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屠

第一九七章 舟荡之三

    
    东‘门’庆入舱之际,李承泰早将事情告诉了安东尼张慕景李荣久,这几人一听赶紧把主船让了出来。
    谢素素主仆出来时,除了掌舵的人外,其他人都已缩入舱内,两船相接,东‘门’庆先跨过去相候,谢素素娇怯怯地举步一迈,忽然脚下一歪,差点跌倒,墨儿惊呼了一声,东‘门’庆早伸出手去,将她抱过来。谢素素羞得满脸通红,嘤咛一声逃开,却是在船上晃了两晃,站不稳。
    墨儿在旁扶住了,道:“小姐日间走的路多了,怕是脚疼。”旁人也不知她说的是实情,还是在掩饰。
    谢素素进舱后,东‘门’庆先吩咐李承泰烧一锅热水来,然后才入内来,用小炉煮茶,茶最消食,谢素素奔‘波’了一天没吃东西,见到了茶肚子便叫,墨儿忙捂住自己的肚子道:“哎哟,墨儿失礼了。”她虽然也饿了,刚才这声肚子叫却是谢素素的,但她还是揽在自己身上。
    东‘门’庆暗赞道:“好丫鬟!”便吩咐李承泰去‘弄’些食物来。
    墨儿道:“我帮忙去照看一下,有一些东西我们小姐吃不得。”
    她出去后,舱内便只剩下两人,谢素素有些拘谨,东‘门’庆却落落大方,斟了一杯温清水请谢素素润喉,又问她别来之事。
    听东‘门’庆问起这个,谢素素的眼睛便有些红了,哽咽着将自己在家里的遭遇都说了。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东‘门’庆一听她连这个也跟自己说,心里对一些事便有了数,等听她说到是自己决定逃跑时,心中更是惊讶,谢素素仿佛看出他神情有异,道:“我做出这样轻贱的事,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了?”
    东‘门’庆道:“这怎么能叫轻贱?若是换了我,也要跑的。”
    谢素素低了头说道:“你是男子,我是‘女’子,怎么相同!‘女’儿家‘私’逃,便是‘淫’奔!我自知我这么做后,便会为世人所轻贱!”
    东‘门’庆道:“我的眼光看法,常与世人不同!世人爱的我未必爱,世人所轻未必非我所重,若我是凡夫俗子,这会怕仍躲在泉州老老实实地读书备举,不会下海,不会去日本,更没机会来到泉州!而小姐也见不到我了。”
    谢素素听了这话,之前含着忧虑的眼睛便放出了光彩来,东‘门’庆又问她逃跑之后的遭遇,谢素素一一道来,语气可比方才平顺得多了。东‘门’庆听完后笑道:“小姐虽然勇敢,可惜涉世不深,不知外面世界的复杂。幸好这次遇到了我,要不然就不可想象了。”
    这时墨儿已端了热水、糕点进来,见他们仍在说话,放下之后又出去了,东‘门’庆请谢素素先用膳,却取了‘毛’巾,用热水烫了,轻轻脱下她右脚的鞋子来,见一只又白又嫩的脚丫有三四处肿了,心道:“虽不是小脚,长得倒也漂亮。”
    谢素素的脚其实是蛮小的,只是和缠足‘女’子比起来就显得大而已。东‘门’庆在泉州风月场中,三寸金莲见得多了。至于没缠足的大脚也不是没见过,但大多是仆‘妇’农‘妇’之流,其脚粗陋丑鄙,令人掩目不忍观看。似谢素素这般标致的天足,东‘门’庆倒还真是少见,与之相比,松浦绫子的脚略显丰满了些,且松浦绫子的小‘腿’较短,‘腿’脚相衬,自膝以下便显得不够好看,至于欧阳‘艳’‘艳’虽然双‘腿’修长,但以习舞之故,脚的线条便泄出几分内在的力量来,有些刚气外‘露’,不如谢素素的脚来得柔美。
    东‘门’庆不敢以手指触碰她的肌肤,只隔着‘裤’‘腿’儿托住她的脚踝,以热‘毛’巾裹住,这‘毛’巾又热又烫,‘女’孩子家的脚又敏感,何况走了半日的路又肿又痛,一被裹住登时觉得痛、快‘交’加,谢素素忍不住哎哟的一声叫了出来。东‘门’庆没料到她会叫,微微一惊,身子往后一仰,座船轻轻一‘荡’。
    座船外,李承泰和徐海伏在最近的一艘船上偷听,眼见舟‘荡’,而听呻‘吟’,把李承泰听得心痒难搔,把徐海听得暗中嫉恨,咬着牙对李承泰说:“明明是落到我手中的人,如今却让他爽快去!”话说得极为小声。
    李承泰也悄悄笑道:“有什么办法,他是老大!”
    徐海道:“我听你们说,海贼的规矩,谁抢到的‘女’人归谁,老大想要也得赎买,或者我们自己献上去,老大看不上会发回来,看上了也得给赏赐——其实也是买!怎么咱们这个老大就不守规矩呢?”
    李承泰道:“咱们庆华祥的规矩与别家不同。我们不是专‘门’做海贼的,平时只要保得商队平安,不抢不掠也有薪俸拿,打了胜仗***行赏,得有总舶主下令,才干抢劫的,要是没得到命令就抢劫、杀人、***,都是要问罪的,要是因此而坏了商号大事,喂鲨鱼都有份。抢到了钱财人口,得先报上去然后再***赏下来。像这位谢小姐,她家长辈是我们庆华祥要结‘交’的人,这种人就算落到你手里一百次,你也得将她当菩萨拜,动不得的。”
    徐海叹道:“还是海上的规矩好!庆华祥的规矩,太拘人!”
    李承泰笑道:“那你就去你叔叔那里啊,他那里自由。”
    徐海问:“那你为什么不去?”
    李承泰笑道:“我在这里呆得‘挺’好,去那边干什么?庆华祥虽有不少规矩,但都定得有道理,只要不犯规矩,总舶主其实也不算太严厉。”
    徐海想了一下,便问:“我叔叔的势力和庆大哥的势力,谁大?”
    李承泰道:“现在说不准,不过三五年后,肯定是总舶主的势力大!这是满东海的人都知道的。”
    徐海哦了一声,暗自寻思,却听舟内又传来微微一声娇‘吟’,这次却比上次轻得多了,但静夜之中,隐约仍能察觉。
    原来东‘门’庆以热‘毛’巾给谢素素裹了脚,等最热的那阵热气散去后,又以干‘毛’巾裹住为她按摩,见她脚背光洁,一时失神,竟用上了伺候戴巧儿时练出来的手段,肌肤相接地‘揉’‘弄’起来。
    这个时代闺阁‘女’子的脚岂是轻易碰得的?脚被外姓男子碰到,那离失贞也不远了。方才隔着条‘毛’巾,还算是有块遮羞布,这时肌肤相亲,在家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异姓男子的谢素素便几乎失控,要想挣扎,却又隐隐不愿。
    墨儿在外头听得不对,赶紧轻呼了声:“小姐,怎么?”这句问叫做故问,似在问实为提醒。
    谢素素听到墨儿的声音,回过身来,慌忙缩脚,将东‘门’庆推了一把,东‘门’庆顺势跌坐,谢素素愠道:“我敬公子是君子!所以不避暗夜中共处一室之讥,谁料公子如此轻薄!将素素当成什么人了!”
    东‘门’庆忙致歉道:“小生一时失手,绝非有意,请小姐见谅。”
    谢素素别过脸去,两人无话,舟内登时有几分尴尬。
    东‘门’庆便要寻些话来打破这静默,道:“小姐,明日我便命船只掉头,保护小姐回余姚去,如何?”
    谢素素一听,又啜泣起来,道:“我上次回去,本身并无失德之事,也被祖父嫌弃,何况这次是自己‘私’逃?公子若要送我回去,不如就在这江中推我下水,了结了这‘性’命,也胜过去念慈庵受那一生一世的苦!”
    东‘门’庆问:“那小姐意‘欲’何往?”
    谢素素道:“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弱‘女’子,一离开谢家,便如树没了根,水没了源,天下虽大,却不知哪里是我的去处!”
    东‘门’庆道:“那不如我先给小姐找个地方安顿,再想个办法,让谢老爷消了气,然后再送小姐回去,如何?”
    谢素素道:“要让我祖父消气,只怕甚难!”
    东‘门’庆笑道:“我就怕小姐不开出题目来,只要是小姐开出题目来,东‘门’庆不管它再有多难,一定能设法办到!”
    谢素素便不说话了,舱外墨儿又叫了一声:“小姐?”东‘门’庆便站起来告辞,让她放心休息,走出舱‘门’,看了墨儿一眼,调戏道:“好丫头!就是不识风趣!”
    墨儿道:“阁老派系、方伯府内,都只知道尊重二字,不知风趣是什么。”
    东‘门’庆骂道:“你个丫头嘴倒刁!这里可不是阁老府、方伯第!你才从狼口虎‘吻’中逃出来呢,现在在我的蛟龙船上,就一点都不怕么?”
    墨儿是在相府中养成的气派,在谢亘等面前表现得畏惧,对府外的人,哪怕是达官贵介也都视若等闲,这时虽然作客舟中,却半点不怯,道:“我们主仆二人虽然落难,但只怕小人,不怕君子,只怕匪徒,不怕秀才!”
    东‘门’庆忍不住莞尔,‘摸’到身上有一包银饰,便送给了她,自己到别的船上歇息,命李承泰过来掌舵看船。
    墨儿入内来陪谢素素,两人虽然亲密,但谢素素想起方才的事情,见到她也有些心虚。
    舱内自有一些软被,又有东‘门’庆留下的貂袍,墨儿铺‘弄’好了请谢素素安歇,谢素素拉她一起睡,忽若有若无地骂了一声:“多事!”
    墨儿道:“小姐要骂我,十年后不迟。只怕那时你就不骂我了。”
    谢素素羞得满脸滚烫,伸出手指点了点墨儿的额头,道:“我什么时候骂你了?你听错了!”翻过身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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