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回来的尊严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温情，各自想着心事。临睡前，我乞求般地说了句：“以后在外人面前要表扬我，回到家怎么批评都可以，行吗？”
    “睡吧，我知道了。”海享一句不耐烦的回答。
    两周多后，小管打来电话：“师父，你写的可行性报告12天前在《吴上时光》和《证券报》上发表了！“他很崇拜地说：“雅丹姐、王楚涵都夸写得好呢。杨妍出差回来后，也说没想到你的文笔这么好，分析经济这么到位。”
    “雕虫小技。你忘了，师父在管理银行混了10年哪。”提到管理银行，哥们心里感慨万千，我的青春我的行！
    “王楚涵还说要约你和杨妍，我们什么时候再一起聚一下吧？”小管小心翼翼试探。
    “算了，等我工资涨到10000再说吧。”想到捉襟见肘的经济，我对什么都没了兴趣，“你可别出卖师父哦，就说最近工厂在整理成本档案，很忙。”
    “那，好吧。其实我想打着你的旗号，王楚涵就不会总是拒绝了。”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师父是怕你师娘吃醋啊！”
    “你等等，杨总找你。”小管等里间电话接起来后，挂断了。
    “大军啊，我杨。”老同学如沐春风，“你的可行性报告震动十里洋场了！”
    “哈哈哈，没这么夸张吧？不就是篇小文章嘛！”被老同学夸，爽！被成功人士的老同学夸，倍儿爽！
    “真的，连证监会并购部的专家都说是难得一见的好报告！我们准备收购的这家上市公司股票像吃了兴奋剂，已经翻了3倍了。”
    “啊？”我很震惊。
    虽然以前在管理银行工作时，也曾稽核过证券公司。但主要是对其金融合规性审计，没有更多地看到证券背后的江湖，那是怎样的云诡波橘啊！
    “那你们收购成本不是大幅度增加了吗？老同学啊，你还这么高兴，用东海话说是不是“脑子瓦特（坏掉）了？”我有些诧异。
    “电话上不方便，改天再请你吃饭。”杨子江笑笑说：“我们给你的编制费10万元，你在可行性报告发表前又让小管交给我，帮你买的股票翻了3倍还多，你这金融头脑，厉害！”
    “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没什么大的开销，所以给你捧捧场呗！赚了是运气，赔了反正也是你的，哥们可不心疼。”“哈哈哈，感动！你这头脑，懂金融，又懂财务，要不我们成立一家公司，自己给自己干如何？”
    “不了，等哪天哥们混不下去再找你。趁年轻，在东海多经历几家江湖，多研究几个行业吧！”
    “那好吧，你什么时候能重出江湖呢？真盼着我们兄弟在东海大展身手！”子江一脸憧憬。
    其实到最后我们也没合伙开公司，因为朋友他就不适合在一条“贼船”上。
    “等我月薪40000的时候，我想大约在冬季。”是啊东海，我想要在这个改革开放最前沿立住脚，生根、发芽。
    “对了，小管也买了20000块，他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抛啊？”杨子江小声问道。
    “还早呢”，我顺口说道：“任何新鲜事物，在我们国家不得翻10倍啊！房地产可能会成为制造业后又一个支柱产业，因为老百姓改善住房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就是它高速发展的强劲动力！”
    “你有这个判断吗？”同学来了兴趣，“那你说，房地产以后的下一个经济增长点是什么？不会是汽车吧？”
    “恭喜你，答对了！”电话里，我简洁地说：“制造业为我们老百姓解决生存的问题，并为我们积累了财富；有了钱，按照我们C国老百姓的想法，首先得有个窝吧？等房子买了，汽车再提高点劳动生产率，价格合适，你还愿意走路、骑车吗？可惜，在大学里我真该去读个硕士，好好研究一下经济和金融啊。”
    回想起大学毕业时，同寝室来自播州的阿贵要考研究生，本科毕业论文没时间写。
    哥们在两条烟的诱惑下，花了2天2夜为他写的那篇《制造业后时代的支柱-房地产业的强势崛起》，竟然得了94分。
    “你的话怎么这么耳熟呢？”杨同学努力回忆。
    “哦，想起来了！你帮阿贵写的毕业论文嘛 ，我是在学校光荣榜上读到的。当时还想你就是个鬼才，从不上课能拿奖学金；2天写出的论文，就得了全校第一。”杨同学由衷地说：“我就惨了，每年都有1、2门课程要重新跟监考老师斗智斗勇。”
    “阿贵现在哪里混呢？”
    “阿贵现在鹏城的一家地产上市公司。前两年我追求阿依古丽，听说她在那里演出，还飞过去献花。结果美人没追到，倒碰见了阿贵。”
    “哦？那你现在追到手了吗？”
    想想扬子江高大、帅气、又有钱，应该早已成功了吧？我暗自庆幸，那天饭局没有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否则轻浮的举止将轻易撕裂我和杨同学4年的同窗之情！
    红颜祸水？古今多少豪杰为了你兄弟反目！可是这能怪红颜吗?
    大男人，你自己不能控制自己！虽然培根早就将其描述为“人的欲望是社会进步的源动力”，但是深受汉唐遗风影响的我不敢苟同！
    责任和担当，才是人类发展的源动力！
    “八个字：若即若离，很难亲近！”子江感喟道。
    “好了，且行且珍惜吧。”我宽慰说。
    “对了，上个月我回财大，方教授还问起了你。说他把你的毕业论文改了改，1992年和你合署发表在《财经》上了，稿费125元他让我带给你。”子江开心地说。
    那是毕业前夕，我动员了一帮电脑高手，每天在电脑上调试参数。花了3个月写出的《C国物价上涨计量经济模型》，却因为导师方教授和系里的浮讲师学术上的门派之争而差点没通过。
    这真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啊！
    浮大讲师问我：“那些参数怎么得来的？”
    我老老实实回答：“通过几十万次的演算调试出来的。”
    “这怎么行？一点理论依据都没有！纯粹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可是最近三年的测算，误差在1-3%之间啊！老人家不是也说过：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嘛！”
    浮大讲师脸都气红了，厉声说：“你知不知道？唵！学术研究要郑重！没有任何理论依据的东西你也敢拿出来？浮夸是做学问的大忌！这么多年了，我都不敢有所建树，只是发表一点对经济学大咖理论的诠释。”
    接着，他眉头一皱，刁钻古怪地问道：“对了，现在请你讲讲那些参数的意义和每一个参数都是哪个计量经济大咖发明的？”
    当时羞得哥们恨不得拜土行孙为师。
    书到用时方恨少！
    还是方教授假装探讨说：“哎，刘大军同学，昨天你不是告诉我这些参数的发明者分别是谁谁，还有那个谁谁谁吗！你怎么忘了呢，一定是太紧张了吧！算了，鉴于预测数据和实际数据误差如此小，还是给他过了吧！”
    最后的得分是：61。
    “方教授太客气了！稿费也该分他一半啊。”虽然钱不多，但我可不敢占老师的便宜，往大了说，那不是欺师灭祖吗？
    “行了，方教授不要。人说就是这篇文章的发表，他教授前的副字去掉了。还有，咱们那个当经济学家的校长在全校教职员工会上猛夸他。
    说根据测算，当年的物价指数居然只是在小数点后第二位有1个点的差异，是近年来把计量经济模型成功运用到经济预测上的经典范例。
    校长要求方教授介绍经验。
    方教授提到了你，说他只是在一些关键地方指导了一下，主要是学生自己完成的，系里面还有个门派之争的讲师差点给人不及格云云。”
    杨子江眉飞色舞，好像和他也有很大关系：“方教授还说，校长勃然大怒，这不是压制年轻人的创造力吗？
    退一步讲，经济学领域变量太多，就算者名经济学家也不敢说自己绝对正确嘛！
    结果就是：浮大讲师当年的副教授愣是没评上。哈哈哈，教授说没想到你这小子人缘这么好，连老校长都要替你报仇啊！”
    “哈哈哈！”我也在电话里大笑起来。
    “老同学。”扬子江像下了决心似地说：“你那女朋友可是很现实的，你会很辛苦啊！”
    我再追问，他却不肯多吐一字。
    “靠！什么人呐，半截子话。”
    电话挂断了，我若有所思。
    生活依然衣冠楚楚，该来的迟早会来！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