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你的一年寿命不过就是帮宁儿养着身子罢了!”往生使者的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情感。
“我的这副身子,是蓝宁的?那重生之术也是您安排好的?”星柔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不过是温养着这幅身子的游魂。
“我只是阴差,在阳间无法逗留,这秘术对修炼者极其苛刻,必须一死一生,二人心意相通,彼此惦念,心甘情愿为其生死,百余年来都未曾遇到,直到遇见你。你逗留忘川,经受雷劫,那般痛苦,可当你望着往生镜中自己幻化出的冷月,竟从未吭一声,令我动容,也让我嫉妒,你还有记忆,可以幻化出他的模样来,而我的记忆也皆是听人诉说,连这往生镜都不能让我见上蓝宁一面,哪怕只是幻化而成。后通过忘川,查看了你生前历事,又到阳间观察冷月,他痛不欲生,几次断念想要追寻与你,被我暗中拦下,我确信你们是我要找之人。只有你们能救蓝宁,我略施法,将这术法让冷月拾得,助我计划得以实施。也能全了你们彼此再见之愿。”往生使者信誓旦旦,带着些许宽慰之意。
星柔心内还是感谢往生使者的,毕竟若没有这些事,他断不会有机会再与冷月相见,也明白了为何在往生镜中所看与阳间所感不同,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依旧跪在地上低头伸手作揖道:“星柔感怀使者之恩,只是星柔还有疑问!”
“我今天来,就是让你知道这前因后果,免你扰了我的计划。”
“这重生之术可有禁忌,又或者...会带来什么后果?”
“这些不用你管,你只管好生养着这尊身体”往生使者声音犀利。
“可是...”星柔还想继续问,只听使者说道:“前尘往事,你已知晓,好好珍惜这一年的时光,其他的莫要多问,否则我让你们二人生生世世皆相念不能相见,生不如死。”往生使者甩了下袖子,抓起星柔的手严声怒斥道。
“使者,我...”星柔刚说出口,往生使者便收了结界,慢慢消失在黑暗中,只听余音在耳边环绕:“他快醒了,回去吧,今日之事莫要告知他人。”
跪的久了,腿有些麻,星柔回想着使者说的这些话,未知的恐慌一阵阵朝她袭来,总觉得这事情绝对没有表面所述那么简单,单单只为了蓝宁吗?那炎天所说的万千人之命,真的是这件事情所该承担的后果吗?脑子里混乱不堪,索性先不想了,先回去看看冷月。一瘸一拐的往内室走去。
看着桌案上熟睡的冷月,心里安定了些。小心翼翼的坐到旁边,刚在结界中那么久,以为时间已然过去,不想结界竟连时间也可分割开。
星柔看着冷月,就那么一直看着,心里只觉管他什么神魂俱灭,什么众生覆灭,此刻能和冷月这样待在一起,安安静静,相依相伴,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光阴。早已忘记了自己上辈子是个男人的身份,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生出了些许莫名的情愫。
天刚微亮,一丝难得的阳光照进房中,冷月睁开朦胧的双眼,看见星柔的脸紧贴着自己,眼睛瞬间睁大,又怕此刻惊醒星柔,二人都尴尬,于是轻轻的抬起伏在桌案上的头,将星柔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为其盖好被子。努力回想着昨日发生的事,越想越羞愧,涨红了脸,满脑子都是星柔刚刚那张贴近的脸,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还有轻微的呼吸声,只觉浑身燥热,心脏如小鹿乱撞,忍不住又去床榻边看了看,蒙的拍了拍自己的头,转身出去了。
星柔醒后,见自己躺在床榻上,并不意外,只是浑身疼痛,无力感遍布全身,除了冷和疼已经没有别的感觉,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无奈下只好唤冷月:“兄长,兄长...”
冷月闻声前来,见状吓了一跳,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着急的问道:“星柔,怎么了?”
“兄长,我冷,我疼!”星柔颤抖着说道
“哪里疼?”说着又给星柔盖了层被子。
“兄长,疼!”星柔控制不住在床上翻滚,额头滚下细细的汗珠,身体一直颤抖。
冷月不知怎么办,扶起星柔,紧紧抱在怀里:“星柔,我在,兄长在,我带你回府。”
星柔只觉如昨夜一般,灵魂和身体要分离开,摇了摇头,强忍着眼泪,说道:“兄...兄长,我们留在这,或许...或许你就能看到希望,不会执...执着到自己悲伤至此。”
冷月抱着星柔,心中百般滋味,他怕了,他害怕因为自私,让星柔如同星海一样,为了自己万劫不复。若不尽快回府,这云翠山的严寒定会让星柔疼痛加剧,甚至丧命。
抱起已经挣扎不了的星柔,往山下走,只听星柔迷迷糊糊中无力微笑着说道:“大哥,我回来了。”
冷月顿时驻足,看着怀中的星柔,听着这句“大哥”竟有种错觉,她是星海。听着星柔越来越弱的呼吸声,努力让自己清醒,晃了晃头,脚步变得轻盈,这路倒像是好走的多了,如履平原般顺畅,转眼间就来到了山下的马厩。
备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府中,刚到门口便大喊:“安儿,管家,快来人!”
所有人闻声急聚:“快,传医令,安儿,回房多准备几床被褥,管家,去找些火盆来,放到小姐房中,快去!”冷月语气急促道。
众人纷纷去准备,冷月抱起星柔快速走进房中,放在床榻上,盖了几层被子,还是只听星柔无力的说着:“大哥,好冷,好冷”
不到一刻钟,医令已到,房内火盆四起,屋里的人都热的满头大汗,只有星柔还是在说:“大哥,我冷,我冷!”
医令诊脉后,都摇了摇头,资质较老的是医令之首,低头拱手说道:“城主,下官行医多年,从未见如此奇异之脉像,只能先开些安神温体的药,先让小姐服下,我等再细细研究一番”
“有劳各位了,你们先下去吧!”冷月走到床榻前,坐下,抱起星柔,轻声问道:“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好过一些。”
“大哥,我回来了!”星柔一直虚弱的重复着这句话。
冷月回想这段时间,星柔所说所做,越发觉得她跟星海行事如出一辙,丝毫没有偏差,攻城前的住所,也只有星海知晓,鲜花饼的味道,还有习惯,说话的语气,那眼神不会错!可她...冷月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炎天。
“来人,速速去请炎天先生,说我有要事找他商议,让他务必前来府中。”冷月吩咐下去,他想,或许炎天能给他想要的答案,能解星柔此刻的痛苦。
黄昏已至,星柔未见好转,只是一直低喃着:“大哥,我冷,大哥,我回来了。”冷月一直抱在怀中,并未离去。
直到来人通报炎天已到,在正厅侯着。冷月起了身,唤了安儿寸步不离守在床榻前,才转身出去了。
刚见炎天,顾不上客套,关紧门,把人都支了开,说道:“炎天,星柔她...”还没等说完这句话,炎天便开口说道:“她阴气附体,神魂不得安,许要折腾上几日。”
“还要疼上几日吗?”冷月着急的问道
“过了今晚,疼痛加剧,身体如万千人啃咬般,明日,只觉严寒刺骨,周身寒气逼人,不得近人,后日,需再经历一次,便可无事。”炎天镇定的说道。
“万千人啃咬!!怎么会如此?”
“这是她应该承受的,也是必须承受的!”炎天说道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冷月走近炎天,抓起衣领,那样子像要活吞了他一般。
“自她上山寻我后,这些日我推算千百遍,都算不出实情细节,只得片面,可就在昨日,仿佛一切通彻明了,她在为别人受过。用了别人的身体,自然是要承受一些的。”
冷月不明白,疯了一般晃着炎天:“为谁受过,什么叫用了别人的身体,她到底是谁?”
“冷月,我已时日无多,也不怕天谴至此,可我是术士,原谅我,我只能言尽于此,否则于你于她,都是灾难。你只要知道,定要好好珍惜眼前之人,莫要错过。”炎天扶着冷月的手臂说道
冷月一听“时日无多”如晴天霹雳,崩溃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夺走,炎天,你不能死,我一定能救你的,我有重生之法,你和星海我一定都可以...”
“冷月,若非你善良,当初力保,那时我就已经死了,如今多出了这么多年的光阴,我已无憾,此生结交知己如你,我亦已知足,生死本就注定,无需介怀!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莫要执着,一定要珍惜眼前人,好好珍惜那个姑娘,你不能错过啊!”炎天眼角有些湿润,还是在劝慰着。
“炎天,此生遇你,是我之幸,是我之幸啊!”说罢,冷月和炎天抱在了一起。
炎天拍了拍冷月的背,轻声道:“一定要珍惜这偷来的光阴啊,一定!我该走了,夜已深了,待星柔姑娘好些,来观里痛饮几杯,我等你们”
炎天走后,冷月一个人坐在正厅,那眼神空洞,死一般的沉寂,像极了星海刚走的那一年,管家推门进来,吓了一跳,他伺候多年,自然是知道此刻冷月该有多无助,多痛苦。赶紧跪在地上:“城主,小姐还需要您照顾,您万不可伤了自己的身体啊”
听到星柔,冷月提了精神问道:“星柔怎么样了!”
“回城主,像是疼的更厉害了,嘴里一直唤着您呢”
冷月听后,急匆匆跑到星柔房中,仅一会的功夫,竟连说话都没了气力,只见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已经没有声音,冷月靠近一听竟还是那句:“大哥,我回来了。”
冷月紧握着星柔的手,说道:“大哥在,星柔不怕”
想着炎天说的那些话,联想着星柔跟星海的相像之处,他半信半疑的认为,星柔就是星海!可不敢确定,只有等星柔好些才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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