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接着电话,跟老爸说她已经返程了,想着老爸应该是有事情要跟自己说。
云守业在对面听到女儿返程的消息,伴随着重重的喘息声,说道:
“云溪,你回村后,直接来你王勇叔家吧,你婶子今天下午刚下世,你过来再说,商量一下白事宴席买的东西。”
云守业说完后,看着手机,看看现几点,云溪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云溪听到后,有点惊讶不可思议,瞬间就感叹起了人生,秀敏婶子怎么去世了,之前不是说做手术去了,手术很成功,在医院整整住了一个月才回来不久,怎么突然去世了?
王勇是云守业的叔叔家儿子,本村他们算是远亲,毕竟隔了三代,不是一代人了,平时相处的关系还可以。
王勇的媳妇秀敏,经常跟自己的老妈一起玩,经常听老妈跟秀敏婶子自嘲自己,说她们都是怂货,尤其秀敏,更是怂货,不管在家还是还是在外,都是怂货。
李慧枚是家霸王,就在家里横,出去不敢动。
秀敏是不管家里还是外边,都是不敢动的,别人说她十句,她连一句也不敢回。
云溪还开着车,本来想问问是怎么去世的,为什么这样的突然,想了片刻,还是算了吧,等回去再说。
云溪回道:
“嗯,知道了,我回去就过去。”
说完就挂掉电话。
在回去的路上,云溪看着眼前的景物,都在向后移,看着窗外的景物后移,云溪有点小小的难过,想起秀敏婶子的生前,不自觉的有点失落,有时候生命就是这样无常。
她年纪比自己老妈大五岁,差不多也就五十多岁,在村里经常碰见都是面带微笑,待人十分和善,云溪刚毕业没有工作,在家整整闲坐了大半年,每次婶子见面都是问一些爸妈的事情,从不问自己的工作进展,不会像别人一样问自己。
高速上,云溪正常的速度行驶着,张霞妈妈听到云溪跟老爸的电话,看着云溪,语言温柔的说道:
“云溪,你一会下高速就把我们放到收费站吧,我们自己回去,我听到你爸爸跟你说,应该是比较着急的,你先赶快回家吧。”
说完后,张爸爸说道:
“没错,你阿姨说的对,云溪,你先回去吧,我们可以自己回家的,不用你送了,这俩天也辛苦你了,等霞霞回门宴办完后,我找个时间,请你去家里吃饭。”
俩人看着云溪,刚才的话语她们也听到了,是有人下世了,需要云溪回去烧大席,要商量定菜的。
现在请客吃饭,最高的规格就是去家里吃饭。
后座的俩人看着云溪,等着云溪回答,她们不想让云溪多跑路,这样就绕路走了。
这次云溪可是帮了她们大忙,陪着一起去参加了女儿的婚礼,说起来也是十分有面子,大家都夸厨师好,一说起厨师,立马就会说‘这可是人家女方的带来的厨师。’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她们都很开心,云溪不光给自己长面子,还开车带她们往返,这份辛苦真是要好好记着,等日后女儿回门结束后,一定要好好回请一下云溪,感谢一下人家。
云溪专心的开着车,说道:
“没事,阿姨叔叔,不会很绕路的,就一脚油门的事情,很近的,等霞霞婚礼忙完后,我一定去。”
现在已经快到了,时间还来得及急,送完俩位长辈在过去也不晚。
云溪想着,当然不会在把俩位长辈放在收费站,一来是因为收费站偏僻,二来是因为这样做真的很不妥,事情也没有很急切,自己开着车,也就是晚个十几分左右,不会耽误大事。
云守业这边,秀梅去世的比较突然,刚从医院住院回来三天,就突然去世了,让王勇也没想到,去世的很意外。
这个季节,院子里种农作物的季节,院子里各种蔬菜秧苗种下去,眼看就到了结果实的时候,这马上办白事,要把所有的秧苗全部耕平拔掉,不然没地方办宴席。
白事不请自来,院子里,前来帮忙的人,都是之前一起共事的,你帮我家,我帮你家,大家都是这样互相的换来换去,这也是一种往来的人情。
帮忙的人,一进院子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工具在哪,我也一起干。”
首要任务就是先铲除秧苗,把院子里的地都平了。
有的在拔已经结出辣椒的秧苗,有的在拔已经爬上藤蔓的丝瓜,有的负责把院子填平,还有的已经帮忙去买寿衣棺材,还有各种纸货丧服等。
秀敏的去世十分突然,还在家里停着,俩个儿子还没回去,只有王勇一个人在家。
云守业担任起总管,管着所有的通知往来,还有家里的杂事,包括人来送往。
王勇的状态是貌合神离,不适合在院子里跑前跑后的干活,老伴的去世,让他绝望,甚至都想随着老伴一起走。
王勇没有兄弟姐妹,本村的只有云守业是表亲,这时候义无反顾的帮忙一起干,主动帮着分担事情,至于厨师的事情,云守业只能想到女儿了,让女儿过来先办宴席,至于后期的钱,云守业想着跟云溪商量一下,就不要了,自己的哥哥过的也艰苦,刚给嫂子做完手术,人财俩空。
王勇跟秀敏俩人,之前也是恩爱有加,走哪里就一起相跟在哪里,几乎是不分开的,总是在一起伴随着对方,在医院做手术,俩人的日夜相互陪伴,早就习惯对方,更加让王勇接受不了老伴的去世。
王勇整个人都是颓废的,看着一点精神也没有,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是丧眉耷眼的,感觉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院子里种下的小秧苗,一颗颗的,在土地里长的十分旺盛,正值勐力发芽长大的时候,辣椒跟茄子已经开始结出果实。
院子里绿油油的一整片,是生命的象征,是一切新的开始。
可惜的是,现在要全部的铲除。
前俩个月,俩口子满心欢喜,尽心竭力培育种植的秧苗,现在又要费劲心力拔出了,一苗也不剩了,还要把院子都铺平。
王勇呆呆的站在院子里,花白的寸头短发,面部黝黑的皮肤,深深的黑眼圈,一看就是休息不到位。
王勇瘦的都能看到脸部凹陷的骨头,还有瘦弱句偻着的背,上身穿着灰色的半袖,领口已经磨的破了,下身穿着一条已经磨破膝盖的黑色裤子,脚上是一双已经顶破皮的旧皮鞋,皮鞋看着比脚都大,磨的已经看不清皮鞋的样子了。
王勇静静的站在院子里,满是皱纹的双手,一直抽着烟,一支烟完了又续一根,脚边都是烟灰跟烟头。
王勇看着人们帮忙拔掉一颗颗的秧苗,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就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
所有秧苗拔出掉后,扔在一旁,有的已经被踩了,看着踩碎的小辣椒,眼睛里都是舍不得。
拔这些秧苗的时候,让他看的心疼,就像在他的伤口剜肉一样,看着秧苗,想着今天早上还跟老伴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老伴还说一定要让秧苗长起来,这是她精心照顾的种子长起来的。
希望这些秧苗发挥最大的作用,让王勇夏天跟秋天冬天有菜吃,希望他多吃点蔬菜跟肉,还要好照顾自己,养好身体,还告诉王勇,茄子豆角,是可以晒干留在冬天吃的,苦瓜也要晒,这样能用来泡水喝,可以降火。
各种对王勇的叮嘱,就像嘱咐小孩一样,每一句都是放心不下他,担心自己走了,王勇也颓废。
上午的时候,王勇并没有察觉到问题,因为从住院开始,秀敏就一直念叨着,说她感觉不好,这样的话数的久了,王勇也免疫了,全当她瞎说了,想不到今天这样的瞎说,竟然是最后一次了。
云守业看着有的辣椒已经结出果子了,就那样扔了怪可惜,看着秧苗都活的十分强壮,一看就知道,自己表哥肯定是用心照顾了,长得比别人家都要早一些。
于是就拿着盆,从拔掉的秧苗上,把小果实都摘下来了,虽然小,但是也能吃,还有黄瓜,也长的勉强能吃了。
云守业拿着放蔬菜的盆子,一盆未出满月的各色小乳瓜,一看就是早早离开娘胎的仔,有小辣椒黄瓜,还有小茄子,跟三颗毛茸茸的西葫芦,端着盆子,看着王勇说道:
“哥,这是摘下的菜,就这点,这虽然小,但是也能吃,我看见你一直盯着,所以摘了点。”
云守业把盆放到王勇眼前,让他看一下,摘下不少蔬菜,虽然小,但是有。
这话刚说完,王勇拿烟的手,立马就颤抖了起来。
看着云守业拿着盆,手不自觉的颤抖着,低声的说道:
“哦,放那吧。”
说话时候,王勇感觉自己就想哭出来了,但是一直忍着,不能流泪,一个大男人,流泪像什么样子。
这话刚说完,没等王勇接盆的时候,就听到后边的一声尖酸刻薄,女人尖锐的声音,细细的嗓音说道:
“你们干嘛!你们这群人,谁让你们给我拔院子里的菜,办丧事就办丧事,拔我的菜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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