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阵图

放逐之地 第四十五章 混沌领域

    
    冉景瞬间恍惚,愣愣出神,杜轩一句后世弟子触动了他沉寂已久的无为道心。
    愣了半晌,笑骂道:“你这混球,亦如前世一般机敏,曾经一句话惹得我不愿杀你。如今又一句话要灭我道心,着实该打。也罢,你若不怕死,我便传你混沌初篇,只有初篇,爱信不信。”
    杜轩盘腿坐下,与他遥遥相对,亦如当年。他坐在无为殿中传道,他坐在殿门处听讲。
    冉景晒然道:“你不怕我骗你?”
    杜轩摇了摇头,只说了四个字:“老师无为。”
    冉景道心又动,被他不经意间悄悄按下,点了点头,叹息道:“南溪子啊,南溪子,不曾想我竟然两世为师。孽徒!上前来!”
    杜轩一脸嬉笑,浑然不惧,随手招来一汪灵力之泉为他斟上,又扯下一片血肉化作蒲团。白骨为台,蒲团落座,以示恭敬,洗耳恭听。
    冉景一愣,释然一笑,道:“你我二人倒是许久没有如此了,逆子!听道!”
    杜轩危襟正坐,冉景缓缓道来。
    混沌之初,天地未开,鸿蒙未判。混沌相连,视之不见,听之不闻,然后剖判。昔者,圣人因阴阳以统夺。夫有形者生于无形,则天地安从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见气也......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修行不知年月,杜轩这一听便是月余。
    一个月之后,冉景早已停下讲道,他却还沉浸在聆道的意境之中。冉景神情复杂,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杜轩心神空灵,陷入了悟道境。以混沌初篇为基础,拓展出万条枝叶。又以鸿蒙篇逆推,溯本归源,两者相互对比。
    鸿蒙出于混沌却超越混沌,混沌之中气、形、质三者浑然一体而未分离的迷蒙状态。而鸿蒙却超脱了出去,形成三千大道,主宰万千大世界。
    他从道印出发,逆塑鸿蒙,参悟混沌。鸿蒙只有一篇,而混沌却只有初篇。
    三日后,杜轩从冥思中醒来。虽说世界阵图只是后人模仿天道所创,尚未补全便已艰深晦涩,捉摸不清。
    他沉思许久才摸到一点皮毛,仅仅是这一点皮毛便已经耗尽了他的天赋!
    半晌后,他长身而起,向着冉景的草庐行了个弟子礼。他二人虽为死敌,却仍有三千年的师徒之情羁绊。再见时依然会下死手,但此时却以师徒相称。
    “呼!”
    一口浊气吐出,杜轩虚手一握,身体机能达到了从所未有的状态。他将四方龙引催发到极致,鲸吞方圆数十里灵气!
    四周灵能急速汇聚,四方神龙在他丹田中怒吼,搅碎腹中苍穹。磅礴如海的灵气冲入其中,被四方神龙支配着归入虚空裂痕化作的内景世界之中。
    冉景于草庐前仰望,抬手划出一条天河沟渠,杜轩的灵力汇聚成河从他草庐前路过,有三成进了他的住所。
    杜轩也不恼怒,任由他随意调配,他心中有沟壑,不以为意。
    片刻后,灵能被虚空裂痕吐出,化作更加纯粹的紫色灵液。他将紫色灵液压缩成一团,又借四九道印之力将其挤压成一滴!
    “撕拉!”
    一声轻响,压缩到极限带有鸿蒙之息属性的灵液炸裂,方寸之间一片混沌。一片淡薄到肉眼看不见的混沌领域铺展开来,仅离身一尺便已耗尽。
    杜轩惊愕,储存至今的灵液之河居然只能演化出微不可查的一丝混沌?!他也不气馁,调动四九道印,里世界之中道音大唱,仙乐袅袅。
    他以道印为己身诵道,四十九条大道加身,又有鸿蒙之息游弋。混沌领域刹那间又加重了几分,但也到了他的极限。
    他对于鸿蒙和混沌的领悟还极为肤浅,尚未到达对于道印理解的万分之一。但也足以自傲,开创了一个新的流派!
    “噗!”
    他将一块巨石笼罩在混沌领域之中,重若一方世界的混沌瞬间将其碾成齑粉。他又将混沌领域覆盖在拳峰之上,一片荒地之中八荒拳涌动,惊天动地!
    霎时间风起云涌,百米之内鬼哭神嚎,竟有异象浮现!飞沙走石落入领域之后先被鸿蒙之息扫起,又被混沌打回到了最原始的状态——虚无!
    此时,丹田世界之中的冉景也不由得的赞叹一声,孽徒厉害!走出了一条从所未有的路!
    一套八荒拳打完,他心神激荡,又手捏剑诀,施展凌霄剑法,剑斩虚空。混沌领域拖着剑气,化作一柄辉煌鸿大的混沌神剑将空中的一朵白云斩下,变成一滩水汽。
    他歪着头四处瞭望,却迟迟不见天劫下来,狐疑的皱起了眉头。这两个月以来,他食髓知味,天劫虽然带来大凶险却也有丰厚的回报,让他不经垂涎。
    冉景耻笑一声,鄙夷道:“蠢材,混沌先天地而生,不在三千大道之中,又何来的天劫?”
    杜轩释然,又将混沌领域敞开,笑问道:“老师,而今这方囚笼可还合您老心意?”
    冉景环顾四周,见内景世界之中亦有混沌之气产生。摇了摇头,道:“你想借混沌演化一方真实世界,无异于痴人说梦。”
    冉景仅仅看了一眼,便摸透了他的小心思,他只有一片玉碟碎片,少许混沌初篇。想借此悟道堪比登天,索性于内景之中借混沌鸿蒙之力试图演化出一方真实世界,以此窥视天道真理!
    但混沌到鸿蒙之间的演化过程及其复杂与磅礴,历经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和太极。大世界演化之力必然会将他打回混沌状态,最低也会被鸿蒙撕碎演化为万物,从而不复存在。
    冉景又道:“你若只修世界阵图,或许还有命可活。你若是将此道演化,那便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杜轩笑着点了点头,冉景不明所以,他明知必死为何还敢造次?
    杜轩转头看向无主之地,呢喃道:“大师伯就要出世了,混沌神子降临,我已无路可退...”
    冉景了然,点了点头,道:“百万生灵,历经两万年的沉淀,混沌神子必将击碎天地!”
    杜轩施然一笑,道:“老师曾言,大师伯并未经历开天劫。”
    冉景知他寓意,拂袖道:“栾云道友修无情道,无情殿化作母体胚胎,整整两万年,多少灵根异骨化作混沌神子的养料。你又怎知他此生渡不过开天劫?”
    杜轩活动了一下身体,从放玉碟碎片的木盒中取出一身干净的衣裳换上。这才回到:“大师伯修无情道,又留下大师兄守候。他知道他转世后,失去他庇护后的大师兄必会被我所杀,故而将他留在身旁,又用计毁他道心,想让他于绝望之中斩却七情六欲修成无情之道。但他本是无情之人,却做那有情之事,失了本末,必然渡不过开天劫。”
    冉景惊愕,心中暗道孽徒机敏,栾云于史前的一番谋划无人能知,此刻却被他一语道破。
    杜轩又道:“老师无为,却又行那有为之事,也是失了道心哩。”
    冉景背过身去,知道其欲毁他道心,索性不再理他。杜轩见他不搭话,哑然一笑,心中暗道:杀人诛心,古人诚不欺我。
    两人一番斗智斗勇,互诛道心。杜轩掠过荒地,途径峡谷瀑布,见四周一片狼藉,好在穆老的木屋尚存,没有被天劫毁去。
    但是木屋旁又有一些营帐搭起,其上印有城中许多世家的徽章。这些人似乎知道木屋的来历,都远远的避开,不敢造次。
    木屋上猴群攒动,互相捉着虱子,世家弟子们奉上瓜果,点头哈腰。杜轩一阵茫然,难道穆老居住在此的消息已经走漏了?他心中暗道。
    一名斥候装扮的卫兵见他从荒地中走来,忙上前问道:“兄弟,有关于渡劫之人的线索了吗?”
    杜轩眼珠一转,诡谲一笑,道:“到不曾亲眼看见,但是这两个月以来,倒是经常看见魏家公子出入峡谷和荒地。似乎在规避和寻找些什么,身上也有些雷劈的痕迹。”
    那名斥候大惊!心中震愕。魏家独子魏财,向来经商有道修行不成,在城中吊车尾已有二十个年头。而今却有人看见他在城外追击劫云,加上前段时间前线传来的消息,魏财之名已经上了魔族的青年暗杀榜。难道他一直都是在扮猪吃老虎?
    传闻他仅仅是去过一次妖族而已,就位列魔族杀榜前十!并且带回人族圣药,被帝国皇室封为威远候!取的是威名远扬之意。此刻他又于城外强势渡劫!那人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
    随后,魏财之威名不胫而走。又有皇室在背后为其造势,魏胖在几天之内坐实了于城外渡劫之事。
    帝国皇子皇女们纷纷向他伸出橄榄枝,已有拉拢之意。各大皇子使劲浑身解数要将他拉入己方阵营。皇女们也发来邀请函,信函中爱慕钦佩之意流于言表,颇有以身相许之意。
    如今的威远候欲哭无泪,这几日上门挑战的青年俊杰不计其数,也有那其他各城的天骄不远万里前来邀战。
    魏胖不胜其烦,他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但是如今有口莫辩,索性用了个事务繁忙的由头搪塞了过去。
    各路英豪也不气馁,在他坊前附近租下一片住宅,颇有不战不回之意。
    吕震站在峡谷之巅,看着四下一片狼藉,再转头看向杜轩时眼中有精光乍现。他注视许久,似乎要将杜轩洞穿一般。
    呢喃道:“有意思,嘿嘿......穆无双这个老贼,藏着这么一手好棋,竟然能隐忍到此时才落子。而今,这棋盘之上也须得有我一子。”
    “瞌睡来枕头,正愁无人可用,老狐狸这就给我送来了。”
    侍奉左右的侍卫们不解,疑问道:“城主何出此言?”
    吕震大绣一挥,将军气度震慑当场,喝到:“传令!命二小姐姜雪为上将军,统领三川城神策军,深入战线百里与魔族死战!”
    手下大惊,惶恐到:“城主三思!属下愿做那马前卒上前线杀敌。但二小姐她深居闺房,不谙世事,怎能上的了前线?”
    又有一人附衬道:“大人不可!我等莽夫愿去前线浴血杀敌,切不可糟蹋了二小姐。”
    吕震眸光一撇,几人战战兢兢,他潇洒道:“雪儿她常年伴我左右深居简出,熟读兵法,已有坐镇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之大才。尔等莫要再言,我意已决!”
    四周几人又出言相劝,却都被他驳回。他心中暗道:穆无双你个老贼,而今我手里也有了小辫子,你这关门弟子还不入我账下?你这盘棋老夫也得落下一子!
    杜轩不知身外之事,他在化龙池等了三天也不见穆老回来。索性回了酒馆,不曾想此时魏胖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他回来,魏胖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哭到:“杜世子,您老可算回来了,你可把我害惨了啊!”
    杜轩一脸笑意,假装疑惑道:“魏兄何出此言呐?”
    魏胖抹了一把鼻涕,哽咽道:“你还装?!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别人不知道你,还能瞒得过我吗?我不过是把你卖给了柳玉那个妖女,你也不能害我性命啊...”
    杜轩谈笑自若,径自坐下,又抢了若雨一块糕点轻轻品尝,惹得若雨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他不以为意,笑问道:“我何时害你性命?”
    魏胖哭诉道:“你折辱血河之子抢了他一条腿,魔族的眼线早已将消息传回。现在鲜血圣殿到处散播消息说要剐了我,你躲在城外渡劫,自己老老实实承认便是,却又赖在我头上。这几天上门挑战的提亲的人络绎不绝,我家老爷子已经替我接下了不下十桩婚事。我还不想英年早逝,杜世子求您老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杜轩将若雨从胳膊上取下,又转头对他说道:“无凭无据的,你可别瞎说。”
    魏胖眉毛一横,凶狠道:“呸!你个贱人,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休叫小爷发威,跟你鱼死网破!”
    杜轩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魏胖又道:“杜世子!我已经知道你的跟脚,你若不把这事抗下,我便把你师从穆无双的事说出去!”
    杜轩不以为意,又抢了若雨手中的酒瓶,轻抿一口。气的若雨挂在了他身上。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魏兄,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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