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走路就痛的连心!我这么大年纪,突厥人那么有力,怎么能经得住他们撞!”
“王上,您别听这老妇人乱说,”官员们觉得脸上挂不住,七嘴八舌地道:“她分明是要讹人!”
“谁说的?”老婆婆也气的乱颤:“我只是要来讨个公道而已!一分银子都不会要你们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官员都哑口无言,突厥王将刀套反复看了几遍,猛然一拍桌子:“果然是我突厥的人无礼!真真是气煞本王!”
“王上!”众官员同时惊叫出声。
“这把刀套本王认得,”突厥王面色阴沉,像要滴出水来,“的确是公主的贴身侍卫格泰的,还是去年在竞技场上,他得了头名,本王特意赏赐给他的,是匠人花费了好长时间打造而成,独一无二,再也找不出同样的来了。证据确凿,真让本王没料到,我突厥的武士,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败坏我突厥的声名!来人,把格泰立刻给本王带来!今日非要好好惩治他不可!”
侍卫不敢耽搁,出去不多一会儿,就带了个人高马大的突厥人进来。
清绾一见他,就想了起来,这人的确是去过谦州的,而且,似乎地位确实不低,在青鹭带来的一众突厥人中,是个为首的。
“王上恕罪!”格泰情知逃不过了,一进来就跪下重重地磕头:“奴才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中原那里的街道太窄,哪里有我们草原这般宽阔?奴才们走不惯,所以才无意中撞上了人,还请王上恕罪!”
“胡说!”突厥王厉声道:“得什么样的街道,才能够你们走?就算是无心中撞的,难道就该逃之夭夭?不该赔礼道歉,拿些银子么?不论是官员也好,还是侍卫,本王都吩咐多少遍,言语举止要有礼貌,不能让人家都以为,我突厥尽是些不讲礼义之人,谁知你们还是我行我素,不把本王的话放在心上!”
格泰不敢再开口,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来人,把他带下去,重责二十大板,扣他一年的银米!”
“王上!”格泰知道逃不过,大声喊了一句:“奴才虽然有错,可当日在谦州,并非只有奴才一人做错,还有那么多人都是又抢又夺的,这罪责不该只让奴才一个人承担!”
“你说什么?”突厥王气的直喘:“还有谁都做了些什么?”
“回王上,他们看见中原的鲜果鲜菜,就七手八脚的又拿又抢,去人家酒楼吃了饭,抬脚就走,王上若是不信,叫来一问便知,奴才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假!”
“好啊!”突厥王面色铁青:“看来不好好惩治这帮败类是不行了!把跟着公主去过谦州的人都带来!”
不过片刻功夫,呼啦啦进来了一大群人,都是跟去谦州的,此时都吓得哆哆嗦嗦,跪下磕头。
“你们自己说,在谦州都做了些什么?”突厥王道:“趁现在本王给你们这个机会,赶紧都坦白交代出来,别想混过去!”
这些武士哪还敢瞒着,将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赶紧挑轻的交代着。
突厥王越听越生气,不待说完,就一拍桌子:“好了!都不要再说了!是成心想气死本王不可!都给本王滚下去!每人领二十板子,不许再在公主身边当差!”
众人连滚带爬地出了帐子,这里突厥王和颜悦色地说:“快扶这位婆婆起来。回头叫本王的医生来,好好瞧瞧。我突厥有上等的跌打损伤药膏,治疗有奇效的。老婆婆,本王在这里也给你赔个不是,你走的时候,拿二百两银子回去,好好养伤,剩下的,做个小本生意,抚养好两个孩子。”
老婆婆十分感激,满口道谢,巴伦上前搀扶,谁知年迈的人,腿脚本就不利索,加之又受过伤,跪了半日,起身自然费力,巴伦生怕她又摔了,紧紧地扶住,就在这起立之间,几张纸从老婆婆身上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突厥王脸上露出怀疑。
老婆婆下意识地想去把纸揣起来,巴伦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交了上去。
突厥王将纸张仔细看了一遍:“欠条?这些人刚才不是说了,在酒楼吃喝的银子,已经还上了么?”
“王上,这些都算一笔勾销了,”老婆婆忙说:“没想到王上是这么讲礼义的人,叫我老婆子不知怎么感谢才好。这些欠条都不作数了。”
“那怎么行?是谁欠的,就该谁还,天经地义。”突厥王道:“这些银子,都会如数偿还的。老婆婆,方才你为什么不把这些欠条拿出来?”
“王上,”老婆婆含着泪说:“本来临来的时候,街坊四邻,都把欠条交给了我,希望能替他们把银子要回去。来之前,我老婆子心里还直打鼓,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可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上如此好心,统共也就是三五两银子,回去后,我从王上赏赐的银子中,补出来就是了。怎么好再为了这点小钱,斤斤计较?”
突厥王动容:“中原真不愧是礼仪之邦,就连一个年迈妇人,都能如此通情达理。相比之下,我突厥人之作为,岂不自惭!可恨这些人不愿还钱,只拣不要紧的情节交代!来人,传本王的令,每人再加二十大板!”
“请王上饶过他们吧!虽说年轻,也是父母所生,不过就是欠了点吃喝的钱,不要给这么重的刑罚!”老婆婆忙说:“我也是有儿有孙的人,能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情。”
“好吧,”突厥王道:“就看在婆婆的面上,先免了他们这一次,老婆婆,你年纪大了,跪了这半天,叫人扶你下去好生歇歇吧。”
“多谢王上。若王上恩准,我想马上赶回谦州去,儿媳妇和孩子们都还在家等着我呢。”
“既然这样,本王也不敢强留了,”突厥王命人:“先送婆婆去医生那里,带上些药膏,再去取二百两银子来,准备上等马车,送老婆婆回谦州去。”
这里管家和老婆婆被带了下去,再度面对卢雁逸夫妇,突厥王觉得有些汗颜:“这次的事,令本王也深有感触,尽管三令五申,让突厥的人学习礼义,但终究还是没什么效果,你们中原不是有一句话么,入乡随俗,非要加强两处的来往,让百姓能够多见识,才能切身体会到什么叫礼义。”
“王上英明,”卢雁逸道:“突厥其实也有很多值得中原习学的地方。突厥人勇敢,直率,心地纯良,若是王上真有此心,乃是天下百姓之福。”
“卢尚书,卢夫人,本王在这里,真心向你们道歉,”突厥王语气十分诚恳地说:“这两日的确是冤枉了卫特使,现在想起来,本王的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劳烦你们二位回去后,替本王转告,就说这次的事,都怪本王急躁,请卫特使千万别计较,以后若有机会相见,当面再道歉吧。”
“王上不必多心,”卢雁逸道:“卫特使也是个深明事理的人,绝不会放在心上,事情就算过去了。我们夫妇,也要告辞回谦州了。”
“本想多留你们住几天,还没有聊够呢,”突厥王真心实意地挽留:“不知二位能否答应?”
“多谢王上的好意,可是我是有公务在身的人,药局刚成立起来,每日事情繁多,不敢耽搁太久。还请王上体谅。”
“也罢,”突厥王知道再留也无用:“那本王就不强求了,不过,无论如何,也得等到明日一早再出发。今晚本王要安排宴会,好好乐一乐!”
卢雁逸见状,只得答应下来。各官员此时也纷纷拿出了奏表,准备禀报政事。
夫妇俩仍旧回到客帐中,收拾简单的行囊,忽见阿线笑盈盈地端了一碟点心进来:“这都是我们公主亲手做的,都是突厥特有的驼奶制品,请卢尚书和夫人尝尝。”
“公主现在哪里?”清绾很想和青鹭聊聊。
“方才被王上又叫去了。”
“没说有什么事?”清绾心里略惊。
阿线摇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看巴伦来传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喜喜欢欢的。”
“有劳阿线姑娘了,”清绾道:“点心放在这里,回去告诉公主,晚膳之前,我去她帐中,有几句话想说。”
“是,”阿线答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日落黄昏,青鹭忽然过来了,紧紧拉住清绾的手,万分不舍:“听说你们明日就要走了?”
“是啊,谦州那边离不得人,”清绾也很难过:“不然,我倒真想在突厥多住两天。这里的风光还没瞧够,主要是真的舍不得公主。”
“我也是,”说着说着,青鹭的眼中已经泛起泪花:“别看咱们相处的时间短,可在我心里,一见面就拿你当作亲姐姐了,这一旦分别,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让再见!”
“好妹妹,”清绾眼圈也红了:“不要这么说,人事难料,不知还会发生什么机缘。你要好好保重。”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