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大人的初恋

    
    午夜的钟声准时敲响。
    付东鸣与刘小洁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挽手登上了摩天轮。
    奚星河紧随其后，只不过对于身后的那人不是“牵着”而是“拖着”。
    “再不快点，我就上手了。”奚星河回头瞥着墨迹的童宛，一脸的阴沉。
    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很委屈吗？她以为自己很想跟她一起坐摩天轮吗？
    她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
    不觉间，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童宛被他扯的直喊疼。
    “喂，你走慢……”
    另一个慢字还没说出口，童宛忽然觉得脚下一轻，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她竟然被拦腰抱了起来！
    身后的众人登时一顿“哇塞”，不觉间又吃了一顿狗粮。
    “你这是干嘛……？”童宛撑手抵着奚星河的胸口，双腿在空中扑腾了几下，面色潮红。
    “你自找的。”奚星河的胸口一起一伏，眼睛看着前方，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接下来你只要负责闭嘴就好。”他又说。
    顿了顿，他喉结快速翻滚了一下，两双大手微微一紧，毫不迟疑的将童宛抱进了一间格子里。
    摩天轮缓缓发动，格子里的两人各自坐在长椅的两端，扭头看窗外的夜景，沉默无言。
    霓虹渐浓，远处江面上的游轮汽笛轰鸣，缓缓在江面上划出两道幽深的线，临江的城市主干道上依旧车水马龙，道路上匆忙的赶路人似乎在与这夜争夺最后的防线。
    此刻，华南的夜晚，梦幻又奢靡。
    童宛静静的看着夜景，脑海里思绪万千。
    自打她决定来到华南的那一刻起，她便做好了赌上青春，孤身奋斗的准备。
    没有父母家境的支撑，没有强大的人脉关系，没有房子车子，那时的她是迷茫的、无助的。
    但此刻，她忽然觉得，没有家庭背景是不是便没了七大姑八大姨的指指点点？没有人脉是不是就不用疲于应付那些烦杂的人际关系？没房没车是不是就不用还房贷车贷？
    她不清楚，这是无能的逃避还是牵强的借口，但在至少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忽然松了不少。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童宛觉得今晚的夜色格外动人。
    “区区一个摩天轮就让你这么开心？”
    奚星河发现了童宛的情绪变化，他微微侧身看着童宛，似笑非笑的说。
    “嗯。”
    童宛轻轻点头，心情有些变好的她，看奚星河似乎也没那么的不顺眼了。
    “以前没坐过？”奚星河又问。
    童宛摇头。
    奚星河没有说话，他重新把头转向一边，盯着窗户看了好一会，半天才又重新开口，“我也没坐过。”
    他轻轻咳了两声，又说，“这是第一次。”
    “嗯……？”童宛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虽然脸上写满了好奇，但她还是忍着有可能被奚星河骂话痨的好奇心，把话给憋了回去。
    一阵沉默过后。
    奚星河忽然把视线从玻璃窗上移开，转而煞有介事的转过头盯着童宛，语气有些难以捉摸，“你就不好奇？”
    “嗯……？”童宛一个哆嗦，她被奚星河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不好奇？”奚星河耐着随时可能会爆发的性子，又问了一遍。
    “好奇什么？”童宛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奚星河。
    “……”
    奚星河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一排黑线，“算了，没什么。”
    “我真没听清。”童宛意识到自己可能即将会迎来一张黑的跟包拯似的臭脸，连忙追着解释，“你说嘛，这次我保证竖起耳朵听！”
    奚星河无语的把头转向一边。
    哼，好话不说第二遍！
    童宛见奚星河没了兴致，自己便也不再闹他，重新坐回到窗边，她打算再欣赏一会夜景之后，就着奚星河不愿意搭理自己的功夫，刚好可以趁机打个盹。
    可瞧着瞧着，童宛忽然发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怎么这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大了呢？
    揉了揉眼，童宛觉得大概是自己犯困眼花，迷糊看走了眼。
    然而，待她晃了晃脑袋再往外头看去时，那月亮变得更大了！
    “快看……天上……月……”
    童宛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登时全立了起来，这莫名的心慌感，与那晚在京西遇袭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可当她颤抖着再次转过身，打算向奚星河求助时，她惊悚的发现，奚星河竟然不见了！
    “轰隆！”
    与此同时，一道巨大的闪电飞快的划过童宛惨白的侧脸，摩天轮上的彩灯忽然闪了几下，童宛慌张的站起身，正当她贴着窗户想要往下看的时候，摩天轮上的灯全灭了。
    “啊——”
    童宛叫了出来，几乎是在同一刻，整个华南的灯也也全部暗了下来。
    世界仿佛陷入了无边的黑暗，童宛捂着嘴巴，强忍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怀抱双膝蹲在格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奚星河。
    救我。
    一闪而过的念头就像一束光忽然从童宛的脑袋里快速划过。
    下一刻，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抬起头，童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如暗夜里的流星，眨眼之间，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与此同时，所有的灯都亮了。
    刹那间，一阵难以名状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眼泪竟顺着眼角大滴大滴的滚了下来。
    “你去哪了？”童宛夹带着哭腔，抬头看着奚星河。
    奚星河的目光复杂，他看着蹲在地上的童宛，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干嘛不声不响的玩消失？”童宛站起身，声音里有埋怨也有担心，“我快被你吓死了。”
    奚星河抿了抿唇，没有立刻解释，只是从兜里拿出一袋纸巾递给了童宛，“刚刚的你全都看到了？”
    童宛抽出一张纸巾，擤了擤鼻涕，“又不是没见过，在京西的时候不就是这些家伙吗？”
    “你……不怕？”奚星河惊讶于童宛不同常人的心里承受能力。
    “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帮都市修仙的嘛！”童宛抹了把眼泪，刚才的恐惧似乎已经慢慢好转，她拍了拍胸脯换上一脸的骄傲，“放心，都市修仙的小说我看了不下几百本，里面的套路我都懂！”
    “如果我说我不是修仙者，而就是一个神呢。”奚星河墨色的眸子忽然一转，神情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世界上哪来的……”
    童宛的眼神忽然变得呆滞，嘴巴张的几乎可以塞下一整只鸡蛋。
    “你……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就是个神。”
    轰隆——
    又是一道闪电，只不过这回是劈在了童宛的天灵盖上，头晕目眩，耳鸣恶心，心悸想吐……
    童宛掐着人中，虚弱的靠倒在长椅上，眼神飘忽。
    “我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了啊……你……你是……神……”
    童宛眯着眼，伸手指着奚星河，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中。
    “如果你能在三秒钟清醒过来，本王可以答应你三个愿望。”奚星河的画外音。
    “三个……三……愿……我可以了！”
    童宛忽然睁大眼睛坐了起来。
    “我的第一个愿望是，再来五个愿望！”
    “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我……”童宛忽然有些语塞，一时间她还真想不到自己想要什么。
    思索了一阵，她忽然灵光一闪，“既然你说你是神仙，那你讲讲你们神仙的故事呗！”
    “你确定？”奚星河皱眉看着童宛，“这个可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童宛嘻嘻一笑，颇有厚脸皮的样子。
    奚星河迟疑了一瞬，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想了想，接着对童宛说，“闭上眼。”
    “嗯？”童宛不解的问，“讲故事跟闭眼有关系吗？”
    “哪来那么多问题，到底听还是不听？”奚星河没好气的斥了一声。
    童宛悻悻的低了低头，闭上了眼。
    ……
    鼻尖似有一阵雨水混合着泥土的清香，细密的雨丝如千千万万条柔软绵延的线，落在脸上，又滑又软。耳畔传来鱼儿戏水的水花声，又像是清泉流淌，无数条溪水欢快而过，在某个地方汇聚成奔涌的江河。水流浓密又缠绵，亲吻肌肤，抚平凹痕。
    童宛缓缓睁开眼，一层薄薄的水雾挂在她缱绻的睫毛上，她揉了揉眼，眼前是一片干净的如同镜面的湖面。
    “这是哪儿？”
    她打量着四周，光溜溜的脚丫踩在清澈的水面上，每走一步，便是一阵涟漪。
    “这里就是你所好奇的神仙世界。”
    奚星河的声音犹如天外飞钟，在眼前这个混沌的水分子世界里来回盘旋。
    童宛小心翼翼的往不知哪里是前的方向试探着走了几步，又接着问，“你现在哪里？”
    “在你的意识里。”
    “那……你岂不是知道我现在在想些什么？”
    “没错。”
    “你……不准说出来！”
    “哦。”
    童宛往自己的头顶方向比了个“说出来就死定了”的手势。
    接着继续低头探路。
    “为什么你的世界里除了水还是水？”
    “……”
    奚星河无奈的叹了口气。
    “因为我是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