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骋脚步陡然停下,缓缓转头看向李嫣然,目光落在那只细腻温润的玉镯上。
於骋侧目,抬手示意道:“霖风。”
霖风颔首领命,飞身而出,足尖在水面点过留下一串涟漪轻轻泛开来。
李嫣然还没来得及回神,霖风就落在了她身前。
他眼角微垂,冷冷道了句:“得罪了。”
李嫣然顿觉手臂一痛,腕上玉镯就被生硬地拽了出来,落在了霖风手中。
李嫣然顿时恼羞成怒,伸手就要去抢回来:“放肆!”
霖风侧退半步,就叫李嫣然扑了空。
李嫣然尖叫怒吼:“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
於骋已步上凉亭,李嫣然身边的丫鬟立刻拉了拉她的衣袖。
李嫣然猛的甩开丫鬟的手,“做什么?”
霖风颔首将玉镯递到於骋眼前,“侯爷。”
李嫣然闻言扭头,顿时面色一白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结巴道:“公公……”
於骋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径自拿着那只玉镯仔细端详,每条纹路都格外的清晰,玉质通透质朴,并非凡品。
於骋将玉镯在李嫣然眼前晃过,漠然质问道:“哪来的?”
李嫣然语塞。
她总不能说是从於缉熙丫鬟手里抢的吧?於骋本来就已经很厌恶她了,再让於骋知道她欺压下人,可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硬着头皮扯谎:“是婆婆给我的。”
管妾室叫婆婆还真是好家教!
於骋冷笑了声,将玉镯收入怀中。
“来人,二夫人身体不适,暂且送往别庄养病。”
向来只有犯了大错的妾室和下人才会送到别庄上去,从来没有把儿媳送到别庄的道理。
李嫣然的脸色愈发惨白,她哽着喉咙,咬牙反驳道:“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把我送到庄子上去!我可是於缉平明媒正娶的,李家的嫡女!”
於骋显然没把李嫣然放在眼里:“明媒正娶?我可没有大婚当日跟人私奔的儿媳!”
李嫣然还要做垂死挣扎:“不!”
话未出口,就被几个小厮压住,捂了嘴像牲口一般拖了下去。
“小姐!”
丫鬟惊呼想要去拦,也被小厮一起拖了下去。
於骋的手隔着衣衫贴在玉镯上,心上骤然划过一丝锐利的痛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只镯子了,想不到再次见到,居然是在这种人手上。
於骋只觉得恶心难忍,身上戾气愈发浓烈,快步朝关押林二娘的库房走去。
守门小厮喊了声“侯爷”就退开来,於骋目色沉沉地踏入库房。
林二娘早没有了往日的温婉华贵,浑身都沾满了脏污血迹,发丝凌乱地铺散在身上,显得格外狼狈。
於骋刚进门,林二娘就听见了声音,忍着疼,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翻下来,爬到了他脚边,死死拽着他的衣角。
“侯爷,侯爷,我是清白的,都是王嬷嬷那个贱人她,她诬陷我,我在侯府那么多年,我养了那么个白眼狼,侯爷,你千万不能误会我啊……”
林二娘被於骋一把踹开来,在地上连滚了两个跟头,才撞在桌角停下来,身上伤口登时开裂,流血不止。
林二娘疼的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半点不顾及形象地再度爬起来,上前抱住了於骋的腿。
她浑身都在发抖,尖锐嘶叫着:“我没有对不起承德侯府,侯爷你不能,不能就这样处置了我!”
於骋弯下腰,拎着林二娘的衣襟,将她提了起来,冷笑道:“你没有对不起承德侯府?”
林二娘顿时如坠冰窖,声音也倏尔微弱了下去,她喉头咕嘟了声,眼睛没什么目的地四下乱瞟,泪珠连串地滚了出来。
於骋扫了她一眼,身上腾腾杀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掐断她的喉咙。
林二娘抖的更厉害了,“侯爷,我知道错了,我肯定改,我以后都呆在梅霜院,我一步都不离开,那些事不是我做的,侯爷,你看在平儿的面子上,你要是打发了他的亲娘你叫他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怎么做人啊!”
林二娘死死抱着於骋的胳膊,想要说两句讨饶的话,却见於骋眼中,满是要将她剥皮抽筋的冰冷杀气。
她顿时发觉,她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君,或许从未将她放进心里过,所以才能这般毫不留情。
林二娘颓然无力地松开了双臂,看着於骋两唇不断开合,心底一点点凉了下去。
她通红的眼眶有些干,“侯爷,你当真要杀我?”
於骋目次欲裂,将林二娘提到眼前:“你以为呢?你做的那些个事,我杀你千次百次,亦难消解我心头恨意半分!”
林二娘竭力挣扎起来,大声尖叫:“於骋!怎么说我也给你生下了平儿,你不能那么对我!”
於骋低吼道:“你害死了清平!”
林二娘倏尔一愣,很快就笑了出来,她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没想过能瞒一辈子。
可就算再来一次,她也还是会那么做,因为她别无选择,也不后悔。
可是她没想到,这么多年了,
林二娘眼中满是疮痍,癫狂地大笑出声,反揪住了於骋的衣襟,嘶吼道:“是我害死了清平?应该是你啊!要不是你为了娶清平,放弃了我堂姐,你一面觉得愧疚来补偿我,一面又疏远清平,我怎么会有机会?”
於骋浑身震颤,松开了手,扶住了桌角。
林二娘一下子失了支撑,跌坐在地,她癫狂的笑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发张扬起来。
“於骋!你自己贪慕虚荣,我堂姐刚死,你就迫不及待的娶了清平那个贱人,一边享受着尚公主的好处,一边又不肯认自己倚仗了清平,靠清平才有的今天。”
於骋双目逐渐发红,死死盯着林二娘,仿佛要将她撕碎
“你觉得清平压了你一头,就拼命疏远她,厌弃她,你别跟我装什么情深义重,你从头到尾爱的都只有你自己!但凡你当初将她看的比面子重一分,她就不会死!说到底都是因为你!现在来装什么?人都死了装给鬼看吗?你现在之所以要处置我,不就是想叫你自己心里好过点吗?”
“清平要是在天有灵,也不会来看你吧,那么多年了你梦到过她吗?你活该一生孤寡!自作孽,不可活啊!”
林二娘狰狞的笑声愈发的响,像是发疯了一般。
字字诛心见血,於骋双目被染的赤红,浑身青筋爆满,一把掐住了林二娘的脖颈,“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林二娘面色涨红,拼命挣扎着想要掰开於骋禁锢自己喉咙的手:“你,你杀……杀我……闹出人命……承德侯府都要……要陪葬……於缉熙的仕途……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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