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记笔录

    
    漆黑的夜幕之中，斑斑点点的繁星总是能让人产生无穷的幻想。
    在我们走后不久，姒海再次来到庭院里一个人独坐着乘凉。家中虽有空调，但老爷子更喜欢这种自然的风，尤其是这夜间透凉的风。
    姒海面带微笑看着其乐融融的老四一家，不经意间又看向了神龛上的古画，然后慢慢转身躺在靠椅上仰头看着天空思考起来。
    姒海看着天空喃喃说道：“孩子倒是个好孩子，只是...唉...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老人家安然的闭上双眼在靠椅上眯了起来。
    星空之下，万家灯火逐渐熄灭，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将烦恼留在了今夜，纷纷悄然入睡。
    月光与漫天星辰笼罩的涂山灵境之中，刚刚沐浴完的嫊嫊身披一袭雪白烟纱端坐在一池清水边上，她手持玉梳将垂在胸前的发丝一一梳整，身后的万千青丝自由散落。发丝上的水珠将皎洁的月光点点折射开来，好似一个身披万千星辰的荧光少女一般让人痴迷。
    此刻嫊嫊正抬头看着天边的明月若有所思，想到那日在龙虎山上，那云台山的仙家黄灵儿所说的话依然让她有些吃惊跟疑惑。如果真像黄灵儿说的那样，那贵为四大天师之首的张天师又是如何认识牧灵的？本不该随意插手凡间事务的他又为何会私下托人帮助牧灵呢？
    “莫非...牧灵曾是仙人转世，亦或是他张天师曾经的门下弟子？牧灵明明是一介凡胎，体内却有着庞大的灵气跟修为，难不成...牧灵的法术是那张天师所授！”
    思来想去，嫊嫊也只能这般猜测，除此以外嫊嫊想不出天师为何会托黄灵儿告诉自己牧灵体内那巫印的事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难怪牧灵对他师傅的事总是遮遮掩掩，原来如此。可是...那张天师又是如何知道牧灵体内有那枚巫印的呢？为什么又要刻意避开牧灵不直接告诉他呢？虽说上位的仙家有灵查众生的本领，但这件事依然有许多让人疑惑的地方。”
    不远处，一名妖娆绝美的青衣女子正赤着双脚步履轻盈走了过来，这轻盈的脚步声瞬间打断了嫊嫊的思绪。
    “谁？”
    青衣女子在水池边立足施礼说道：“青瑶拜见族长。”
    “青瑶姐姐...你怎么来了？”
    来的这名青衣女子正是涂山的八尾大妖青瑶，她既是涂山的代理族长也是三大长老之一，嫊嫊不在涂山的时候正是她在管理着涂山狐族的一切大小事物。
    青瑶褪去青衣踏着石阶缓缓下水后浅笑说道：“妹妹跑来沐浴怎么也不跟姐姐说一声，怎么，还在想着你家牧灵的事？”
    嫊嫊别过头去小声说道：“我都说了他早就不叫什么牧灵了，他现在叫萧林。”
    “话虽如此，不过都听你牧灵牧灵的叫了数千年了，还是叫着牧灵习惯些你说是吧？”
    说起来嫊嫊与萧林的种种过往青瑶自然是知道的，当年大禹众人来到涂山时青瑶已是开了灵智的狐妖了，所以嫊嫊与萧林的过往跟情感她自然是知道的。若按辈分算起来青瑶是嫊嫊的长辈，但嫊嫊现在已是涂山的族长，自然可以越级与她同辈相称，这也是嫊嫊所想的，平日里两人的关系还是比较亲近的，私下皆以姐妹相称。作为涂山的族长，嫊嫊平日里都要保持着族长该有的形象跟威严，也只有在青瑶这个长辈的面前才会显露出她温柔的一面。
    当然，除了青瑶以外现在又多了一位萧林！
    嫊嫊苦笑说道：“姐姐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姐姐也是认得他的。”
    青瑶扬起一片水花笑着说道：“想当年姐姐认识的凡人可多了，不过这数千年以来除了你时时刻刻提起的牧灵以外谁还记得他人的姓名啊？我说你这涂山族长的架子可是挺大的，既然找到了他也不带他来给姐姐瞧瞧。姐姐可是很多年都没有离开过涂山了，不时想起，还蛮向往人间种种的，他日有空你定要带他回涂山来给姐姐瞧瞧才好呢。”
    嫊嫊浅笑说道：“姐姐说笑了，外人怎能随便入我涂山呢？话说姐姐修行至今，可有突破八尾的征兆吗？”
    青瑶倚靠在池边悠悠说道：“姐姐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自然是巴不得姐姐早日拥有九尾之身好正式接任你这族长之位，这样你就可以跟你的牧灵双宿双飞了。”
    嫊嫊红着笑脸娇声说道：“姐姐说什么呢，谁...谁要跟他双宿双飞了，这族长之位本就该姐姐来做才最合适。再说了，他...他在人间都有喜欢的人了，我才不要跟他双宿双飞呢。”
    青瑶故作惊讶的说道：“呀...是谁心心念念的想早日找到自己的心上人来着？这一找还是数千年，怎么现在又红着脸说不想跟人家在一起了？既然如此，那妹妹这般关心姐姐的修为干嘛？”
    “我...我那是...哎呀总之我就是关心姐姐的修为而已，这族长太难做了，每次面对族人还要故作威严，我...我讨厌做这个族长不行啊？”
    青瑶笑着说道：“行了，规矩就是规矩，我涂山狐族谁能修得九尾之身便是正式的族长，上万年来皆是如此怎可篡改？不过妹妹也不必为此伤神，凡人寿数不过堪堪数十载而已，你是族长自然能随意出入涂山，区区数十载而已弹指皆逝，足够你与他朝夕相伴了不是吗？”
    嫊嫊听闻点头应到：“说的也是，可是...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嫊嫊又怎可强求呢？”
    青瑶叹气说道：“我说你这些年真是白往人间跑了，这有何难。”
    嫊嫊转过头急切问到：“姐姐可有办法？”
    青瑶左右摆弄着胸前的水花慢慢说道：“这人间的男子三妻四妾皆是常理，妹妹大可将心放宽一些，容他所喜所爱便是。当然了，你若是不想与他人分享，亦可悄悄将他所爱之人杀了便是！”
    嫊嫊一听瞪着大眼说道：“不行不行，我若是杀了他所爱之人，他知道了定会与我断绝情分的，更甚者还会与我反目为仇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再者，他所爱之人我也见过，确实是个值得他爱之人。”
    青瑶掩面笑道：“瞧把你紧张的，姐姐也就随口说说而已，莫说你堂堂一族之长的身份，就说你这性格我料你也不会为了这种事去杀人的。不过你这后面的话姐姐就不爱听了，妹妹乃是修行数千年的九尾银狐，亦是我涂山灵狐一族的族长，岂是一凡间女子能比的？”
    嫊嫊抿嘴而笑，转身看着倚靠在水池旁的青瑶说道：“姐姐莫要拿我打趣了，要我说啊姐姐才是我涂山的第一美人呢。”
    青瑶伸手从嫊嫊手中抢过玉梳一边梳整发丝一边开口说道：“就你这丫头嘴最甜，姐姐真是搞不懂你，想我涂山之中可幻化成男子的狐族亦有百余，无论是相貌还是寿数皆是凡人数倍，你为何偏偏对一个凡人动了真情呢？”
    嫊嫊看着天边的月亮说道：“其实莫要说姐姐了，有时嫊嫊也搞不懂，只知道这心里有了他以后，整个世界就都是他了。所以正如姐姐所说的，他所喜便是我所喜，他所爱便是我之所爱。只要能一直陪着他我就很满足了，我曾经失去过他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他第二次了。”
    青瑶无奈说道：“傻丫头，他终究只是一个凡人，总有一天会先你而去的。生死轮回乃是天数，就是如你我这般修为的异类也无法幸免，百年之后那份孤独你还是只有你一个人承受，这样做真的值吗？”
    嫊嫊继续望着天边的月亮痴痴说道：“是否值得嫊嫊不知道，但嫊嫊永远也忘不了他第一次见到我时的那张笑脸，永远也忘不了他第一次抱着我时的那份温暖，永远也忘不了他第一次给我喂食时的那份宠溺，还有他......”
    “行了行了，你这些话姐姐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嫊嫊红着小脸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青瑶放下梳子叹气说道：“世人皆知我狐族女子天生美艳，却不知我狐族女子同样用情至深。这心中一旦有了某人啊，这一生便只会从一而终，可正是如此，我狐族姐妹才从不随便对他人动情，一旦动了真情，便是万劫不复的开始。从古至今，无论是我涂山一脉还是青丘一脉，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姐姐不希望你步了女娇族长的后尘你明白吗？。”
    嫊嫊转身看着眼前的青瑶，话到嘴边却又欲言又止。
    青瑶看在眼里，却不理会她继续说道：“他已轮回了数次，早已不是当初认识的那个牧灵了。人间复杂，人心也善变，将内丹交给他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若是内丹受损，轻则修为受损乃至尽失，重则身死道消，此事你可要考虑清楚。”
    嫊嫊听闻喃喃说道：“姐姐说的嫊嫊明白，可在嫊嫊眼里他就是牧灵，无论他轮回多少次他都是我心目中的那个牧灵。哪怕是下一世，下下世再下下世，我也要找到他陪着他！”
    青瑶将手中的玉梳还给嫊嫊后无奈说道：你是族长，要如何做姐姐无权干涉，但你要记住，作为族长你肩负着整个涂山的安危与未来，若有一日他伤害了你，我就算是违反族规也要踏出这涂山去杀了他！”
    嫊嫊轻笑说道：“姐姐放心，我相信牧灵不会伤害我的。”
    青瑶玉手托着下腮说道：“最好是如此，既然你已下定了决心，为何当日不直接向他言明此事将内丹予他服下呢？”
    嫊嫊听闻缓缓说道：“其实那日我也曾想过将此事告知于他，但当时我尚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开，那黄灵儿的话我也不能全信。再者，一想到将内丹交予牧灵后我就只能以银狐之身示人了，所以...所以...，哎呀...反正他体内有大量灵气护着，那巫印的侵蚀速度也是极慢的，不急于一时，还是等我将那枚巫的来历跟作用查清楚了再做决定吧。”
    一旁的青瑶听完点头说道：“此事确实需要谨慎一些，说起来姐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是小狐狸的样子了，来来来，快变成小狐狸让姐姐抱抱！”
    嫊嫊一听便红着小脸说道：“哎呀青瑶姐，人家在跟你说正事呢，你在这样我...我便不理你了。”
    说完嫊嫊便刻意将头别了过去不在搭理青瑶。
    身后的青瑶拨弄起一串串水花洒向嫊嫊说道：“你这丫头，一说到你家牧灵的事就都是正事了是吧？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变成小狐狸让他抱过？”
    “哎呀...姐姐你瞎说什么啊？”
    说完嫊嫊转身捧起池水与青瑶嬉戏起来。
    就在此时，嫊嫊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了涂山灵境的入口。
    青瑶起身望着远方的入口处慢慢说道：“是他吗？”
    嫊嫊点头说道：“嗯，是他。”
    “不出去见见？”
    嫊嫊回过神来缓缓说道：“不了，即使我现在出去也不能在姒家人面前现身与他相见，还是改日吧。”
    嫊嫊痴痴一笑，抬头望起了天边的月亮跟漫天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