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一个角斗场

    
    过了阴平桥，很快就到了文州。
    此行是去赴宴，不是去办事，二人便决定在文州休息一晚再走。
    文州地处西秦岭山脉，南秦岭山带，地势西北高东南低，气候夏无酷暑、冬无严寒，素有“陇上江南”之城。
    水源也十分丰富，有“两江八河”：白龙江、白水江、龙巴河、洋汤河、马莲河、中路河、白马河、丹堡河、让水河、小团鱼河。
    但这里地处偏僻，地势也不利耕种，水源虽多却不便船运，因此发展得并不算好，城池规模只有柳州城的一半。
    不过，文州虽不算繁华，却有一样特产，名气甚广。
    “咦？”刘正惊异地叫了一声。
    眼前那个胖乎乎，圆滚滚，黑白两色，一脸憨样的家伙，莫不是牢底坐穿兽？
    “小友何事惊呼？咦，那个莫非就是古籍上记载的食铁兽？”孤桑子也惊奇道。
    就在街边的摊位上，有两个猎户打扮的汉子正看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熊猫，另一个汉子则在叫卖。
    “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刚抓到的上古蚩尤坐骑食铁兽啊，男人吃了补肾壮阳，女人吃了滋阴益气啊。”
    熊猫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歪着头看着叫卖的人，似乎在疑惑，我原来有这么多功能吗？
    “古籍上未曾说过食铁兽有此药效啊，莫非古籍记载不全？”孤桑子疑惑道。
    “哈哈，道长还不知道这些人的话术，管你什么虫鱼鸟兽还是花草菌菇，都打着滋阴壮阳的旗号来卖。”刘正笑道。
    “原来如此，是贫道孤陋寡闻了。”孤桑子恍然道。
    他看着傻乎乎的熊猫，想了想决定还是把它买下来放生。
    现实世界里牢底坐穿兽只能看不能摸，这个世界里把它救下来撸上几把也不错。
    刘正正欲上前询问，一伙镖师打扮的汉子却抢了先。
    “兄弟，这食铁兽怎么卖？”为首的镖师问道。
    “这位大哥，我这食铁兽只囫囵个儿卖，一只便要卖五十两银子。”叫卖的猎户回道。
    “五十两！你这畜生却比探春院的姑娘还贵了，莫非它是个母的不成？”镖师调侃道。
    他身后的众镖师听得这般粗俗的笑话，都大笑起来。
    “这位大爷，我这可不是漫天要价。这食铁兽数量稀少，又多在深山老林活动，平日一年也不见得能遇见一回。而且此兽力大皮厚，寻常弓箭都伤不到它，极难捕捉。为了抓这只活的，我两个兄弟都被咬成重伤，现在还在家里躺着。这五十两银子绝对没多要。”叫卖的猎户叫屈道。
    “虽是如此，但五十两还是贵了。一口价，四十五两，你们还要包杀。”镖师想了想道。
    那叫卖的猎户看向另外两个，另外两个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这几日看的人多，买的人少，而且一问价就转头走了，家中还在等钱用，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少赚一点就少赚一点吧。
    “罢了，就当交大爷这个朋友，四十五两现银，大爷就拿去吧。”叫卖的猎户装作忍痛割爱的样子。
    “好，大爷我就喜欢你们这种爽快的卖家。”镖师手伸进怀里正准备掏银子，旁边却有人横插一杠。
    “我出五十两。”刘正上前道。
    若是那镖师买回去当个玩物，他也就不插手了。
    但他让那猎户包杀，显然是准备拿来补肾壮阳，那还是让他自己买下拿去放生吧。
    “你这厮好不晓事，须知天下有先来后到的道理。”镖师皱眉道。
    “我见这食铁兽相貌憨态可掬，实不忍它被分而食之。若是阁下买回去做个玩物倒也罢了，若是买来做成菜，在下也只好冒昧插手了。”刘正抱拳道。
    “哼，人吃猎物乃是天经地义的道理。那酒楼后厨那么多野兔野猪，却不见你去救，装什么假慈悲。”镖师不屑道。
    “阁下说的有理。不如这样，这五两银子请各位喝酒，权当赔礼如何。”他从钱袋里拿了五两银子出来，递向镖师。
    “你这厮倒也知礼，不过大爷我近日腰酸背痛，就要这食铁兽进补。你最好快点让开，不然就别怪我动粗了。”镖师瞪着眼睛道。
    刘正皱了皱眉头，要说动手他肯定不怕，这群镖师看着身手不过尔尔，都不需要孤桑子动手，他一个人就能打发了。
    只是镖师说得没错，这个世界有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熊猫和野兔野猪也没什么区别，要说起来他横插别人谈好的买卖，才是不占理的那方。
    他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不知阁下可知道武当山张真人。”刘正忽道。
    “张真人武功盖世，天下谁人不知，你说这个干什么？”镖师疑惑道。
    “实不相瞒，我二人受邀去给张真人祝寿，正不知道带什么礼物。看这食铁兽也算是珍奇异兽，祥瑞之物，正好买下来当个贺礼，还请阁下抬爱。”他拱手道。
    “你们受邀去给张真人祝寿？”镖师虽然没有直接表示不信，但语气里满是怀疑。
    “前辈，还请借请柬一用。”刘正对孤桑子道。
    孤桑子把请柬拿给了刘正，他又递给了镖师。
    镖师慎重地接了过去，然后翻开看了两眼，脸色一变，恭恭敬敬地递了回来。
    “原来是武当贵客，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食铁兽就由小人买下送给二位当作赔礼，也算是小人为张真人百岁寿诞献上一点心意。”镖师微微弯腰道。
    开玩笑，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请柬上写的是玄冥子吾友，张真人的老友是什么身份，岂是他一个小小镖师能惹得起的。
    “这倒不用了，我们自己付钱就行了。”刘正婉拒道。
    镖师也只是做个姿态而已，见刘正拒绝，就马上告辞了。
    他数了五十两银子给了猎户，猎户喜不自胜地收下了，然后道：“客人可需要我等帮忙抬到车上？”
    “谢谢，不必了。”刘正伸手一扯，坚韧的牛皮绳应声而脱。
    “客人不可，这兽性格暴躁，放出来就要伤...呃。”猎户刚刚惊恐地想要提醒，却见到他口中暴躁伤人的猛兽用爪子捂着眼睛，不敢抬头。
    “这...这厮怎么突然转了性？”猎户喃喃道。
    废话，我是看上去傻了点，又不是真傻，这个人身上的威压那么恐怖，当然是选择卖萌啊，如果熊猫会说人话，它一定会这么回答他。
    刘正抓住它的大肥脸揉搓了一阵，它居然还谄媚地舔了他手心几下，那模样比舔狗还舔狗。
    “这板车是你们的吗？”刘正问道。
    “是的，是的，客人要用就拿去好了。”猎户忙道。
    “那就多谢了，道长，我们走吧。”他招呼孤桑子道。
    刘正一手拎起了熊猫，把它放在板车上，然后推着板车和孤桑子向客栈走去，留下身后目瞪口呆的猎户和路人。
    “客官，不是我不想做你的生意，只是这猛兽确实不就这么放进来啊。”客栈掌柜苦着脸道。
    “那要怎么才能放它进来呢？”他认真地问道。
    “至少，至少也得把它捆起来吧。”掌柜犹豫了一下道。
    “哦，那好说。”刘正把牛皮绳子拿了出来，朝熊猫示意了一下。
    熊猫脑袋一偏，虽然不会说话，但也能看出它明显在抗拒。
    “过来。”他的语气平淡，熊猫却立马惊恐地竖起了耳朵，然后乖乖把脑袋和爪子伸了过来。
    虽然并不担心它敢造反，但为了打消掌柜的顾虑，刘正还是把它捆了个结结实实。
    掌柜震惊地看着昔日的蚩尤坐骑变成了家养的宠物，不过心里面的畏惧倒是少了很多。
    “客官这食铁兽倒是驯养得十分温顺。”他恭维道。
    “啊，我刚刚才买的。”刘正回道。
    “这，那这食铁兽为何如此听话？”掌柜疑惑道。
    “大概是我特别有亲和力？”他歪歪头道，然后朝熊猫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微笑。
    然后正四处偷瞄的食铁兽立刻噤若寒蝉，把大脑袋埋进了爪子里。
    “看，是不是很有亲和力？”刘正朝掌柜笑道。
    “呃...确，确实。不知可要给它准备些吃食？”掌柜勉强道。
    “准备些新鲜的竹笋吧，钱到时候一起算。”他回道。
    “好的。那个，还请客官帮忙把您的食铁兽搬到后院去，而且麻烦离马厩远一些。”掌柜请求道。
    “没问题。”刘正很好说话地照办了。
    不提他再次展现了饭缸一样的食量，以及食铁兽吃完了客栈全部的新鲜竹笋储备。
    第二天，两人带着食铁兽继续赶路。
    “小友还真打算把这食铁兽送给张真人当贺礼？”孤桑子面色古怪道。
    “送回山里说不定又被抓起来了，还不如送去武当山，武当派道士至少不需要补肾壮阳。”刘正理所当然道。
    “这话倒是没错，不过送只猛兽当贺礼，是不是有些奇怪？”就算孤桑子不通世事，也感觉哪里不对。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何况我们还是千里送异兽，这情意就更重了。而且道长你看，这食铁兽黑白相间，正和太极阴阳之道，送给武当掌门再合适不过。”他一本正经道。
    被他这么一通忽悠，孤桑子也觉得送食铁兽确实可行，而且这货确实看上去憨态可掬，颇为可爱，想来张真人也不会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