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我是业余的

第十二章 保家仙

    
    张牧旸脑子里闪出了太多问号。未卜先知?这太不可思议了,康老头瘦长的身形在张牧旸眼里瞬间高大起来,高人,准没错。
    先说这鲤鱼,好好在鱼缸里,老头一外来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这鱼真的不能动,抓紧把他放回河里去。”康老头神秘兮兮地教导着自己的便宜徒弟。
    在农村,口口相传的有几种不能伤害或者招惹的动物,一是家燕,你看家燕在你们家里房子檩条上做窝,生小燕,家里人有没有告诉你别伤害他们?这几乎是约定俗成,家里小孩还抱在怀里的时候,就眼看着家燕进进出出,衔泥筑窝,等小燕出生了,家燕一进来,小燕就张开嘴巴嗷嗷待哺,从小伴生的邻居,有感情,谁也生不出要伤害它们的心思。
    何况,家燕不讨厌,连小燕子拉的屎都叼到外面去,一点都不会掉在家里,这是什么,这是灵性。
    张牧旸家里的燕窝有好几年了,它们每年飞走,来年又回来,穿越了成千上万里路程,还能准确地找到家里,这燕子还真是了不起,人们喜欢它,也觉得它是益虫,那时人们都是这么个认识,家燕吃虫子,是益虫,不能伤害它。也有不信邪的,把燕窝捅坏了,这些家燕就再也不会光顾这一家子人了。
    再就是黄鼬,学名黄鼠狼,人们也叫它黄皮子。这种动物名声跟他放出的臭屁一般无二,是真不能惹,这货特记仇,还神神道道的,一般人惹不起,黄皮子上身很麻烦的。
    家里的蛇,也叫宅虫,村里的说法是,每栋房子都有守护者,这些动物在家里能与人和平相处,无害人之心,老鼠啥的就不敢进来,也不要随意招惹。
    这些动物在农村也有个称谓——保家仙。有人家里常年供奉牌位,是很严肃的一件事。
    康老头说,你家养着的这条鱼,是有来历的,既然已经结了善缘,不但不能得罪,还要好点送走。等天黑了,叫你娘烧点纸,磕个头,念叨念叨,然后把它送回黄河就行。
    康老头的话把张牧旸领向一个全新的领域,这不是封建迷信吗?越看自己这便宜师父越像个江湖骗子,可偏偏又觉得老头说的话不能不信。
    张牧旸想起,自己小时候,家里的墙皮掉下来一块,正砸在自己的被窝上,一条纯白色的蛇也掉落到被窝上,自己还在睡着觉,母亲叫家里住着的在村外挖水沟的民夫给送走了。
    有一天半夜,大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院子里臭气熏天,家里人知道,这是那个经常光顾的黄鼠狼来了,打开院子里的灯,大黄已经蹲在门口,嘴里叼着一只黄鼠狼,黄鼠狼肚子上被大黄咬了一个三角窟窿。
    这条鱼是张牧旸跟张庆国从渔网上摘下来的,还险些被卖掉,现在还安安稳稳在水缸里活蹦乱跳,也是福缘深厚,有一种遇难成祥的运道。
    “你帮他回到河里,好事做到底,送人送到家,自会有你的好处。这也是为什么给小影他爹熬药,必须你去送水,这水叫药引子,单是这水给他喝,这病就能好一半。”
    没想到,一不小心养了个吉祥物,张牧旸兴致莫名好起来。这件好事做的,完美。
    到了晚上,照着师父说的,功课完毕,张牧旸和张庆国抬着一个脸盆,把鲤鱼送回黄河里去。张庆国咋来了呢?师傅说,怎么请来家的,再怎么送回去,这是规矩。
    “羊子啊,我这心里有点怕怕的,扑通扑通的,快跳到嗓子眼了,这咋整的跟聊斋似的,我就怕那画皮,一寻思那张鬼脸,心里就扑通,这黑灯瞎火的,你可千万别看我。”
    “就你胆子大,我这心里也跟揣了小兔一样,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背后有好多双眼睛盯着似的,不敢回头啊。”
    “一想起来就后悔,我还挑算着你,把它给烤了,你说它要记我仇该咋办吗?”
    “咋办啊?这不就在眼前吗,你磕两个头给人家赔个不是,人家原谅不原谅反正你也没办法了对不对?”
    来到河边,鲤鱼重回黄河,张庆国噗通跪在地上:“求求神仙原谅我之前的不敬,保佑我考上大学,娶了小影姐。”
    张牧旸抬起脚踹在张庆国腚沟子上,不严肃了是不是,你还有这么远大的理想呢,神仙还得管着你娶媳妇是不是?要贴么小影姐,现在就有个机会,我师父说了,小影姐家房子要开个后窗,你回家跟你爹说说,把这活干了,你说小影姐一高兴,别说让你扯扯手,亲你一口都不一定。
    “羊子啊,我就不明白了,你领着你师父去看病这是好事,这要是看好了,你可就成了小影姐家的救命恩人,我这最多才给人家开个窗,我这功劳也没你大啊,他家要是都看中你了,我是不是就得凉菜了,咋看你都像是对小影姐心怀不轨,处处抢我的风头。”
    “疯着疯着咋还恼了尼,师父说了,我得去给你未来的老丈人送水,要不,这脸盘里的水咱俩一块儿送去,这可不是一般的水,这一盆水你老丈人可等着它救命呢,这样行了吧,给你个表现机会。”
    “这脸盘合适吗?见老丈人怎么也得弄个碗啊、瓶子啊,你拿脸盘不埋汰人吗?”
    “我加缸里的水可开光了啊,存货有限,过这村没这个店。”
    走吧,咱俩去送,这哪里是水,这是药引子,是神仙贴身沐浴的圣水。说着话,这俩二货就抬着脸盘去见未来的老丈人了。
    晚饭时间,老张特意跑到渡口上买回一块猪头肉、两瓶酒,还有刚出锅的水煎包,跟康老头两个人就喝上了。
    远来是客。何况还是牧旸的师父,多交流交流心里也好有个底。
    没聊几句,邻居王大爷进来了。老王属于退休职工,为了让大女儿接班,自己提前从岗位上退下来,回家养老。
    王大爷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是邻居,关系也不错,但是在饭点时间,一般都不轻易串门,别让人误会自己是来蹭饭的。今天王大爷还就是来蹭饭的,听说老张家来了个走方郎中,心里就抱了一些希望,专程提了两斤好酒,上门求医。
    王大爷说明来意,自己家小女儿身上长了一块猪皮一样的胎记,黑色的凸起,不痛不痒,跟黑猪皮一样一样的,还长毛,随着孩子长大,这胎记也跟着长,现在已经长得很大,孩子都不敢出门,一出门村里的调皮孩子就追着掀孩子衣服,现在还小,等孩子大了找婆家也是个问题。
    张牧旸知道这事,王大爷家小女儿身上这块胎记已经颇具规模,占据了腰背部比一只手的面积还要大,张牧旸曾经偷偷地替人家发愁,这要是谈着恋爱,手不小心揽上腰,心理阴影面积得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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