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内昏暗的光线中像是隐匿着不知名的躁动和无法忽略的忐忑。
江渠紧张不安的坐在第三排最中间的位置,眼睛盯着屏幕心思却压根不在电影,以至于周围观众几次爆发的大笑声都搞得他一脸懵。
历明月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她拍着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然后扭头像是寻求认同似的问江渠:“可太逗了是吧?”
“呵呵呵”江渠干笑着回应:“是啊”
实际他根本连这电影讲的是啥都不知道。满脑子都回响着吴辰跟他说的‘抓住机会去牵她的手’
他从坐下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着历明月,瞧见她把可乐杯放在扶手前的杯托里,不时拿起来喝一大口然后再放回原位;一只手捧着爆米花桶,隔一会便抓起一把塞进嘴里。她的动作跟随着电影情节的起伏,有时候猛地连吃几口爆米花,有时手伸进爆米花桶停顿好久,等最有意思的片段过了才又抓起一把吃起来。就像现在这样,她正被某个情节吸引,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右手保持着插在爆米花桶里的姿势迟迟没动。
江渠左顾右盼了好一会,确定真的没有人注意自己,内心又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缓缓的试探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越来越靠近她的,呼吸也就越发凝滞,在过了似乎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终于还是轻轻的覆在了历明月半插在爆米花桶里的那只手。
历明月的手接受到了异样的触感,略略抖了一下,然后她收回盯着屏幕的眼睛,扭头奇怪看向他。接着皱着眉看了眼叠在自己手背的江渠的手。
他似乎很紧张,手心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潮乎乎的,似乎也在微微发抖。
她不知道的是,何止是发抖,在她扭头看向他的瞬间,他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包一样怔愣仓惶紧张无错,几乎是瞬间的,就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江渠立马缩回了手,身子也下意识的弹开了些,涨红着一张脸无地自容结结巴巴的解释:“那个——学,学姐,我,我是,我那个—”。
那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样子倒像被调戏的人是他似的。
历明月挑了挑眉,把爆米花桶掂了掂然后冲着江渠努了努下巴:“伸手”
“啊?”江渠愣了一下,心里禁不住想,‘她果然比自己坦诚多了,看她多敞亮,这就要大大方方牵他的手了吧’
这么想着他便乖乖的把手伸到了她面前。
历明月摇了摇头:“两只手都伸过来”
江渠忍不住抿着嘴羞涩的笑,但还是把两只手都摊平伸了过去。
“并拢”
他被她命令着下意识的把两只手并拢。
然后,他看着历明月托着爆米花桶的底部倾斜着,往他两只手里‘哗啦’一下子到了满满一捧的爆米花。
她眯起眼对他笑:“够不?吃吧”
江渠眨巴着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历明月非常大方的又往他手里倒了些爆米花,直到他两只手都兜不住快要洒出来了。
江渠一直没出声。
借由影院幕布的光她才能勉强看清他仿佛便秘一样的表情。
“怎么了?”她凑近了些疑惑的道:“你不是伸手想抓爆米花吃么?”
江渠干笑起来:“呃,呵”他十分勉强的点了点头:“嗯,对”
因为手里满满的捧着爆米花,他就把脸扎下去,嘴里塞的鼓鼓的,含混不清的说道:“谢谢你啊学姐”
历明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好像听出了点沮丧的情绪呢。
江渠弓着身子脸埋在双手中的爆米花里面以奇怪的姿势吃着,倒是一时没了想牵历明月手的想法。
历明月也把目光收回专心的状似又投入看起电影来,只是一直紧紧抿着的嘴角仿佛在抽搐。
过了几分钟她实在忍不住了,手撑着脸把头扭向背对江渠的另一边,低低的咧着嘴狂笑起来。如果江渠这时候不是一门心思的想把手里的爆米花解决掉,而是仔细观察历明月,一定能发现她肩膀不住的抖动以及虽然极力压制但是由于胸腔震动带动的喉咙发出的‘咯咯’声。
电影结束的时候,历明月对江渠点评道:“真不错,算是今年最搞笑的喜剧电影了吧”
江渠含含糊糊的附和着:“嗯,是吧,应该是”他压根就没怎么看。
俩人出了电影院打算去吃饭。
坐电梯的时候因为人有点多,他们被并排挤着站在一起,江渠能感受到彼此肩膀并在一起手臂互相摩擦的温度。似乎只要他稍微动动手,手背就可以碰到她的手背,而他也确实打算这么干。
然而,电梯门突然打开,哗啦下去了大部分人。
历明月立马挪开,站在了江渠前面半步的位置。他们中间只隔着一个谢顶的大叔。
江渠再次给自己打气,鬼使神差的又缓缓的伸出手,向着她手的方向伸过去。
突地,却听到历明月的一声厉呵:“干嘛呢,你手老实点,我不回头不代表我没感觉出来”
江渠吓得猛抽了口凉气。再抬头看历明月,她缓缓的回过身,一双锐利的眼睛正狠狠的盯着——那个谢顶大叔。
目光稍稍下移,江渠看见那大叔的手正不偏不倚的放在历明月另一边的屁股。
“你个老流氓,干嘛你”江渠刚开了口骂了一句,下一刻却听到了他惨痛的尖叫。
历明月直接擒着这人的手腕把他甩在了电梯一角,将他的整条胳膊都拧成了怪异的姿势不说,更是照着脸响亮的狂扇了十几巴掌。边扇还便骂着:“你个老不正经,猥琐到我头来了?敢打我的主意?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也是你能随便占便宜的?”
等电梯到了一楼,那大叔已经被扇的眼冒金星了,缩在角落不住求饶。
这一顿暴躁输出成功的把刚刚萌生了点非分之想的江渠也给震慑了。直到电梯门打开,几个不明所以的人好奇向内张望,他才收回自己的思绪,疾步前,拉住历明月的胳膊:“别,别打了,学姐”
历明月眼中的暴躁和锐利还没有褪去,所以斜看向江渠的这一眼着实带着狠劲,吓得他一哆嗦。
江渠瞅了瞅自己抓着历明月的手,又看了看那被虐的躺在角落惨兮兮的大叔一眼。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即刻识相的松开了手,并且十分狗腿的帮她抚平了袖子的褶皱,然后挤出一个因为心虚而十分难看的讨好的笑。肢体接触之类的非分之想是绝对不敢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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