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回来的尊严

    
    “还有什么问题吗？”总裁考教似地问我：”账务处理上是否有什么发现？”
    “有的。我和曾总监探讨过一些问题，比如办公费用的增值税专用发票是否可以抵扣？还有工人的工装和员工的制服以及劳动保护用品能否抵扣增值税？另外，办公室购买的员工自己喝的茶叶和矿泉水，是列入办公费用还是列入招待费？”
    我向曾总监点头示意，希望给他在总裁那里加加分，因为他也只比我早来2个月，还不算站稳脚。
    “这有什么说法吗？”总裁转过头，虚心地请教曾总监：“看来咱也得学学财务了，会计也是技术活啊！”
    “啊，对的，刘经理是和我说过。总裁，我先来解释一下。不全面的地方请刘经理补充，他毕竟是注册会计师，更权威，更专业。”
    总监站了起来，信手拈来。哥们没看错人，总监就是专业，比那个只会勾心斗角、嫉贤妒能、后来还被查出吃回扣的财务经理不知强了多少倍？！
    “总裁，增值税也不复杂，销售收入开17%的税票，决定了你的销项税。但这还不是你最后的交税，关键要看你收到多少可以抵扣的进项税额发票。
    打个比方吧，我们销售了117万元，要交17万的增值税。但是你收到材料增值税专用发票58.5万元，进项税额为8.5万元。
    那么好了，你只需要交17万-8.5万元，也就是8.5万元。当然，实际情况可能要复杂一些，进项也不都是17%的税率，比如自来水6%，运费7%，农产品13%。还有更复杂的问题，如用于职工福利的产品不得抵扣。”
    总裁一边静静地听着，一边在笔记本上很认真地记录着。
    “就我们公司而言，办公费用的专用发票是可以抵扣的，工人的工装和员工的制服以及劳动保护用品专用发票也是可以抵扣的。正常的自用的茶叶和矿泉水可以作为办公费列支，因为招待费有销售收入的5/1000的比例限制，超过部份要纳税调增，其实就是要交企业所得税。”
    总监严肃而平静地汇报完，看了看埋头书写的总裁。
    “你估计整个集团公司应该抵扣而未抵扣的增值税有多少？企业所得税多交的金额又是多大呢？”总裁激动起来。
    也是，每个企业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国家本身就颁布了很多优惠政策，希望企业能由小到大，快速成长，也能解决就业和带动经济增长。
    用民航区稽查局严科长的话就是：放水养鱼，等你发展起来再严格规范。
    现在，企业本不该多交的税，却稀里糊涂地交了，这也不符合国家税法和国家、企业双赢的立法宗旨啊！
    “我初步测算，整个集团大约每年多交了500多万元增值税和100多万元企业所得税。”曾总平静地说。
    搞财务的一定要记住：一些基本数据随时记在心里。保不齐哪天，你的老总会心血来潮，突然袭击地问你。答不上来没关系，但是每次都答不上来，你在老总心目中的印象会一落千丈，至少你不专业，也不敬业。
    看看，所以人家曾总能当上财务总监吧？
    “太让人心寒了！那个谁，你这个财务经理是干什么吃的？”总裁拍桌而起，厉声高喝。
    “冤枉啊！总裁。”财务经理急忙站起来，走到总裁身边，点头哈腰地喊冤：“税务局亲自告诉我的啊！我不相信，这绝对是老曾和小刘联合起来唱双簧，故意陷我于不为企业着想的境地。”
    经理毕竟是自己合伙股东的表哥，加上不懂税法，总裁冷静下来，审视地看着我，想知道我怎么收场？
    “请将桌上的座机开成免提键。经理，你亲自问问税务局的专管员吧。”我站起来，心平气和地说。
    心里却暗自祈祷，可别碰见个别不专业的税务干部啊！
    “好，打就打！”财务经理拿起了办公室主任递过来的座机，开了免提键。
    遗憾的是他的朋友，那个姓糊的办事员不在，一个年轻的专管员接起了电话，热情仔细地解答了经理所有的问题，末了补了句：“你们以前的做法也不是不可以，多交税款，纳税光荣嘛！向你们致敬！”
    “不可能！你记错了吧？”经理还不死心，几乎吼了起来。
    “你这个同志怎么这样啊？税法是公开的，你回家好好学学吧。要不这样，我把税政科的电话给你，你再问问吧。”专管员都郁闷了。
    税政科的人脾气更火爆，一个中年男人不耐烦地解释了问题后说：“你们这些人啊，我们组织培训你也不来，发了文件你又不看，你是大老板啊？以后别问这么低级的问题了，我们也很忙！”
    电话的忙音响彻了会议室，财务经理兀自失去了听觉。
    “回去再说你的事！”总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就是嘛！我就说刘经理水平高。人家民航区的房开公司还聘他为兼职财务总监呢。”
    吴总，我们曾的总监在座，您能不能别给他老人家心里栽刺啊？哥们心里暗暗叫苦。
    “哦，你是怎么回答的？”总裁笑眯眯地问我。
    “我不会这山望着那山高，再说了，吴总和公司解决了我儿子的入学问题，我会专心为公司服务的！”我只好宣誓了。
    “没事，你可以双休日去帮帮忙嘛！有了新朋友，不能忘了老朋友，我不介意的。有本事的人谁都抢着要啊！”总裁大约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了？语气好得来如沐春风。
    “对了总裁，刘经理前几天还给我建议，要培训和挖掘会电脑检测的技术骨干。因为前几天我们维修一辆车，三天都找不到毛病。从隔壁公司借了个懂电脑的哥们，1个小时就发现了问题，客户也没丢。”
    这吴总，笨！我是提过一嘴，可你自己邀功不好么？哥们又不想升官，只想管好财务这一亩三分地，和儿子相依为命，过点滋润的日子就行了。
    “哦，小刘不错，很为公司考虑嘛！小吴啊，你这个班长好当了！”总裁继续和颜悦色地赞美我：“看来老曾和小吴不错啊，眼睛亮。我看哪，该出去培训的就培训，该挖的就挖嘛！”
    “可是我打听过了，这种技术人才，工资要求上万元呢。比咱们主任工资都高，我看主任那里也通不过（主任负责薪酬审核）的！”吴总微笑着说。
    君子报仇，谁说十年不晚？
    “我看特事特批嘛！未来，没准蓝领比白领工资还高，技术永远是我们搞好生产的基础啊！至于主任，我想他不会有意见的，对吧？”总裁意味深长地盯着主任说。
    半个月后，我们办公室主任平调到总公司管后勤；总公司财务经理被查出在软件开发等诸多领域吃了回扣，退赔给公司后，回老家去了。还连带着采购经理和一个财务主管也再就业去了（长虹集团说今天不努力工作，明天努力找工作）。
    我的威信空前提高，曾总想调我去总公司担任财务经理，被我以离家太远为由婉拒了。为这事，吴总还在电话里和曾总监软磨硬顶，坚决不放人。又授权我签批费用，他只是月末补签，当起了甩手掌柜。
    公司的全面预算管理也步入了正轨。在整个集团公司率先开展的预算，经过我和财务人员的培训，预测数据越来越准确。
    吴总颇有大将之风。除了一头扎在车间猛学电脑检测外，还采纳我的建议，亲自发展了30多个只领提成的兼职销售队伍。
    这些人大部分是有点背景的家庭主妇，当然，这是请示过总裁的，还被总裁表彰和推广了。
    每天我按时上下班，晚饭后，就陪儿子继续学习小学3年级的课程。日子就这么稳定、安逸和幸福地走着，无论是我还是儿子，都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