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帐篷。
沈长风把谢锦词扛到贵妃榻上,盯了她半晌,忍了又忍,才按捺住把她吞吃入腹的欲望。
男人舔了舔唇瓣。
那么多男人盯着谢锦词,他竟然还能忍得住,他快要修炼成圣人了!
而谢锦词与他一路打骂回来,有些累着。
想起陆景淮的叮嘱,她有些心虚地说道:“沈长风,你在山林里跑了一整日,满身都是汗臭味儿,去沐个身吧。”
沈长风从小把她养大。
他睨着谢锦词。
这死丫头一翘尾巴,他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她是想趁他脱衣裳洗澡时,来偷陆景淮的玉佩。
在她心里,他究竟是怎样的形象?
难道她认为,他会害陆景淮?
沈长风勾起薄唇,“谢锦词,所谓夫妻,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对我,毫无信任。”
谢锦词:“沈长风,咱俩相处这么多年,你倒是告诉我,你哪一点值得信任?”
沈长风:“……”
还真没有。
他搜肠刮肚想了很久,忽然凑到谢锦词耳畔,野蛮地叼住她白嫩嫩的小耳垂,“至少,我答应不碰你,真的就没碰你。”
谢锦词脸红红。
干嘛要拿这种事来证明人品?
沈长风最喜欢逗弄害羞的谢锦词。
他凑上前捏住她的下颌,啄了下她的脸蛋,“妹妹真香……既不让我吃掉,舔一舔总是可以的吧?”
舔一舔?
谢锦词咬牙,这厮是把她当成食物了吗?!
小手放在男人胸膛上,她努力抗拒男人的亲近,“沈长风,你……你稳重点!”
“稳重是什么?大晚上亲亲自己的侧妃,难道还犯王法不成?”
沈长风有意吓唬她,扣住她的细腰把她摁在榻上,不管不顾地亲下去!
正在这时,梨白奔到屏风外,十分为难地出声:“主子,皇后娘娘派人来请。”
沈长风刚好凑到谢锦词的唇瓣上!
他难耐地闭了闭眼。
半晌,他盯向谢锦词。
小姑娘一脸逃出生天的表情。
男人的舌尖邪肆地顶了顶上颚,随手捏了下她的脸蛋,“等我回来收拾你!”
他走后,谢锦词坐起身,轻轻抚了抚胸口。
放松过后,她突然皱眉。
大晚上的,皇后找沈长风做什么?
难道是为了沈镜贞的事?
……
沈长风来到皇后的帐篷,帐中陈设华美,宛如宫闺。
容貌与静夫人有三分相像的女人,身着寝衣,正对镜梳头。
胡瑜负手立在她身后,仍旧是平常的阴柔表情。
沈长风弯起桃花眼,朝宁皇后拱手:“第一次见刚出浴的皇后娘娘,不施粉黛,一身肌肤吹弹可破,真美。”
宁皇后笑如银铃,偏头睨向他,“瑾王的嘴可真甜,怨不得朝中那么多世家千金喜欢你。”
“臣实话实说,哪里算是嘴甜?”
“那么,在瑾王眼中,本宫与谢锦词,谁更好看?”
沈长风微笑,“娘娘怪微臣没有把那株牡丹献给您?内子很小心眼,平日里最爱吃醋,微臣怕回家后被家法处置,所以才不敢不把牡丹送给她。但是在微臣心里,自然是娘娘的容貌更胜一筹。”
一席话,哄得宁皇后掩唇轻笑。
她歪了歪头,仔细打量沈长风,“我妹妹死在你手上,倒也不冤枉。”
沈长风笑容不改,“静夫人是被浔水帮报复而死,与微臣没有任何关系。”
“这么急着撇清关系做什么?说得浔水帮好像不是你手下似的。杀了宁扶意又如何,总归我并不喜欢那个妹妹,她也算死得其所。”
女人仰起细颈,指尖点着桃花珍珠膏,小心翼翼在颈部肌肤上抹开。
沈长风沉默。
他的底牌,
被胡瑜和宁皇后摸得一清二楚。
胡瑜手指微动。
红毛蜘蛛顺着他的肩膀爬下去,悄无声息地爬到沈长风脚边,消失在他的袍裾底下。
宁皇后淡淡道:“陆景淮不是个安分的,留着也是祸患,不如趁早除掉。这次他行刺太子,是你和他交的手,可有注意那些黑衣人是否留下了指证他的线索或者证据?”
沈长风面不改色,“臣检查过刺客的尸体,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当然也没有任何活口。”
说完,小腿宛如被针轻轻扎了一下。
他垂下眼帘,袍裾和绸裤遮挡住视线,看不清楚小腿究竟怎么了。
宁皇后又道:“沈镜贞也算是本宫的儿媳,谢锦词弄死她,本宫明面上可以不和她计较,但你回去之后,该怎么做,不需要本宫教你吧?”
沈长风沉默地拱了拱手。
宁皇后满意轻笑,示意他退下。
沈长风退出帐篷。
胡瑜仍旧立在原地,红毛蜘蛛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的肩头。
宁皇后淡漠地拔下发间步摇,“身为一条狗,却没有做狗的自觉。封了王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真是悲哀。”
胡瑜轻抚过肩头蜘蛛,微笑,“所以,奴才给他套上了项圈。只要他今晚罚了谢锦词,就证明他对娘娘和殿下依旧忠心耿耿。否则……咱们的瑾王殿下,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沈长风回到帐篷,面无表情地撩开袍裾和裤摆。
胡瑜擅长用毒,五毒皆为他所用,只要他在的地方,就不可能出现无害的虫子。
尽管刚刚那道针扎的感觉非常微弱,但他绝不会掉以轻心。
借着灯火,他很快在腿腹上找到针孔般微小的红点。
指尖刮了刮红点,并无异样。
谢锦词好奇地从屏风后探出脑袋,“你在做什么?”
沈长风背对着她,眉眼深沉。
他放下绸裤和袍裾,心中已有了计较。
胡瑜必定对他做了手脚,看来宁皇后已经开始怀疑他的忠心。
他明面上站在太子这边,这段时间以来,明里暗里不知为胡瑜除掉多少朝堂异党。
再加上他和容家势不两立,在朝中可谓树敌良多。
胡瑜和宁皇后这两棵保护/伞,他暂时还十分需要。
那么,他就得向宁皇后表忠心。
桃花眼漆黑幽深,他朝谢锦词伸手,“过来。”
谢锦词见他情绪似乎不大对劲儿,于是慢吞吞挪过去,“皇后找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与我有关?她肯定猜到,是我对沈镜贞下的手。”
沈长风把她拉入怀中。
矮案上一盏灯火,照亮了这座帐篷。
他们坐在火光里。
沈长风拥着谢锦词,沉默地埋首在她颈间。
太弱了……
现在的他,仍旧太弱了。
“沈长风?”
谢锦词蹙眉。
男人声音闷闷:“你弄死沈镜贞,皇后很生气。”
“她找你麻烦了?”
“倒也没有,只是敲打了几句。”
谢锦词咬了咬唇瓣,忽然直起上身,抱住沈长风的脖颈。
她认真地盯着男人的桃花眼,“我以后做事会很小心,不会给你添麻烦。”
沈长风挑起眉头。
怎么听小姑娘这意思,以后还要动手杀人?
小姑娘身娇体软,搂着他的脖颈,周身弥漫着独属她一人的甜香,非常好闻。
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乖,去睡吧。”
谢锦词乖巧地点点头,羞涩地亲他一口,去了屏风后。
长夜漫漫。
沈长风挑亮烛火,在矮案上摊开笔墨纸砚。
一行行簪花小楷出现在宣纸上,他默诵着一卷卷超度佛经,薄金色烛火落在他的眉眼之间,俊美而凛贵。
谢锦词的字是他教的,他可以写出与她一模一样的字迹。
他要替她抄写整夜佛经,明日一早以谢锦词的名义送给赵氏。
如此一来,在皇后眼中,便算是他惩罚了谢锦词。
深夜静寂,四周的林子里偶尔传来野兽嘶叫。
谢锦词拥着被衾,面朝屏风。
半透明的丝织屏风,隐隐绰绰地倒映出沈长风的背影。
这么晚了,他还在写字。
他在写什么呢?
谢锦词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念头。
宁皇后若要敲打一个人,必定不仅仅只是简单数落几句。
沈长风他……
是在替自己受罚?
翌日清晨。
谢锦词醒来,看见男人趴睡在矮案上。
她踏出屏风,拿了一块绒毯盖在他的肩头。
目光落在案上,男人手边堆着一沓手抄佛经,那手簪花小楷她熟悉至极。
少女揉了揉眼睛,“沈长风……”
这个男人,平日里总是和她打打闹闹,还总爱找机会欺负她。
可是,当她面临危险时,他也总是第一个冲上来保护她的。
少女心情复杂,没让侍女打搅他睡觉,轻手轻脚地梳洗更衣。
换了一袭淡青袄裙,她带着那一沓佛经离开帐篷。
她要去见赵氏。
沈长风已经替她做了很多,这一趟前去必定会受辱,沈长风那么骄傲,她不愿意让他被赵氏羞辱。
踏进赵氏的帐篷,里面的婢女正在收拾箱笼,准备返回府邸,安葬沈镜贞。
赵氏一夜之间仿佛苍老十岁,盯向走进来的谢锦词,睚眦欲裂。
谢锦词立在床榻边。
沈镜贞躺在榻上,换了华贵的珠钗衣裙,入殓的妆容都已画好。
谢锦词看了半晌,轻声:“沈姐姐是因为我才落水的,我心里愧疚,昨儿一宿没睡,特意为沈姐姐抄写佛经,期望她来生能投个好胎。”
说完,认真地把佛经一张张放进火盆。
赵氏猛然起身,冲上来拎住她的衣领,“你害死我的贞儿,还敢假惺惺上门道歉!谢锦词,我要你抄佛经做什么?!我要的是你的命!”
谢锦词眉眼平静,“我挺惜命的。”
“你——”
谢锦词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我能做的都做了,尚书夫人如果还不满意,大可再去皇后面前闹。”
皇后还有用得着沈长风的地方,而赵氏已经毫无用处。
她不信皇后会再为赵氏出头,寒了手下人的心。
赵氏恨得紧紧咬住牙关,鲜血从齿缝间溢出,俨然暴怒。
良久,她忽然狞笑,“皇后娘娘不肯让你偿命,那我亲自让你偿命!”
她抄起烛台,猛然击向谢锦词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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