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是星河

    
    无根之地！！！
    涅无缘眼睛瞪大，死死盯着眼前诡异舟船上的那老妪。
    这老妪不知是什么身份，竟然是在涅无缘这等强者面前，都看不出任何修为波动，不，或者说，根本就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她明明站在那里，却好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物一样，四周没有散发出任何气息和波动。
    涅无缘心中轰然大震，此时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只能愣神地看着眼前的老妪一步一步从舟船的尾部，走到舟船的前端。
    站在舟船前端，距离大陆的边缘已经很近很近了。
    可绕是这样，这老妪依旧没有抬脚踏上大陆。
    老妪微微低了低头，看着涅无缘等六人脚下的桑都大陆边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顾忌，让她无法涉足大陆之上，而是只能停留在那艘能够在星空之中划行的诡异舟船上面。
    不知想到了什么，老妪微微叹出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涅无缘，旋即目中闪过一缕异样的光芒，直勾勾的转头看向了君缅尘。
    呵呵一笑，老妪再度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沙哑的声音很难听，但却直击人的灵魂。
    “你这个小娃很有意思，这么低的修为，也敢踏足我古妖界大陆，胆色不错，就是不知心性如何。”
    老妪点评完君缅尘之后，一双眸子忽然睁大，在君缅尘看来，老妪的双眼就好像两团九幽火焰一样燃烧起来，似能看透自己的一切！
    双眼部位的灼热感依旧没有退散而去，君缅尘试图挪开目光，不与那老妪对视，可是偏偏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受使唤，就算是想要挪开目光都做不到。
    被老妪一双眸子盯着，君缅尘感觉自己的双眼越来越灼热，隐隐有一种燃烧的感觉从自己双眼开始扩散，直至整个脑域都温热起来，那老妪才收回了她的目光。
    轻轻点了点头，老妪冲着君缅尘笑了笑。
    “眼睛倒是挺特殊的，如果有机会的话，老身倒是可以考虑收你为徒。”
    老妪的目光不再是那般如九幽火焰，而是变得温和起来，君缅尘心中古怪，对着莫名其妙出现的老妪，充满了恐惧和忌惮。
    对君缅尘的观察到此为止，老妪眯了眯眼睛，目光一扫在场的六人，手中微微一用力，将那舟船的船桨抬起砸在了舟船上面。
    哐！
    一声闷响之后，老妪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瞥了一眼明显是六人之首的涅无缘，冷哼一声。
    “喂……你们几个，还要不要上船了？若非受人所托，老身才懒得过来接你们。”
    老妪等了半天，依旧不见涅无缘等人有任何动静，急得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婆婆一样，拎起船桨再度砸了一下舟船。
    气急之下，老妪又是冷哼一声，转过身就欲离去，可就在这时，在所有人面露古怪的同时，这老妪又是一拍脑袋，似乎这才想起了什么事情。
    “唉？瞧我这不中用的脑袋哟……老了老了……的确是老了……老身竟然忘了你们开不了口，也动不了身……”
    老妪又转过身来，砸了咂嘴，大手一挥，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顿时挥散而出，从舟船上一直飘散在站在大陆边缘的六人身上。
    这股奇异的力量很柔和，一点都不狂暴，就好像一股很让人陶醉的温暖气息一样，让六人的身子顿时感到极为舒爽。
    奇异力量漫过之后，六人皆是“呼”的一下喘了一大口气，旋即各有各的表情，终于恢复了言语和行动。
    冉姬将屏幽揽在怀里，微微用身子护着，大祭司和红魔不言不语，却是小心翼翼地站在了一起，君缅尘却是顾不上其他，在身子恢复了行动的瞬间，仔仔细细打量起这舟船上的老妪来。
    而反观涅无缘，则是立刻向着老妪一抱拳，身子弯下，躬身开口拜见。
    “晚辈九婴皇族血脉涅无缘，拜见前辈。”
    老妪微微点了点头，抬眼看了一下这桑都大陆的某个方向，低头琢磨片刻，沙哑的声音立刻发声。
    “都上来吧，路上再说。”
    老妪说完，也不顾其他几人异样和纠结的目光，自顾自的转过身去，缓步走到舟船船尾，一把将那船桨翻到另一边，已然做好了划舟的姿态。
    “怎么，还不上来？”
    老妪回过头，眼中再度露出一抹不耐，涅无缘深吸一口气，向着众人眼神暗示一番，便是硬着头皮第一个踩在了这星空舟船之上。
    紧随其后的，是大祭司和红魔，他们二人皆是受涅无缘之恩，但凡是涅无缘要去的地方，他们二人绝无任何异议。
    冉姬目露犹豫，怀中仅仅揽着屏幽，一时间不知该上还是不该上……
    君缅尘思索片刻，转过头看了看屏幽，又转过头定睛看了看那舟船底下如长河一般的定界气息丝线。
    “冉姬前辈，走吧，这舟船划着定界气息而来，想必与先祖之血的讯息必然有所联系，否则的话，想必先祖也不会放心的，你说是吧。”
    君缅尘微不可查地瞥了那舟船船尾的老妪一眼，只见自己刚刚说完话，那老妪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猛地转过头，老妪眯了眯眼睛。
    “好小子，到这时候了还不忘以先祖来警告老身，不过你能看到定界气息，这一点倒是让老身颇感意外。”
    老妪说完这番话之后，又是转过头看了看冉姬，又仔细看了一眼在她怀中揽着的屏幽。
    轻轻点了点头，老妪若有所思。
    “你是冉遗族的丫头吧，上船吧，带上这个年幼的狰，老身不会害你们的。”
    君缅尘冲着冉姬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涅无缘也是示意冉姬不要害怕，这才让冉姬下定决心，拉着屏幽一步踏上舟船。
    老妪见冉姬拉着屏幽上了船，点头笑了笑，旋即又似作生气的模样瞪了君缅尘一眼，好像在责怪君缅尘刚才以先祖之名来压她。
    君缅尘哈哈一笑，倒也不在乎这老妪看穿自己的小心思，纵身一跃，也是跳到了这诡异的舟船上面。
    老妪转过身去，嘴中还不忘絮絮叨叨宛如老婆婆一样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干瘪如骨的手臂一下一下划着舟船，沿着船下的定界气息，驶向远方。
    一个时辰后，在这西南部的边缘，早已没有了舟船的影子。
    这舟船看似划行很慢，实则速度却是极快。
    而在舟船离开之后，这里原本汇聚成长河一般的定界丝线，也蓦然崩碎，一根一根，再度凌乱地飘散在星空之中，如乱麻一般，交叉穿梭，连接在大陆与星空的另一端。
    西南部边界断崖旁边，在这一刻，忽然裂开一道缝隙，这缝隙如大地正眼，出现了一个瞳孔在观察四周。
    这瞳孔观察了一番后，目光之中闪过一缕疑惑，旋即又消失于土地之上，不知遁去了何方。
    ……
    桑都。
    汲阳神端坐高位，闭目养神。
    一缕一缕的黑烟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忽然出现，一丝一丝融入汲阳神体内。
    蓦然间，这大殿之中，就响起了一阵阴冷的声音。
    “汲阳，他们不见了。”
    汲阳神猛地睁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去查看，整个西南部都没有他们的影子。”
    汲阳神喘着粗气，微微一皱眉，右手抓着座椅扶手狠狠一抓，那扶手瞬间变为粉末。
    “哼！！老夫就知道有问题，让你早早盯着你不盯，现在他们不知道去了何方，如果耽误了大事，老夫绝饶不了你！！”
    汲阳神冷哼一声，便是起身转头离去，而紧随其身影一同渐渐消失的，还有那阴冷的声音。
    ……
    星空之中，屏幽大眼睛眨啊眨的，双手扶在舟船的边沿上，探着小脑袋再往下看。
    好奇异，这舟船就好像漂浮在空中一样，舟船的四周，全部都是无尽的星空，这种像做梦一样美轮美奂的场景，让屏幽一时间都有些痴了。
    君缅尘端坐舟船里面，满脸笑意地看着屏幽那开心的模样。
    这模样，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从屏幽脸上看到过了。
    这个小丫头，本来就是一只小兽而已，却是突然被赋予了振兴妖界的使命。
    她身上的担子，其实一点也不必涅无缘轻。
    只不过他们两个，一个是先行者，一个是未来的践行者，仅此而已。
    舒心一般地缓了口气，君缅尘便是屏息凝神，开始放眼观察起这星空中的景象来。
    这艘舟船不知是要行驶到何方去，君缅尘所见之下，但凡是舟船路径的地方，那些宛如乱麻一般凌乱的定界气息便会自动汇聚成长河，载着舟船前行。
    这样匪夷所思的现象，让君缅尘眼中满是强烈的求知欲。
    认认真真将所有定界气息汇聚长河、又逐渐散去的形态牢牢记在心里，君缅尘这一路上便是将心思全部用于观星。
    老妪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划着舟船，目光再也没有看过已经上了舟船的六个人一眼。
    涅无缘有心想要询问些什么，这老妪也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就是自顾自地划船，任谁开口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涅无缘讪讪点了点头，便是不再发声，默默于这舟船里面打坐起来。
    闭上眼睛，涅无缘脑海之中，也无法清静下来。
    所有在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无外乎就是随着这舟船会去到哪里，往后的路，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