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已知藏不住,那么就也是没有真的想过要藏了。
而大皇子的摊牌,其实当然说的不是和迟迟摊,而是,和所有在怀疑他是不是要走上这条路的人摊牌。
其中就有皇帝,太子,还有不少的朝臣。
但是当然了,也有很多人是走在不相信的路上的。
皇帝当然就是嘴不相信的那个人。
他甚至是在接到密报的时候都是第一时间的怀疑,“这怎么可能呢?”
皇帝重重的扔下奏报,然后表情冷淡,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这绝不可能,朕绝对是不相信的。”
而回话的那个人,只是垂着头跪在皇帝跟前,然后就说,“回陛下的话,虽然这事儿,的确听起来是有点不可思议,但是……的确如此,如今每日进出大皇子府上的人,多数都是将领精干,他们从未想过掩饰一二,其实就已经是可见一斑了,大皇子如今,已经是并不惧怕陛下所想了。”
皇帝冷哼,“他说破天去,也到底就是朕的儿子,这江山如今还是朕的,即便是他想要谋反,也得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完这话,皇帝就是立刻找人去宣了不少的军机大臣入宫。
但是,皇帝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其中,有一些是手上捏着军权的,对于皇帝来说,这样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样的人,竟然是在这次的皇帝宣他们入宫的时候,全部都没有来。
就是在这个时候,皇帝才真的是觉得——似乎情况是有点不妙了。
他自然是很寄托于东厂,并且立刻就是宣了纪佳过来。
纪佳当然是不会反的,自然也不会和那些不过来的大臣一样拖拖拉拉,他自然是在接到皇帝传唤的第一时间就到了御书房。
皇帝这会儿正在发火,只一个劲儿说,“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见纪佳来了,皇帝的火竟然是熄了一点,然后就指了指纪佳说,“你亲自去。”
纪佳垂着头,应了一声是。
皇帝就说,“你亲自去把老大给结果了,他不是想要反吗?如今这样大张旗鼓的,似乎就是怕朕不知道的样子,那俨然就是已经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是不是觉得朕已经是拿他无可奈何了?”
皇帝冷笑,“那就你亲自去,朕还不信了,即便是他有那么多人,难道还能轻而易举的就防得住你?”
皇帝对纪佳那可以说是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信任的。
如今也就是一模一样。
他只是沉沉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就说,“你尽管是带着人去,东厂的人,你要带多少就带多少,只要是把他的脑袋给朕取来,就是记你大功一件。”
纪佳只是说,“为陛下效命原本就是奴才的职责罢了,不敢贪功。”
说了这话,他就离开了。
其实纪佳这人,一直都是有一个毛病的。
只是他身居高位,又从来都是十分有本事的人,这当中的毛病自然也就是没人会给他细细去说。
但是,真的是到关键时候了,那也就是瞒都瞒不住,藏也藏不住的了。
这就是他有的时候,真的是过于狂妄和自大了。
皇帝尚且都知道,那大皇子府上,府外头,肯定是有不少的人会在的。
如今大皇子完全就是不担心皇帝会知道这件事了,那就更可以说明,他一定是将这大皇子府要守的密不透风了,他完全不担心有人会来行刺。
他难道是不知道皇帝身边是有个绝顶高手纪佳的吗?
这没有人不知道,但是他也就是不害怕了。
为什么呢?
皇帝尚且是会去考虑这个问题,但是纪佳不会。
他太过于骄傲,太过于自满。
以至于让他完全就是看不清眼前的局势,他竟然就真的是只身前往了那大皇子府。
不过,纪佳是想过了这里是会有不少人马的。
但是纪佳觉得,那些人马,那些即便是的确是好好训练过的军队,也完全不会是他的对手。
别说一个打十个了。
只怕是一百个人,纪佳都有办法全身而退。
不过,这的确是一个伪命题。
因为也不过就是说说,纪佳到底有没有本事真的对上一百个人,那尚且不好说。
只是如今,纪佳千算万算,也是没有算到,竟然……竟然拦在跟前阻挡他的人,是曹汀愈。
他猛地想起来今天来的时候原本是想带上曹汀愈的。
但是前几日他告了病假,只说是身子不好,倒下了。
也就没有留在宫中,就都是住到宫外的宅子里去了。
不得不说,他还真的是有点担忧,使了太医过去看,太医就说是的的确确是有点风寒,是要好好将养将养的。
但是如今,见曹汀愈背手站在他的跟前,你要说他病过,那估计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也就是说,这一切的一切,其实也不过都是曹汀愈在骗也就是了。
甚至他亲自派过去的太医,也说不定就是曹汀愈的人。
他太相信曹汀愈了,他不在京城的时候,是把所有的事儿全部都是交到曹汀愈的手上的。
而如今曹汀愈和他站在对立面,他是怎么也想不通的呀。
因为他在相信曹汀愈之前,当然是早就已经把他的底细,给查了个底朝天了。
这里面完完全全是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的。
而就是这样,为什么还是会走到这一步。
他到底为什么会站到大皇子那边去。
他这样想了,自然也就这样问了。
只是曹汀愈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就说,“大皇子那边?都督错了,我从来都没有站到大皇子那边过。”
“那你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你不效忠陛下,难不成还真的是要去效忠贼人不成?”
曹汀愈掀了掀眼皮看他,“都督不是自诩自己什么都知道?不是觉得这世界上就没有能瞒得过都督的事儿吗?那么如今,都督不如来猜猜,我到底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呢?”
他说他效忠的不是大皇子。
那能是谁……
纪佳脑子里转过很多人的名字。
但是那些人都不可能让曹汀愈这样反了。
要知道,他如今深得他还有皇帝的重用,不管是他还是皇帝百年之后,他肯定都是东厂第一人的。
事到如今,他完全扔掉眼前这唾手可得的尊崇,站到大皇子那边去了。
为什么,是……
纪佳的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一个人。
他猛地瞪大了眼,然后倒吸一口气,“你……竟然是她!”
曹汀愈看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只是纪佳整个人都乱了。
这宫里宫外,竟然都有这样危险的存在。
其实看得见的危险从来都不是危险。
往往最危险的,就是那种你以为一定可以相信的人,可是她,早就已经在你的背后举起了刀子。
纪佳背后打颤,扭头就想走。
眼下要紧的,只怕不是大皇子这里,而是皇宫!
而是皇帝跟前!
-
陆城敲门进来,他低着头回话,“陛下,锦阳公主来了。”
皇帝抬了抬眼,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因为是大皇子的事儿,他是忙活了好几天了,已是一天天的都没有能够睡好了,可以说是疲惫到了极点。
他原本是不想见。
甚至是还有气在迟迟身上。
毕竟这原本是要流放大皇子的,若不是迟迟苦劝。
也不至于留下这么个祸根在京里头。
但是他心里其实隐约也还是清楚,当初的事儿,也是他自己没忍心,才会养虎为患的。
着实是怪不到迟迟头上。
他叹了口气,然后就说,“她来做什么?”
多半是看望,估计也是提了什么汤汤水水的来,更有可能是过来请罪。
她素日里最是知道规矩的。
如今到底也是有她的缘故,弄成如今这个局面。
你若说她一点歉疚都没有,那皇帝是一定不相信的。
锦阳就不是这样的人。
陆城只是摇头,“这奴才不知道,只是锦阳公主说是求见陛下。”
皇帝嗯了一声,扔了朱笔,然后就说,“也罢,便就是叫她进来吧。”
不管是请罪还是问安什么的,这个女儿其实总归也不算有什么过错,他也是不必迁怒与她。
陆城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皇帝。
然后又低下头去,“是,奴才这就去请殿下。”
迟迟站在门口,她披着大氅站在风里。
如今天气温度已经是一天低过一天了。
这大皇子倒是挺会找时间的,又是在冬天准备起事。
对于迟迟来说,倒是也没什么好不好一说。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能早一天,虽然是多一点风险,但是也是值得的。
她冲着陆城笑了一下,然后就说,“多谢大伴了。”
陆城只是一抖,然后往后一退,“奴才不敢,殿下小心脚下。”
今晚的月色极美,但或许就是因为这美丽的月色,叫人觉得,这样的夜晚,肯定是会发生点什么了。
-
曹汀愈猛地闪身挡在了纪佳的面前。
他唇角带笑,似乎是已经看透了纪佳想要做什么了。
他的声音揉在这温柔的夜色当中,那太监的尖利消失的无影无踪,“都督这是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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