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
悲鸣的长箭毫无保留地穿过了罗刹的身体,后者的身影静止了一瞬,然后缓缓倒下。
“噗……”黑血从她的口中喷出,她双腿跪地,全身瘫软下去,双瞳里流露着绝望、以及一丝奇异的解脱。
“罗刹!罗刹!”修罗见状连忙停止了施法,在第一时间冲到了罗刹的身边,搀扶着已经意识模糊的她,触见她的体温一点点冷下去。
“听我说,没事的……没事的,我现在用往生咒,你千万、千万要坚持住啊……”修罗的脸上写满了不安与慌张,他的声音在颤抖,几乎带上了哭腔。
“咳、咳……修罗,别白费力气了,我已经、不行了。”
罗刹躺在他的怀里,只感觉到他的体温越来越温暖。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死在战场上。她没想到会是今天,可是她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解脱。
心底的那根弦,断了,也就安静了。
“别说话,往生咒能救回来的,一定能的……”修罗不敢看她的眼睛,近乎疯狂地催动着自己的法力,想要将已经渐渐飘离她体内的生气重新凝聚。
他知道这是徒然,可是他必须做些什么,他不想让她死在自己前面,他还没和她成亲。她不能死。
“没用的,魔魄已经被摧毁,我的时间不多了,听我说话好吗……修罗。”
“不……没事的罗刹,没事的。”修罗这样说着,终于还是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白翳消散了,她的眼睛是那么清亮,他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罗刹定定地看着他的脸:“你知道么修罗,其实我也一直爱慕着你。”
“什么?那你为什么——”
“咳、咳……不和你成婚,就是因为那个我们一直叫父亲的家伙啊——”罗刹的眼圈红了。
“什么?紧那罗?他做了什么?”修罗睁大了眼睛,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腾而起。
“我们走出魔窟的时候,是十三岁,我们杀了其他所有孩子走出那里,真正作为一名战士开始活着。”罗刹闭上眼睛。
“但也就是那一天,他,紧那罗侮辱了我,那个我被他杀死了,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一具空壳。这也是我不与你完婚的原因,不是觉得自己脏,而是我被撕破了,只能用爱来粘合自己。现在我已经无所谓了,也就能够承认我爱着你了。”
“据说人在临死之前什么都能原谅,可是我不能原谅他。但是既然我死了,就请你好好活下去。世人都说魔族不懂情爱,但只有我们知道,我们,彼此相爱……”
她的手滑落下去,嘴角却在上扬。
“罗刹!罗刹!罗刹——”修罗抬起头,无尽的痛苦化成了无穷的愤怒,他知道,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然后,他捡起了罗刹的武器,将目光投向了紧那罗的背后。
然后,偌大的天盘,现在只剩下修罗一人还站着。
他缓缓抬头,看着夕照下湛蓝如矢车菊的天空。
“天空是纯洁的象征,是容不下一点玷污的,对吧……罗刹。”
他曾幻想过无数次今天这样的场景:攻下天界、占领阴阳天盘,让高高在上的天界因自己的所作所为而颤抖,每个魔族战士都曾这么幻想。
可现在,这一切都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却无法喜悦,反而感到一种深重的悲伤和茫然,明明站在日光之下,他却觉得自己的头上压着阴霾。
他回头,走向罗刹倒下的躯体,俯下身轻轻抱起她,就好像她还活着那样。
下一秒,一抹黑气注入到了他右手的锁链之上——这是她的最后一魄。随着那黑气从身体里离开,那具躯体也渐渐化为灰烬,犹如丧礼上披着黑纱的群蝶,飘散于他们向往的天界。
紧那罗的尸体已经化为烟尘消失,修罗捡起了地上的魔哨,消失在了这茫茫天界之中,再也没有回头。
从阴阳天盘建成到现在,这里还从未这样安静过,就那样,静悄悄的,静悄悄的。
*
北斗殿。
湛清凰一如既往练习着剑法,濯暗在她的手中幻化出凰翼般的数重光影凝滞在空中,与那一夜苍雨鸾所使用的如出一辙。
只见她稍一引动,定格在空中的剑气便相互碰撞激荡化作剑阵,像有遁形的鸟衔着轨迹,每一个吐息都随着光影变幻暗藏杀机。
然而下一刻,湛清凰忽然收招,望向南斗殿的方向,目光中带着不安和担忧。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不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殿下。”天权从远处飞来,面色凝重。
湛清凰转身:“左怀叔,您怎么来了?”
“殿下,南斗那边传来消息,梼杌挣脱了封印,鸾殿下下灵界去封印梼杌了。”天权道。
“什么?”湛清凰挑眉,双翼在下一瞬间在身后展开。
“殿下,依臣看,此事南斗足以解决,无需您前去。”
“不……我不是担心这件事,我刚刚,看见了不好的未来。”湛清凰拧起眉,眼中担忧之色不散,“我得去看看。”
不过眨眼的时间,湛清凰就已经消失在了天边。。
天权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也同样是面色沉凝:“相传鸾脉瞳术俯察万物,凰脉的瞳术在机缘巧合之下,却能够窥见命运。殿下此行,不知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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