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说要让你死啊……”沈风絮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青栀抬眸看向沈风絮:“你不杀我?”
春宜既然已经背叛,定然会将所有的事情同沈风絮一一讲述,而沈风絮在明知青栀心怀不轨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会放过青栀。
可沈风絮只是点了点头,道:“自然,我也从没说过要杀了你。”
“姑娘!青栀一直怀恨在心,若是将她放了,怕是后患无穷啊——!”春宜忙劝道,“不能将她留下了。”
春宜已经背叛了青栀。
若沈风絮将青栀放了,难保青栀不会对春宜动手,即便沈风絮会护着春宜,但多少也有祸患,不如一劳永逸,将青栀扼杀于此。
青栀霍然转头看向春宜,紧咬着牙,带着无尽的恼怒与恨意,奈何双手被扣住,动弹不得,否则,怕是要冲上去。
而春宜也被青栀的目光吓得后退了一步,却也只在片刻后定了定神,道:“婢子是归云院的婢子,自然对姑娘绝无二心,此前假意应和青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青栀偏过头去,不再看向春宜,而是继续看着沈风絮,问道:“你说姑娘还活着,可姑娘现下在哪里?”
虽然依旧对沈风絮怀恨在心,但若是能寻到沈玉楼的下落,自是比杀了沈风絮更重要。
沈风絮偏头看了春宜一眼,一旁丹砂会意,便立即将春宜给拖着出去了,及春宜走后,沈风絮才慢慢地道:“沈玉楼的确没有死,如今应是在太子手中。”
青栀并不相信,她咬了咬唇:“怎么可能?!我们姑娘与太子没有任何联系,为什么会在太子的手中?”
“你也知道沈玉楼与太子没有联系,那你可知道,是什么人将沈玉楼从天牢中带出来么?”沈风絮淡淡地道。
沈风絮这么问了,青栀虽然并不相信,但也试探着问道:“莫非是……太子?”
沈风絮点点头:“不错。”
青栀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束缚,可是却被紧紧地扣住,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牙怒道:“你在骗我!”
她一直跟在沈玉楼身侧,自然知晓沈玉楼与太子绝无任何关系,太子并没有去救沈玉楼的理由。
沈风絮是在骗她。
一定是!
可这么想着,青栀的心却揪了起来,若沈风絮是在骗她,岂不是说沈玉楼已经死了?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宁愿希望沈玉楼仍还活着。
“当日沈玉楼的遗体被太子府的人带出去了,这一点,你随意去打听一下,便可清楚了。”
可青栀仍不相信:“不要骗我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阴谋诡计的!”
“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么?”沈风絮轻抿了一口手边的一盏青茗,十分轻松从容地道,“你已经不是沈玉楼身边的婢子了,我想要杀了你还不是易如反掌?便如现在,我说是你偷窃了我院子里的东西,将你杀了,难道会有人说半个不字吗?”
“大夫人会派人来救我的!”青栀虽没有什么底气,但依旧仰着头看向沈风絮,“你没有证据,凭什么为我定罪!”
沈风絮却嗤笑了一声:“证据?我要什么证据?你以为大夫人能救的了你吗?我是太后亲封了敏和郡君,姜婉是一品淑和夫人又能如何?她除了名义上是我的嫡母外,还有些什么?”
淑和夫人是大夫人的诰命。
“何况……”沈风絮悠悠道,“大夫人可不是沈玉楼,她身边有更加贴心懂事的婢子,为什么一定要救你回去?”
闻言,青栀也不禁陷入了沉默,的确如沈风絮所说,如今的青栀只是个可以被随意践踏的蝼蚁罢了,对沈风絮而言没有任何用处,自然没有欺骗她的必要。
“所以……姑娘当真没死……”青栀目光里带这些奇异的色泽,“她是在天牢之中假死,被太子救了下来……”
“不错。”沈风絮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于是青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跪在了沈风絮面前:“还请六姑娘放了我一条命。”
因着双手都被扣住了,所以她做出这个动作艰难无比,但仍是跪倒在了沈风絮的面前。
她此前还想着自己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不如与沈风絮同归于尽,可如今心中已复杂难言,若有机会,她还想再见沈玉楼一面,绝不能死在这里。
“我说了,我没想过要杀你。”沈风絮上前一步,走至青栀身前,扶了她一把,道,“若是想要杀了你,我也不会同你说这些。”
大抵是沈风絮的态度让青栀十分迷茫,她不明白沈风絮何故如此,她身上应并没有让沈风絮这么做的价值。
“你先起来吧。”沈风絮将扣住青栀双手的绳索解开了,轻声道,“此前虽然与沈玉楼多有龃龉,可她到底是我的大姐,多年的姐妹情分又岂是一两次的误会能彻底断开的。”
是假的。
她与沈玉楼之间,早就没有什么退路可言了。
青栀稍稍踉跄了一步。
这……?
她抬眸看向沈风絮:“六姑娘既然知道我们姑娘在太子手中,可有什么打算吗?”
她不相信沈风絮的话,但依旧想听听沈风絮意欲何为,也或许,沈风絮当真对沈玉楼留有几分姐妹之情。
沈风絮轻声道:“还需要青栀你的帮助了。”
青栀有些困惑地看着沈风絮,问道:“婢子能帮助些什么?”
沈风絮微微一笑,道:“能做的自然很多,沈玉楼如今在太子处,寻常人自然没有办法接近,可你却不一样了。”
青栀一愣:“婢子能有什么办法?
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此前跟在沈玉楼的身边,想必有法子与四皇子联系吧?旁人或许无法从太子那里打听到沈玉楼的消息,可四皇子应能出入太子府,由他去做,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沈风絮不紧不慢地道,“这样一来,便可以知道沈玉楼如何了。”
沈风絮一早就想到了,可没有人会冒着风险前去太子府里,唯有四皇子与沈玉楼早有私情,或许会前去一探,但沈风絮并没有能力让四皇子前去,唯有青栀的话,四皇子或许会听进去。
青栀犹豫了起来:“四皇子凭什么听信婢子的话?”
“你只把你的疑虑说了便是,四皇子听过之后,自然会去。”沈风絮笑了笑,“沈玉楼若是死了,四皇子不会多管,可如今沈玉楼仍还活着的话,四皇子自然不会将沈玉楼拱手相让。”
青栀心中依旧疑虑重重。
但最多的疑惑,自然还是来自于对沈风絮的不信任,她并不相信沈风絮是真心实意要将沈玉楼救出,也许……沈风絮只是想借着她来除掉沈玉楼。
任何会伤害到沈玉楼的事情,青栀都绝不会去做。
沈风絮许是看出了青栀心中的疑虑,浅浅一笑,道:“你不相信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我只想要看你将沈玉楼从太子手里救出来,其余的事情我并不关心,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干涉,你也无须将事情说与我听,愿意去做便去,不愿意的话,不做也可。”
青栀有些惊愕地看向沈风絮。
她原以为沈风絮是希望她为沈风絮办事,可沈风絮说什么?竟然不需要她去做任何事情?
为什么……
沈风絮只是温和一笑:“怎么?”
青栀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婢子明白了,还请六姑娘让婢子回去,婢子自会感谢六姑娘的恩情。”
“慢着,还有一件事情。”沈风絮道,“今日我与你说过的所有话,不必同大夫人提起了。”
青栀问道:“为什么?夫人若是知晓,自然也会一同寻找姑娘的下落。”
“大夫人关心则乱,若是被大夫人知道,怕是不好收场呀……”沈风絮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自然,你若是不信我,同大夫人讲了,那我也没办法。”
青栀默了一默,道:“婢子明白了,婢子不会同大夫人讲。”
她的确不信任沈风絮,可如今除了信任沈风絮外,似乎便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沈风絮便笑了:“既然如此,一会儿还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给大夫人看了。”
青栀沉默着点了点头,心中却已经是复杂到无以复加了,她本想着去找沈风絮报仇,却不想到了如今,竟还要依靠沈风絮的帮助来寻到沈玉楼。
不多时,大夫人已经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归云院里,沈风絮听闻后,便从容又悠闲地笑了,先是用绳索将青栀的双手扣上,继而才慢悠悠地踏步出了房内,走至了院子里。
大夫人一眼便看到了被扣住了双手的青栀,且此时青栀似乎心事重重,面色略有难看,大夫人便自然而然的以为青栀是受到了沈风絮的迫害。
于是大夫人怒道:“沈风絮!你这是什么意思,无端将青栀抓来做什么?”
沈风絮眉梢微挑,笑道:“哪里是无端呀,母亲难道没有听说吗?青栀这丫头手脚不干净,偷了我院子里的东西,我将她抓来,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大夫人沉沉地道:“她偷了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吗?”
“证据?”沈风絮转而看向春宜,道,“春宜,你出来说。”
春宜便站了出来,道:“青栀偷了姑娘院子里的露合香。”说着,将露合香取了出来,又道,“婢子与院子里的其余婢子都看的一清二楚,青栀偷窃之事证据确凿,绝非婢子虚言。”
大夫人只是冷笑:“你凭什么证明?院子里的都是沈风絮的人,我看就是莫须有的罪名!”
大夫人虽然知道沈风絮并非是害了沈玉楼的人,但对沈风絮的仇恨依然不减半分,即便身子不适,但依旧撑着病躯前来归云院里。
春宜顿时怯怯难言。
“怎么就是莫须有了。”沈风絮淡淡地道,“这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的真真切切,母亲难道还以为是女儿说谎吗?”
“几个婢子的证词自然不做数。”大夫人冷笑一声,“除非你还有其他证据,否则,我这就将青栀带走。”
说着,大夫人便着人上前,要带走青栀。
云挽与丹砂也上前一步,将人给拦下了。
旁人是知道的,云挽来历神秘,武功高强,不好招惹,而丹砂又是出了名的泼妇蛮横,与她争执,没有任何好处,自然心头发怵,便不敢再上前了.
沈风絮却扬声道:“母亲这是什么意思?!这丫头擅闯我的院子,偷了我的东西,难道我连责罚她都不行吗?”
大夫人仍是冷笑:“即便当真如此,她犯了错,也该由我来责罚,何时轮到你来插手府中的庶务了?”
沈风絮蹙了蹙眉,道:“母亲这话便不对了吧?若是真要这么算起来,如今掌家的人是二夫人,此事应也轮不到母亲来管吧?”
沈风絮的一番话,顿时让大夫人气血上涌,她怒道:“我是你的嫡母!你难道不忠不孝吗?”
大洛朝最重孝道,一个孝字重如千斤,这么压下来,自然令人不敢违逆。
沈风絮似乎也有些犯怵,有心与大夫人争辩,可若当真如此做了,便更证实了不孝之名。
大夫人似乎看出了沈风絮心中的犹疑,便又冷笑一声,道:“你如今是敏和郡君不假,可你连自己的嫡母都不孝顺,更遑论了旁人了!宁王妃又怎么会偏袒一个不忠不孝之人。”
沈风絮似是当真被大夫人的说辞给唬到了,面色变了变,最终道:“也罢,母亲既然不相信,便将青栀带回去仔细拷问就是!”
见沈风絮松口,大夫人便道:“红曲,把人带回来!”
这一回,大夫人身边的人再上前,云挽与丹砂并不阻拦了,而是任由旁人将青栀带走。
青栀则深深地看了一眼沈风絮,紧抿着下唇。
不知为何,她心中并没有一丝一毫觉得轻松,反而是觉得沉甸甸地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可沈风絮的声音又传来了:“青栀,你可要记得同母亲说清楚了事情始末,可莫要让人觉得我欺负了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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