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见母后。”闵封澜仿佛没有听到宫女说的话似的,直接就往大殿走。
“皇上,太后娘娘真的休息了。”宫女在后面跟着道。
闵封澜闯进大殿之后,便看见他母后从内殿走出来,罕见的没有训斥他。
甚至连对宫女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退下吧。”
闵封澜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封澜急急忙忙过来,所谓何事?”睢娅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
对着闵封澜十分和颜悦色的道:“坐吧。”
闵封澜压下心中的惊讶,依言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
他知道他母后素来不喜见他,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程家大小姐程筠墨,也就是现在的北疆守军军营军师出事了。”
“她出事的原因与程先家主程柰原因差不多,所以这件事是母后做的吗?”
“你怀疑是哀家做的?”
“敢问母后是与不是?”闵封澜态度强硬了不少。
“不是。”睢娅否定道。
“可是程先家主程柰的事,是母后做的?”
“是。”睢娅大大方方的承认道。
大约是觉得自己表达的意思不够清楚,在顿了顿之后,睢娅淡淡的道:“即便岁月能够重来,我也一样会做的。”
“所以您怎么证明程筠墨的事不是您做的?”
“是我做的,我自然会承认。事情做都做了,难道我还怕承认吗?”睢娅淡淡的道,带着一丝傲骨。
睢娅确实用不着撒谎。
作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即便是年幼的时候在家里受了些许气。
但那也已经过去了。
更何况,那是属于另一个睢娅的记忆。
而不是她的。
她是世家出来的姑娘,是尚在襁褓便被闵彦母妃钦点的皇子妃。
所以外人即便看不上睢氏,也不能为难她,皇族的面子,无论如何还是要给的。
后来嫁给闵彦,无论她曾经做过什么,闵彦都不会说什么。
即便大臣想说什么,闵彦也会一力担下来。
只是,她不是年幼的睢娅,谁若是让她不愉快了,她会让那个人更不愉快。
自从成了太后,虽然眼下不再垂帘听政,宋庭渝在离开帝都之前,将她的势力收拾了一番。
但若是有心想动她,也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毕竟这些年的势力,即便宋庭渝再厉害,也不可能将她手中的人全部清理干净。
又或者宋庭渝在闵彦生前与他达成了某种约定,让宋庭渝不能处理她。
所以她确实没有必要说谎。
她也不至于为了旁人自贬身价。
“您真的没有骗我吗?”闵封澜又问了一句,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怀疑。
“这些年来,我不是瞎子,母后与程家的恩怨,我不想知道。”
“但母后可知程筠墨在北疆出事的后果?”
闵封澜顿了顿:“想来母后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我是不会在意。”
旁人的生死与她有什么关系?
“但我没有动就是没有动。”睢娅淡淡的道。
复而已经有了些许不耐烦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儿臣告退。”闵彦起身道。
睢娅的话他能相信多少,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得知程筠墨的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问她。
也许在这件事上,他信不信其实是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问出的结果。
也许他只是想要问一问吧。
闵封澜站在寿安宫门前的路上,红墙灰瓦,似乎与之前不同。
程亦卿在听到程筠墨因行踪泄露而受伤的时候,差点在程家待不下去,他爹爹是怎么死的,他虽然没有在现场,但过程也还是知道的。
不过才过去一两年,难不成真以为他们会忘的一干二净了吗?
他们又不是健忘,程家在他爹爹去世之后发生了多少事情,他到现在也都历历在目。
更别说他娘亲也去世了。
因为皇族,他与姐姐被迫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姐姐为了程家,也被迫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北疆,继续为皇族做事。
而皇族居然还试图将对他爹爹做过的事,在他姐姐身上上演。
他怎么还能在程家坐得下去?
那不是别人,眼下在北疆孤苦伶仃一个人受伤又受气的人,是他的姐姐。
那是他的姐姐啊!
真的是气死他了。
程昭一把把他拉下来坐下,安抚道:“眼下最重要的是确认墨儿在北疆的状况。”
“墨儿平安就是最好的结果。”
“更何况,这件事也未必是皇族做的。如今天下人都知道皇族与程家关系不好,但如今也是皇族需要仰仗程家的时候。”
“皇上刚刚亲政,丞相之位空悬,朝堂正是变数多的时候,皇上恐怕比我们更想墨儿平安。”
“这件事,有人想要趁着浑水摸鱼也说不准。”程昭十分冷静的分析道。
“可即便是这样,皇族也脱不了干系。”程亦卿愤愤的道。
“自己作出来的烂摊子,却要我们程家不计前嫌的收拾。”
“亦卿,这也是程家立世的根本之一啊。”
“我们被上位者需要,所以我们程家才能够立在这里。”
“倘若我们不能被需要,或许皇族对我们做的就不止这些了。”程昭十分清醒的道。
“所以我该怎么做?”程亦卿一脸不甘心的道。
“只要程家还是那个程家,别人在动你姐姐的时候,就不可能不考虑动了她之后,程家是什么反应。”
“所以,亦卿,程家才是你姐姐真正的靠山。”
“一个人纵然再厉害,她也有累的时候,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明白了。”程亦卿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这就派人去北疆看姐姐,而我会留下来好好守着程家。”
程筠墨的事,最后还是要给出一个结果的。
无论真相如何,结果就是军中混入了北狄的探子,这件事也理所当然的归到了北狄的身上。
顺理成章的将皇族的嫌疑洗清。
只是这样的结果,至于别人信不信,那就不可而知了。
而先前程柰出事,也因为这次程筠墨出事,而再一次成为热议的话题。
只是这一切都与程筠墨无关,她不相信什么结果,但她相信她查出来的。
至于结果与真相一不一致,她并不在乎。
程筠墨抚摸着这个与景牧一样的人,甚至在触动了机关之后,都能为她简简单单的拿个书、递个笔。
程筠墨看着她耗费了许多个晚上,熬了许多个大夜,才做出的这个与景牧一模一样的木头人。
却在要送的时候犹豫了。
有些时候真相知道的太清楚并不是太好,她不光知道了她行踪泄露的原因,还知道了景牧为了救她都做了什么。
连带着知道景牧这么多年都做了什么,在他身上都发生了哪些事?
世家想要查人那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不用太长时间,所有细节都会被查到。
更何况是最近才发生的?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在要不要送这个木头人上犹豫。
为什么是景牧?
为什么偏偏是景牧。
偏偏是这个她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景牧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文雅,克己复礼。
也许他本人或许与他表现出来的刚好相反。
正常人绝不敢单枪匹马的去北狄,也不敢连眼都不眨的杀许多人。
更没有试图将皇族与闽南程家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勇气。
而这些,景牧都做了。
可这些能怪景牧吗?
在知道景牧的身份了之后,他做这一切也许只是为了活着。
也许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不得不杀人,不得不算计人心,不得不做那一切。
可是如今她知道了,玉家要杀她,要景牧杀她。
景牧曾经说过,他留在军营是因为她。
所以,是为了杀她吗?
所以,他会为了玉家杀她吗?
程筠墨不确定,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才犹豫。
她可以不在乎景牧的出身,毕竟在她眼里,景牧是景牧,玉家是玉家。
但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程筠墨褪下面具与斗篷,将景牧约了出来,在无人之地景牧十分自然拉住她的手,且温柔的道:“阿榆今日有空?怎么突然要出来转转?”
“公务是公务,公务是永远做不完的,但心上人也还是要陪的,毕竟那么抢手。”程筠墨在看到景牧脸红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笑出了声。
“阿榆的话可真是直接。”
“我程家的姑娘想来直接,从不扭扭捏捏,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程筠墨牵着景牧的手笑道。
“所以,阿归,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
程筠墨拉着景牧走到了一个被红绸子包住的东西面前:“掀开看看?”
景牧依言掀开,在看到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眼前时,忍不住震惊道:“这是?”
“这是我送给你的。”
“我知道你有时候做事不方便,这方便你脱身,在做不在场证明的时候会更容易。”程筠墨淡淡道。
“所以,喜欢吗?”
“你究竟熬了多少大夜啊?”景牧心疼的将程筠墨一把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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