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您听说过一句话吗?”
体委马伟东殷切诚恳地看着江在。
江在懒懒抬了抬眼皮:“嗯?”
马伟东立刻滔滔不绝开始自己第四个游说任务:“伟大艺术家达·芬奇曾这样说过,‘运动!是一切生命的源泉,’在哥——”
马伟东猛然拖长尾音,含情脉脉凝视着江在,生动展现欲言又止而欲语还休一位怀春少女的娇羞模样,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
江在眯了眯眼:“给你一分钟。”
一口气猛提上来还没下去的马伟东小眼睛瞪得铜铃大:“……”
江在面无表情:“还有五十秒。”
马伟东立刻开炮一样噼里啪啦说一通,连标点符号都不带一个:“小的胆大包天不自量力叨扰伟大忙碌的在哥原因是这样的我们可爱可敬的附中即将迎来激动人心的篮球班赛而小的久闻在哥球技超群是我们附中男篮中的战斗机因此诚邀在哥陛下考虑为我班男篮贡献一份力量屈尊加入我们三班男篮队即使在哥不愿意……”
江在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言简意赅:“时间到了。”
言下之意:你可以滚了。
马伟东立刻噤声,小手指在胸前怼啊怼,小眼神可怜巴巴地瞅着江在。
刚好撞见这一幕的苏绥,仿佛能从自家体委朴素无华的眼神里看出一个世纪荡气回肠的恩怨情仇。
满眼明晃晃写着“你、你怎么忍心”“你、你怎么可以”“你、你怎么能够”“哦不!我不相信!”诸如此的琼瑶著作语录。
江在还是面无表情:“我参加。”
马伟东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依萍”世界,猛地听见“书桓”回答,先是下意识捂着耳朵720°摆头:“我不听!我不听!我……等等!”
马伟东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江在:“在、在哥,你刚刚说啥?”
江在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参加。”
马伟东猛地深深深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把抓住江在的手,两眼泪汪汪,双手颤抖抖,“老父亲”般颤声开口。
“在啊,我的在啊……我上辈子一定是银河护卫队,这辈子才能遇见你这么善良淳朴、热心助人、富有集体荣誉感、勇于为班级争光的人啊……我就知道,全世界都放弃我,你也不会放弃……”
最后干脆高歌一曲:“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幸福来得好不容易~才会让人更加珍惜……”
“去你的,”江在毫不留情地抽出自己的手,“大老爷们怪恶心的。”
好不容易才捞到一个活·男人参加篮球班赛,马伟东恨不得插三根香供起来天天拜着。
马伟东腆着脸嘿嘿一笑:“这不是感动吗?”
江在问:“除了我还有谁报名?”
闻言,马伟东把椅子拉近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要知道,胜利都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目前我们两个优秀选手已经提前做好准备,率先加入到伟大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时代青年运动大队伍中……”
江在面无表情打断他的叨叨:“说重点。”
马伟东尴尬咳了两声。
最后挣扎着比出了一个“耶”。
再露出一个真正善良淳朴的微笑。
江在:“……”
随后冷酷无情道:“马哲告诉我们,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篮球赛的胜利是不会青睐少数人的。”
马伟东弱弱应和:“昂……”
“行吧。”江在随意抓了下黑发。
随后把椅子往后一顶,冲隔了几列的李参道:“李参,篮球班赛参加吗?”
李参正和学委姜帆厮杀五子棋,战况焦灼、如火如荼。
听到江在招呼,他头也没回冷哼一声:“身为男人,怎么能像一般男人一样受表面迷惑,参加野蛮血腥的篮球比赛呢?当然是要投身高雅脱俗有内涵有深度的五子棋文化啦……”
“我报名了。”江在打断他。
李参正在绞尽脑汁怎么让姜帆不要观察到自己即将凑成的四子,反应过来手一松:“……”
妈耶?
那他刚刚是在对江在明嘲暗讽,挑战江在的男人底线???
给他八百个胆子他怎么敢的?!!!
随后立马改变态度,嘴都不带瓢一下,一脸大义凛然:“但是我们在哥是谁?那是一般男人吗?我们区区凡人怎能以世俗眼光评判在哥的所作所为?”
“既然如此,”江在拿过马伟东手里皱巴巴的报名表,写上李参和自己的名字,挑眉看了下李参,“那就让我们都成为‘三班’不一般的男人吧。”
李参无语凝噎。
江在又瞥了眼李参对面正正经经规规矩矩的“四眼男孩”学委姜帆。
极淡笑了下:“学委……?”
姜帆打了个寒颤,皱着脸细声细语:“我不会打篮球,就给你们当替补吧。”
江在点点头,很快写上姜帆名字。
又敲了敲同桌周奇桌子:“参加不?”
周奇自然无可无不可:“都可以。”
潇洒地凑完五个人,江在把表还给马伟东:“五个人了,你再问问班长,班长应该OK,还有我看高杨打球挺厉害,你回头问问他。”
马伟东珍而重之地收起表,钦佩看向他:“在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兄弟!有什么需要保证随叫随到!”
“那倒不必,”江在随意转了下笔,“只是父爱使然。”
马伟东被占了便宜也不气,自然继续说:“那在哥是喜欢叫‘爸爸’还是‘爹爹’,或是‘Daddy’,人家都OK哦~”
江在顿了一会,微微复杂看了他一眼。
把他推远一点:“算了,你回去吧,你妈妈叫你回家吃饭了。”
“嗯呢~”马伟东麻溜地收起椅子,“那在哥明天起我们留下来训练会?”
江在点点头,算是应下。
放学后,苏绥和江在收拾完东西又走回江家。
高二开学不久,还有不少高一新生,大多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有些旖旎想法。
走出校门一路上苏绥就收到不少学妹对江在的暗送秋波。
苏绥有些好笑。
侧头对身边江在笑了下:“我之前听别人说你是什么少女收割机,还不信,现在一看江少爷果然名不虚传。”
江在瞥她一眼,语气淡淡:“别诽谤我,我初恋都没有过。”
闻言,苏绥倒有些惊讶:“真的?我还以为你早就身经百战,练就所谓的‘身从百花过,片叶不沾身’神功。”
“……”江在俊秀眉眼萦绕一丝不算淡的倦意与无奈,“你想多了,只是向我表白人比较多。”
苏绥接道:“怎么办,江少爷看上去有些烦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这该死的魅力竟无处安放’?”
闻言,江在嘴角很轻上扬了一下:“没有,只是我比较烦应酬,特别是不熟的人。”
苏绥深以为然。
这个“比较”说起来都算轻的。
江在其实算是极其不喜欢别人过度干扰插手自己生活那一类人。
想到什么,她觉得好笑轻笑了一声。
语气中带了一丝少有的戏谑:“那要不干脆我假扮你女友,帮你挡挡桃花?”
这话她说得坦荡,也讲得自然。
没有丝毫不寻常的暧昧态度。
仿佛就是再寻常不过的朋友交流。
江在眼眸晦暗一瞬。
很快恢复。
他语气如常,听不出变化:“随便你,不要管我太多就行。”
苏绥轻噎了下,淡声:“江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摸着良心再说出这句话。”
江在看向苏绥。
苏绥温柔微笑着看他。
但是眼睛里却血淋淋写着“咖喱鸡”、“糖醋排骨”,以及最可怕的“徐存安”三个大字。
“……”江在从善如流:“像你管得这么恰到好处就很不错。”
苏绥这才笑眯眯点点头:“哪有哪有。”
江在心里默默改编毛主席经典语录:忆往昔潇洒岁月稠,恰我还少年,苏绥未到……
没等多久,公交车来了。
苏绥从包里抽出自己的公交卡,上车滴卡。
然而刚刚滴了一下,滴卡器却响起刻板的机械女声:“此卡无效。”
苏绥微愣。
回忆一下,想起自己把其他几张磁卡和公交卡还有一些硬币放在了一起,可能不小心消磁了。
正当苏绥捏着薄薄的公交卡站了会,打算改成投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臂不期越过她肩侧。
身后硬币匣子里应时响起几声清脆的硬币声响。
江在平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卡消磁了吧。”
顿时脊骨一阵隐秘的酥/麻。
苏绥抬眼,恰是撞见少年抬起的干净眉眼。
淡净、轻和的,像冬末清晨升起的第一束朝阳。
微凉得令人产生温暖的错觉。
时间在这一刻猝然慢到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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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来BB啦:咳,其实连着标题全句是——
“卡消磁了,他们动心了。”
……呜呜呜呜,被自己酸到的作者圆滚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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