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敲门

    
    区区歹徒，正面对上特警本就没任何反抗之力，更何况他们为了逃避山火，惶惶如丧家之犬，如今退路被堵，又让特警包围，更是组织不起半点像样的抵抗，做困兽之斗的念头都还没来得及兴起，就全都被拿下了。
    但值得注意的是，这群歹徒中竟有三个金发碧眼的白人，两男一女，俩男的年龄偏大，五六十岁的中年模样，那个女子则相当年轻，目测不超过三十岁。考虑到白人女子大多老的比较快，实际年龄可能更小些。
    俩中年白人中，一个标准的鹰钩鼻，高额高颧深眼窝，五官十分立体，体毛非常浓厚，隐约还带股味道；另一人则虽是金发碧眼，但五官看起来要柔和的多，没那么粗犷，倒是带了三五分东亚人的味道，估计是个混血儿。
    混不混血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出现在这帮歹徒的队伍里……
    此前齐翌就一直怀疑伙夫和老千会背后有白人势力在扶持，尤其伙夫，自己就是个白种人，可惜一直没收集到更多的信息，如今却在阿嫲的集团当中发现了白人的踪影……
    是同一伙人三头下注码？
    而且看样子，他们对「阿嫲」团伙的支持力度要大的多啊，竟直接派出了人，还混在这群一看地位就不算特别高的人手中。
    与此同时，特警队长的脸也彻底黑下来，目光在这干歹徒身上来回扫视。
    此前失联的黄忠云、徐志和张亚平三人并不在队伍里。
    宋瑞美也不在。
    这群人中倒也有几个软骨头，比如那个白人女子就很快招供，他们逮到人后确实打算以围点打援的方式吃掉这对特警，但在洞悉齐翌的意图之后，他们的头头当机立断，第一时间带着仨特警和宋瑞美转移了。
    另外两个白人中，鹰钩鼻态度桀骜嚣张，挺直腰杆骂骂咧咧，叨叨着谁都听不懂的话，有点像英文，却又似是而非，不知是乡音太重，又或者根本就是其他语种。另一个则惶惶不安，得知是齐翌提议纵火的，甚至都不敢去看齐翌。.br>
    太疯狂了，在他眼里，齐翌简直是魔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根本不顾虑后果，若非他们逃得快，怕是要被活活烧死在升云村。
    又过了小片刻，听到几声轰轰巨响，齐翌明白人工降雨计划已经开始实施，这才收回目光，走到那仨白人面前，冷冷地问：「你们三个，谁说了算？」
    混血男子和白种女人侧目看向鹰钩鼻。
    鹰钩鼻挺直胸膛，操着极其别扭的普通话说：「我要抗议！你敢放火！你想活活烧死我们吗？你这是恐怖主义！我要抗议！你等着吧，你要受到国际仲裁，你……！」
    齐翌理都不理他，看向另外两人：「看来他没法沟通。你们两个，谁愿意配合？」
    混血男子闭目祈祷，不敢接腔，女子则说：「我，我们都是漂亮国的研究人员，老板让我们过来协助研究一种类似禽流感的病毒，能通过粪便进行传播……」
    齐翌脸色骤变。
    他想到葫芦谷里的上百万只乌鸦，还有葫芦谷后半截的庞大腐山。
    特警队的两位队长也变了脸色，想到那群乌鸦逃散出去后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
    「研究到哪一步了？」
    「还不是太过顺利，虽然死亡率很高，但传染率不尽如人意，」女子中文竟然说的还不错，时不时冒出一两个成语：
    「但我们时间不多了，所以打算直接进入最后一步，聚集了能调动的所有乌鸦，用庞大的基数来弥补传染率不足的缺陷，确保造成相当数量的感染，好收集数据做进一步的研究。」
    齐翌：「这种禽流感，能不能传染给人？」
    「可以，但传染率
    同样很低，只有通过粪口传播才有一定的可能性造成感染，而且感染之后也基本没有人传人的能力，不过一旦受到感染，死亡率很高，主要表现为高烧不退，浑身乏力，呼吸窘迫。」
    老池脸色骤变，回头看了张忠绍一眼，在场特警，只有他真正近距离接触了粪便。
    张忠绍面无表情，谁也不知他心里想什么。
    齐翌则忍不住深吸口气。
    百万级的庞大基数，有传播给人的可能……即使传染率不高，也可能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尤其病毒变异速度极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个变种，一如三年前的新冠，肆虐全球。
    教导员也想到了这些后果，险些控制不住情绪，盯着那个鹰钩鼻：「***，干这么丧心病狂的事，你TM还有脸说我们？」
    鹰钩鼻冷笑：「我们只是在做正常的科学研究，从来没想过要做什么坏事，而你们放火就是想烧死我们，性质完全不一样！更别说，乌鸦也是你们放出去的！」
    他中文说的不太好，但大概意思就是这样。
    教导员鼻子都气歪了，知道这帮白人双标，却没想到竟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齐翌挥手，让他抓紧时间把情况上报，不惜一切代价捕捉甚至扑杀这群乌鸦，并加强宣传，倡导群众加强个人卫生，以应付细菌战的姿态去应对这波危机，想方设法挽救。
    教导员冷哼两下，转身打电话汇报去了。
    压下心头的强烈不安，齐翌努力维持着平静，继续问道：「除了乌鸦，你们还做了什么？」
    女子已经被吓破胆，一一招供。
    他们「公司」在这片地头经营了许多年，做的事还真不少，但总结归纳下来，无外乎两个方向——操使蛇虫鸟兽、研究生化病毒，根本目的，则是借助这些不起眼的动物传播瘟疫，弥散恐惧。
    跟武侠片里的五毒教简直如出一辙。
    老池义愤填膺，胸膛不住剧烈起伏：「美帝亡我之心不死！」
    齐翌默然。
    确实，这已经不是刑事案件的范畴了。
    万幸的是，这项研究极难，处处是难关，时时在碰壁，他们如今尚未取得突破性的进展，造成的破坏相对有限，别说战略级，就是战术级武器的目标都还没达成。
    他们野心太大，不甘于一次性且有失控风险的破坏，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一击必杀，而且可控，因此研究的是相对稳定且能承载更多信息的DNA病毒，相对而言，这类病毒难以变异，疫苗作用突出，有很大希望在它变异出极端可怕的个体并造成传播之前扑灭。
    也怪不得，阿嫲团伙会选择利用蛇虫鸟兽作为武器，除了方便之外，恐怕也有实验的目的在里边。
    伙夫的金身小鬼、动力关节技术，老千会的整形易容技术，还有阿嫲这边的蛇虫鸟兽、生化病毒……
    三面开花！
    老池说的没错，美帝亡我之心不死！
    女子又交代道：「伙夫他曾经虽然是老板的心腹，但后来有了自己的野心和想法；老千会势力过于庞大，渐渐对我们阳奉阴违，有失控可能，唯有「阿嫲」这边，是老板从无到有培养起来的，而且势力相对薄弱，好掌控，所以我们在她身上投入了最多力量。」
    齐翌：「「阿嫲」究竟是谁？」
    「这我就不清楚了，没见过，但听说她和老千会的BOSS好像有仇。」
    「有仇？」齐翌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集团许多行为就有解释了……但也冒出了更多的疑点，主要集中在该团伙对齐翌的态度上，由以那次砍手为甚。
    很显然，他们通过某种渠
    道，探听清楚了齐翌身上的秘密，知道齐翌右手那枚钛钉至关重要。
    他们有成功夺取钛钉的机会，且面对这么巨大的诱惑，他们也不可能克制得住，价值近百亿美刀的股权，别说一个非法集团，就算是个国家怕都要心动不已。更何况，不论他们的核心目标究竟是什么，得到这笔巨款，无疑都能推动他们往前迈出一大步。
    搞科研，少不了钱的支持。更何况这些股票以各种科技公司为主，哪怕没有表决权，数量大到这种程度也有相当的影响力，运作恰当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引为臂助。
    但偏偏他们放弃了唾手可得的钛钉。
    砍错手？
    扯淡，齐翌才不信他们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但这些疑点，暂时不忙去解。甚至齐翌也没多问阿嫲和老千会的仇怨，只是让特警把鹰钩鼻带走，再让张忠绍退下，喊两人护送他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尔后问明白他们同伙撤离的方向，拉上一队特警，带着女子和那个混血中年追上去。
    至于乌鸦……齐翌无力解决，只能交给领导处理。
    压下萦绕在心中的杂念，齐翌专心寻找线索，很快就找到了敌人留下的痕迹。即使他们走的很小心，且费心思处理过这些痕迹，但终究难以掩盖，被齐翌和老池牢牢抓住。
    「他们没走远，」齐翌脸上浮现笑容，渐渐狰狞：「两三个小时而已，甚至翻不过这座山！前边还有人吗？」
    教导员：「还留有最后一支力量，大约三十多人，他们轻装从简，以潜伏和机动作战为主，没有参与到扑灭山火的任务中。」
    齐翌：「给他们传讯，包围这座山。」
    教导员有些为难：「区区三十人，对一座山来说太渺小了，根本包围不住。」
    「不是以歼灭为目的，而是以监视为主，」齐翌解释道：「两人一组设哨，负责东西各两百米范围的监察工作，三十人足以拉开长约六千米的监视网，堵住前面够用了。
    「发现敌人踪迹后不要轻举妄动，立刻通知我们，并保证安全距离的情况下牢牢跟上，其余人从两翼迂回包抄，堵住对方退路，并设法占据制高点，必要时可以狙杀敌人，救出人质。」
    教导员思忖片刻，觉得可行，而且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便点头同意，给那组特警传讯。
    末了他又接着说：「他们携带的装备不多，狙击枪只两杆，剩下的全都是微冲，子弹若干，烟雾弹震爆弹各两枚，穿防护级别较低的便携式防弹背心。这股力量拿下敌人够了，但要解救人质的话，可能稍显不足。」
    齐翌问：「呼叫支援的话，最快多久能到？」
    「不好说，我们现在深入芹山，而且外边现在肯定为乌鸦的事焦头烂额，很难讲能否分出力量支援我们。」
    他说的是实话，面对上百万只可能携带病毒的生化乌鸦，山江的警力多少都不够用的，算上武警和驻军恐怕都还差得远，肯定还得向周围省市借调人手应急。
    这种情况下，不太可能再分出力量支援他们，甚至在火灭了后，芹山里绝大多数警力都得立即投入到捕捉乃至扑杀乌鸦的第一线。
    事有先后紧急，相比禽流感病毒，几个歹徒算什么？
    哪怕放任他们不管可能会有更严重的后果，他们可能酝酿更大的阴谋，但现在也顾不上了，把近在眼前的危机解决再说。
    齐翌也知道这个道理，轻叹口气：「这样的话，就只能按照我的方法来了。」
    教导员被吓了一跳：「你别乱来啊！」
    他是参与过剿灭曼温妙团伙的行动的，知道齐翌在营救人质的过程中有多冒险、多疯狂，比起大名鼎鼎的俄式救援都不遑多让。
    那是拿自己和人质的安危为筹码的豪赌，教导员无法接受。
    「放心，同样的套路我不会反复用。我已经有大概思路，虽然确实还有一定的风险，但把握很大，有希望救出人质。」
    教导员听了这话更不放心了。
    齐翌：「我妈也在他们手里，我不可能拿她安危去赌，放心吧，就算失败，也不过暂时救不出人质而已，他们不会有危险的。风险在我们身上。」
    教导员这才将信将疑，尔后上下打量齐翌，有一说一，他应该没撒谎，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拿自己母亲做筹码的程度。
    但他石头仍没落地，直截了当的问：「那你先给我说说思路，你打算怎么做？」
    「行，先跟你通个气你也能更好配合我。嗯，根据可能存在的不同情况，我暂时制订了三套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