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得越深,苏晗对降魔伞的敬畏之心就越重,仿佛他懂得越多,接触到的未知就越多。
二十天对修行人来说,弹指便过,此时已是初春三月,烟雨蒙蒙,校园再度焕发生机,一点点嫩绿在深处滋生,迎接着归来的学生。
雨水汇成细小的水流,在窗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苏晗站在窗前,看着笼罩在轻烟薄雾中的临江市,轻声道:“还有三天就是罗天大醮了。”
玉藻前翘着二郎腿,一手撑着脸庞,另一手端着一杯茶,淡淡地道:“怎么?害怕了?”
苏晗转过身,无奈地道:“我怕个啥,就是担心会出什么变故,总觉得这次不会那么顺利。”
楚梓墨坐在玉藻前对面,比起玉藻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她更像个大家闺秀。
“苏晗,不如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楚梓墨眉宇间有着掩饰不住的忧愁。
苏晗摇摇头:“还是维持原计划,你在山下守着,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不至于被人家一锅端。”
玉藻前道:“过去这么多年,我也记不得通圣雪莲被藏在哪一座偏峰了,我想,我们应该提前去踩好点。”
苏晗点点头:“也好,那今天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去龙虎山!”旋即又尴尬一笑:“看来又得麻烦导员了。”开学就请假,估计也就他苏晗面子这么大了吧。
江西,龙虎山。
春寒料峭,雾雨弥山,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水汽,深吸一口,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被荡涤。
苏晗叹道:“古人修行都讲究仙山宝地,龙虎山应该是其中之最了。”
楚梓墨道:“抛开修行界的地位,龙虎山怎么说也是国家5A级景区,森林覆盖率达到百分之六十以上,在环境被严重破坏的今天,足以称得上是修行圣地之一了。”
苏晗眯着眼看着笼罩在抽丝雨幕中的亭台楼阁,险峰奇石,道:“这么多山,找一个山洞谈何容易啊。”
玉藻前环顾四周,道:“看起来难找,其实也有迹可循。”
她翻出电子地图,道:“首先,这地方距离祖庭必然不远,万一遇袭能够及时支援;其次,雪莲四周一定有大型阵法守护,山峰规模不能太小;最后,布阵讲究地势,孤立的山峰并不适合借势,连绵不绝的山峰才适合藏匿阵法。”
苏晗沉吟道:“那如你所说,符合条件的地方……西北方的丘陵?”
玉藻前轻吸了一口气:“这里三面环山,东北临水,中心有一小盆地,是为‘聚宝盆’,倒还真有可能。”
苏晗道:“梓墨,你就在这附近吧,随时保持联系。”
楚梓墨点点头:“好,你们小心。”
苏晗和玉藻前趁着游人还没到位,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腾空飞向目的地,不过他们也不敢太放肆,只是贴着密林顶端,唯恐飞得太高被正一教的人察觉。
这里距离山门并不算远,约莫十分钟左右便到了。
与地图上的标识差不多,不过这里是一片石滩,一条大河从东北方向奔腾而过,三山之间是密密麻麻,锋利的碎石,周围荆棘丛生,难见灵气。
玉藻前摇摇头:“不是这里,如果这里是丰茂的草地,借水流引灵气还好,但可惜,没人会选这种地方布阵。”
苏晗轻叹了一口气,只得再寻找看起来合适的地方。
两人一连找了四五处可能的地段,只可惜每个地方都有各种各样的遗憾,使其不能成为大型阵法依托的载体,正一教把雪莲放在这种地方的可能性并不高。
眼见着阳光穿破雨幕,苏晗不由得有些焦急:“怎么办?附近可能的地方都找过了,难不成真要一处处去找吗?”
玉藻前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喃喃道:“不可能啊,怎么可能?”
苏晗猜测道:“会不会就在正一教的祖庭?最危险的地方,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更何况祖庭人来人往,不比这人迹罕至的后山安全多了?”
玉藻前断然道:“不可能!通圣雪莲是天下至灵,一旦沾染了过多人气就会很快凋零,只有以阵法保护,才能让它常开不败。”
苏晗抓狂:“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难不成正一教根本就没有这玩意?”
玉藻前一愣:“我……我也是道听途说……”她神色落寞,没有大妖的威风凛凛,反而有些哀戚婉转。
苏晗心中一软,安慰道:“我们再找找,说不定就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uu书库
玉藻前点点头,忽然严肃地问道:“天尊,万一真的找不到雪莲,我取回自己的魂魄,你愿意吗?”
苏晗沉默片刻,道:“如果真的找不到,我虽然不能劝你放弃,但是我愿与你一战。”
玉藻前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颔首:“一言为定。”
两人一直搜索到中午,却还是一无所获,但不敢再在龙虎山腹地逗留,也为了避免楚梓墨担心,两人还是决定暂且放弃,与楚梓墨一道返回宾馆。
看着两人有些阴沉的表情,楚梓墨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如我们再扩大一些搜索范围?”楚梓墨试探性地说道,虽然这么做可能也没什么意义。
玉藻前摇摇头:“如果范围内没有,再往外扩大范围,也不太可能了。”
楚梓墨看了一眼苏晗,道:“会不会就在祖庭?”
苏晗叹息道:“我也这么提过,但是拂衣说,通圣雪莲一旦被人气玷污,就会马上凋零,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楚梓墨一开始对苏晗也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感到奇怪,但现在她瞬间反应过来,如果玉藻前找不到通圣雪莲,那下一个遭殃的肯定是萧月!不论玉藻前现在有多和善,一旦涉及到恢复顶峰这种事情,她可以抛下任何事,更别提这本就虚无缥缈的“友情”。
楚梓墨又看了苏晗一眼,见他也投来担忧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沉,如果在罗天大醮之前还找不到通圣雪莲,萧月的境地会变得非常危险,而他们现在,并没有正面对抗玉藻前的实力,除非……在罗天大醮上渡雷劫!
眼见着明天就是罗天大醮了,正一教周遭也热闹起来,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修行人也从全国各地汇聚于此,不过寻常人是察觉不到罢了。
夜色阑珊,但龙虎山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苏晗目光阴沉地看着这茫茫龙虎山,心中异常烦躁,如果明天天亮之前确定不了通圣雪莲的位置,那他可能就得应付暴走的玉藻前了。
玉藻前一脸平静,似乎寻找雪莲的事情与她无关。
苏晗叹息道:“喂,你一点儿都不着急么?”
玉藻前奇怪地道:“我着什么急?找不到雪莲我就去找你老师,对我来说,怎么样都行,所以着急的是你,不是我。”
苏晗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我一定会找到的。”说完,转身出了门,想的再多也没用,不去亲自看看,总也找不到雪莲。
楚梓墨看了一眼玉藻前,轻叹了一声,跟了上去。
玉藻前古井无波的眼中没有一丝情感,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忽然,掌心中有一缕黑色的妖火升腾而起,将这盏茶杯焚烧成一片虚无,她身形一动,消失在房间里。
借着夜色的掩护,苏晗一头钻进了密林之中,楚梓墨紧随其后,边追边喊:“苏晗!苏晗你等一下!”
苏晗蹲下脚步,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楚梓墨道:“你这么漫无目的地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别说明天,就是过年你也找不到啊!”
苏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但是在旅店呆着更让我抓狂,”他抬头望着不见顶的山脉,“现在,与其说是找雪莲,不如说是在想怎么对付玉藻前吧。”
“呦?现在就想着对付我?那我们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打上一场如何?”
玉藻前忽然出现在苏晗身后的大树上,慵懒地依着树枝,手中捻着一片嫩绿的叶子。
苏晗转过身去,无奈地看着玉藻前:“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现在距离罗天大醮开始还有不到十三个小时,早知道啊,就提前两个月来了。”
玉藻前跳下树,双手抱在脑后,努了努嘴:“话别说得那么满,天尊,你就不觉得今天的龙虎山有些不一样么?”
苏晗皱眉道:“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不就是人多了点么?”
玉藻前打了个响指,燃起一小簇火焰,然后俯下身,道:“小猫,你看看这是什么?”
楚梓墨凑过去,奇道:“血迹?是人类的血。”
玉藻前屈指一弹,这一小簇火焰便化作一条火线向着前方的小路蔓延开去,照亮了几十米之内的范围。
苏晗也借着火光看见了延续一路的血迹,震惊道:“这怎么回事?有人在这里打斗?”
楚梓墨道:“血迹还很新,看来应该不超过半小时。”
苏晗沉吟道:“这里属于龙虎山腹地,因此不太可能是普通游客的血,难不成,也有修行人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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