”长枪无法破开图腾柱的防御,路易十六一触即散,手持长枪的他翻身跃到了街道另一侧的楼顶上,街道上原本闪烁的各种灯饰和街牌被那能量流冲击的七零八落,迸射的电火花纷纷落下,烧灼的气味淡淡地扩散开来。
而那些失去能量源头的金色碎片在路易十六离开后不久便剧烈抖动起来,随后轰然破碎,图腾柱直接撞开了金色的枪芒而后冲上了夜空,不久后它又从高空俯冲而下,来到了玛克思的身后,最后停止下来。
破碎的金芒也同样飞回了路易十六的身后,这些失去光泽的金色碎片再一次凝集成了一轮夕日光轮,只不过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的那般凌厉迅猛。
“你是神圣教会的什么人?为何可以操纵图腾柱,我不记得神圣教会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呀?”
路易十六横枪而立,他颇有些忌惮那根古老的图腾柱,刚才那种像是在撼动一座高山般的感觉让他印象深刻,而他也不得不认真地审视起对面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少年来。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玛克思重新将绣有金边的帽兜戴回了头上,“接下来该我出招了吧。”
帽兜下清秀的脸庞变得缓和起来,脸上的笑意甚至更加明显了,只是这一切路易十六根本看不到,玛克思将流淌着光华的手掌垂在身体两侧,看起来颇有些轻松的意思。
“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玛克思的话音刚落,只见一直静候其变的路易十六忽然变了脸色,严峻之中甚至多了几分游移的震惊,就连手中的“落日”长枪都被仅仅握住,这一次他终于意识到对手的实力或许并不在自己之下。
因为在玛克思的身后,那根图腾柱忽然像钟表一样缓慢转动起来,而就在那根图腾柱的后面分明又出现了三根记录着不同神迹的图腾柱,它们呈“米”字排列,与此同时还在缓慢的转动,那种让人仿佛置身于桑田沧海般的消沉感不由得让路易十六提高的警惕。
也就是在这时,四根图腾柱离开了玛克思的周身一同消失在了黑夜里。
“放马过来吧,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
路易十六的“落日”长枪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火焰一般跳动的金色光华自“落日”长枪枪尖处的“日轨”里跳动而出蔓延至整个枪身,而路易十六背后的那个夕日光轮也是再度焕发了光芒。
更为猛烈的战斗即将在南部方位上演,而与此同时,东部方位和西部方位不像南部和北部一样遭到了实力强劲的对手阻击,“行刑官”米修斯和“猎空士”蔷薇如入无人之境般的一路厮杀过来,他们已经很接近皇室巡游的车队附近了,甚至能听到士兵们被夺去生命是发出的惨叫声。
两三只乌鸦悄然从皇室巡游车队的正上方飞过,它们没有发出一丝响动,估计在如此紧张的关头根本无人顾及它们的异常举动,这几只乌鸦在车队上方盘旋了两圈之后便朝着行政区外围的一片热闹喧嚣的建筑群飞去。
由于帝国士兵在严峻的事态还未完全扩散之前便采取了最严密的封锁和防卫措施,加之所有人都被不久前海界监狱里腾起的那个巨型“烟花”所吸引,所以皇室巡游车队遇袭的事件还没有完全扩散出来,大部分的市民依旧沉寂在节日的欢乐之中,只有极少数隐在人群的修行者察觉到了封锁区域的异常,早早地便离开了。缘分
璀璨的灯光映照着行政区“国王公园”的夜色,几十米高的约瑟斯王国第一任国王“骑士王”奈肯的纪念像由于静止普通市民接近倒是稍显冷清,右手持剑,左手举盾,头戴王冠的“骑士王”显得英勇万分。
而就在国王奈肯石像的宝石王冠上却站着五六个头戴“乌鸦面具”的黑衣人,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面朝海界监狱的方向久久不语,知道那几只从封锁区域飞来的乌鸦落在另外几个黑衣人的肩头,他才缓缓低下了头从原来默然静止的状态回过神来。
“泽塔队长,您还好吧?”
见面朝海界监狱的队长没有回答,几个部下面面相觑,尽管他们都知道那个牺牲在爆炸中的同僚貌似和泽塔有些交集,但乌鸦传来的消息却是更为重要些,因此他们又继续问道:“泽塔队长…”
“什么事?说。”
泽塔回过身来,声音明显有些低落,能听出来其中还夹着些许伤感。
“一切都在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着,老爹那边传来消息,让我们现在就可以执行下一步计划了。”
“嗯,知道了,”泽塔说道,“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路上注意安全,人多眼杂,不要被尾巴盯上了。”
“好的,泽塔队长,您也小心。”
几个部下知道泽塔的心中定然不好受,因此他们没有过多逗留,在回应过后便迅速离开了“国王公园”向着行政区的外围跃动而去,不一会儿几个黑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人海尽头。
在几个部下离开之后,泽塔摘下了“乌鸦面具”,他先是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然后从大衣口袋摸索了一会儿,一枚亮闪闪的徽章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凝视着那枚代表着“渡鸦组织”刺客身份的黑羽徽章,泽塔的记忆回到行动开始前一天的那个夜晚,那天夜里,刚刚与自己对峙过的笠独身一人找到了泽塔。
“这个东西还是放在你这儿比较好。”
两人并肩立于海风冷冽的楼顶上望着霓虹深处灯红酒绿的城市,沉默良久之后,笠把那枚黑羽徽章抛给了泽塔。
“怎么?你这个家伙还是要执拗地退出‘渡鸦组织’么?哥们儿,别那么幼稚好不好?”
“不,你理解错了,我是想把它先寄存在你这里,任务结束之后我会取回它的,但也许这次的行动没有那么顺利呢,”笠苦笑了一声,像是无奈地自嘲,“假如我不幸遇难了,请把它交给我的伙伴们,我不想在这个世界上走过一遭什么都留不下,有这枚代表着我身份的徽章在,至少…至少证明我曾来过这个世界…”
“兄弟,你在说什么傻话?”
泽塔努力地用笑容掩饰那些不好的念头,尽管他也知道这里是防卫森严的帝都,因此笠所说的那种情况是存在的。
“不,请听我说完,”笠轻抚着栏杆,“对于今天的事,我想对你说声抱歉,其次,我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嗯,你说。”收敛了平时那副嬉闹的嘴脸,泽塔细细聆听着。
“在我们开始计划前,请带几个助手协助我做一些准备工作,这不会耽误你们本部的秘密行动。”
“需要我做什么?”
“炸药,为了确保完成任务,我需要足量的炸药。”笠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异常决绝。
“你疯了么?笠,”泽塔皱着眉头质问道,“难道你想跟那个坏蛋同归于尽吗?我不同意。”
“我没疯,我很清醒,这不过是我料想到的最坏打算罢了,‘Joker魔术团’的行动从来没有失败过,这次也不会,”笠摸了摸肩膀上的那只小兔子,“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笠,你…”
泽塔不禁有些动容,一直以来他都有些看清“渡鸦组织”分部的刺客们,认为他们都是一群良莠不齐的家伙在凑数,直到现在,他对忽然对这个称兄道弟的家伙肃然起敬起来。
“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缓解你们这边的压力,”笠转头看着泽塔,“你们那个绝密的行动本就将我们作为了先遣军来吸引帝国高层的注意力吧,我想我们行动的战略意义甚至比他实际的作用还有重要吧,泽塔,一切都是为了你们的最终计划而服务,我说的没错吧?”
面对着笠的目光,泽塔突然觉得脸上热辣辣的,笠的话一针见血,但泽塔却不可否认这是一个事实,一个自己早就了解的事实。
后来,笠走了,天台上仅剩下泽塔一个人,他摸索着这枚依旧温热的黑羽徽章,一如现如今的他站在“王国公园”的雕塑顶部感受着这枚徽章正在一点点变得冰凉。
“兄弟,谢谢你。”
紧紧地握住那枚黑羽徽章,泽塔再次将“乌鸦面具”郑重地戴在了脸上,这一次他的目光直指封锁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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