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警告,也是未到实处。他还是忘记了尤其重要的一句话,就是让那个讨厌的家伙不要打扰姜瑟,让他滚远点。
人也教训了,就是话没有带到。看来这后面的路不会平坦了。脑里又钻出刚才那个老巫婆絮絮叨叨的话,他闷着性子走回了教室。
办公室里,风一行盯着对面的人,眯着小眼睛高深莫测地笑着,手掌在桌上撑着,堆上了肉眼可见的脂肪。
金老师垂着头写着教案,这对面递来的视线着实太明显了,她忽视不掉,索性抬头冷着脸问:
“看我做什么?你的事情全部做完了?做完了可以把我的也做一做吗?或者回去,今晚的家务活全包了?
就算你把这个星期的全包了,我也不会阻拦你的。”
听到做家务,风一行脸上的笑意霎时顿住,赶紧哈着腰讨好地说:“金老师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听不懂?
好了,我们班的事情还有好多,我得赶紧看了。这首先能把人全部记下来也是好的,到时候对着人也好办事。这边,还有新课没有背。
虽然说是上过课很多遍,可是也不能依着老方法来,这样学生也不容易听进去。还有要琢磨着,布置点作业给他们做做了。
不然,有的学生那是要上天了,怕是还以为高中好上得很,多轻松。还有啊,这班委的分工问题,安排学生们定个计划什么的……唉,真忙不过来。”
金老师看他这副模样,也知道对方在推诿逃避,害怕家务活落在自己身上。
她也不绕弯子,直接说着:“不想做就说呗,找什么借口?
知道你很忙,难道我不忙吗?
你忙我也忙,那干脆都不做了,随它荒着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你还是好好干自己分内的事情吧。”
“嗯,金老师说的对。工作的事情,还是不能落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也是工作,可不能白拿了工资哦。”
风一行得到谅解,心情也好了些,接下来的任务也是做得有模有样了。
金老师抬眸瞥了他一眼,眼里夹杂着幸福的笑容,暗暗观察了几秒也垂下了头工作。
用了一个半小时不到的时间,姜瑟将试卷做完,对了几个有些小问题的地方,总算完成了任务。
有人向他要了答案过去,他也给了出去,开始预习没上过的内容。
身边的人已经无聊地趴下了,姜瑟转头盯着他望了许久,思虑着要不要做点什么。
风一行那边他已经答应了,他不可能毫无作为就说自己无能为力。
但是这个人也很难缠。他不知道他的兴趣爱好是什么,就不能投其所好,让他听自己的话。他也不懂,他们这种人的乐趣。
总归跟是大海捞针一样艰难,甚至比这个更加让人困惑。
左边的人正低头玩着手机,也丝毫没有想要学习的打算。
姜瑟拧着眉头沉思着。他觉得做这种事情比做题困难多了,一旦讲到人情世故方面的问题,他一向是没有多大把握。
晚自习的时间很快耗尽,铃声响起的刹那,姜瑟倏然松了口气。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实在是有些闹心。
快速收起书包走出门外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情绪松了松,要是这样一直压抑下去,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这样淡定。
刚出门见到张珩这家伙,他就开始念着自己不好的遭遇,说来说去也没能停下。
“姜瑟啊,你知不知道老子当时心里的感受是什么?大概就是天崩地裂。
哎呀,真的很不好。人覃绅同学,那是VIP待遇,我呢,什么也不是,什么都不是。那是被批得从头到尾什么都不是。”
“你知道那种绝望的心情吗?天啊,我把从古至今的历史都捋了一遍,还是没有听到释放我的话,那真是老子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么能说的老师。”
“我说她是灭绝师太不为过吧?耽搁了我这么长的时间,那就是谋财害命。要是我计较一点,她就让我死了很多次了。
姜美人,你得为我做主啊!我看她对你都是笑眯眯的。要不去替我求个情?我可不想一直这样。”
“姜美人,老子都说了这么多了,你好歹给点反应啊?这么死气沉沉的,我这心里的闷气还夜魔懂弄出来?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当名你同意了,改天去给说说好话,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姜美人啊,你摸摸我的心,已经不动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要是我真的就此去世,你会不会感到孤独?
你会不会很想念我?你会不会在清明节给我上点香,烧点纸?”
……
一路没个消停,覃绅和林植只在一旁看戏。到校门口份别那刹,林植才开口说道:“姜兄,保重。”
“保重个鬼!”张珩踢了他一脚,却被他闪开,“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不是我,是无法体会我这种心情。要是还想保命,赶紧滚,离开我的视线,赶紧!”
林植朝姜瑟摆手,嘴上还是欠扁地说,步子也是不停地往后退,“哎呀,姜兄,看来,还是更要保重了。
他现在是危险人物,和人在一起,谁就困难了。
这样艰难的日子,真是叫人头大啊!”
“滚你的!”张珩松开姜瑟的胳膊,想要冲出去打人。
林植被吓得迅速往后退,“行行行,我滚了。大哥,脾气收着点,小的这就滚……”
看着不断往后瞥的人,腿上蹬得使劲,张珩气怒着转过身来又开始拉着姜瑟叨念。
姜瑟朝着覃绅点了点头,看到对方离开才踏步往家里的方向走。后头推上车的匆匆骑车追了上来,压住嗓音问:
“喂,姜美人,怎么不回话?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兄弟的?这么冷漠的人,怎么会遇上我这么好的人?
你到底拥有什么样的运气才能找到我这么好的人?姜美人,你怎么能这么冷漠?
真的不打算理我一下?我可是在我们班那个老巫婆那儿受尽屈辱了,你都不打算安慰安慰我吗?”
姜瑟这下正低着头,步子加快了些,漫不经心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道:
“你受尽屈辱关我什么事?好像我没有受尽屈辱,这就很是愉悦了。
不要把你不高兴的事情带给窝,可以吗?我现在,急需一些高兴的事情来乐呵乐呵,那些不高兴的,你给我拿了滚一边去。”
张桁放慢了速度,试图和姜瑟平行着走,“滚?这么优美的字眼,怎么能从你嘴里说出来?姜美人,你今天有点不对哦?
是不是从你们班主任那里受了气?不可能啊,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被老师说呢?应该是夸奖才对。”
姜瑟弯唇笑笑,不语。
张桁又说,“哎,今天我去办公室里,可是看到了覃绅同学也被叫了过去,我还听到,你们班主任让他好好照顾一下他同桌的成绩。
照这种苗头来看,你是不是既也被安排了任务,让你关注自己同桌的成绩?”
姜瑟的脚步以细微不见的弧度顿了顿,又若无其事走起来,歪头问他,“怎么知道这个?哦,懂了。
张同学智商这么高,这种事情,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了。其实也不是很奇怪,这么聪明的人!是我脑子太笨了。”
夜色笼罩,路灯昏暗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两人一人走人行道,一人走车道,张桁的眼眸里溢过几丝怅然的失落。
他低头一笑,几步跳下了自行车,拖着走到姜瑟身边来,表情有些严肃,盯着身侧的人问:
“姜美人,你不会真打算按照老师说的做吧?
我这刚跟他打一架,你是我的兄弟,我跟他有过节,就相当于你跟他也有过节,这样的关系,可不适合做什么特别关照。
再说,之前我跟他没有仇,他都那样对你,更何况现在来说了。
你这样,无异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傻子都知道不能往火坑里跳,你一个脑子正常的大活人,更应该懂这个道理。”
姜瑟自然是懂这个道理,“那你说,我要怎么办?风一行那边,他的意思也是,我非要答应不可。
如果我不答应没什么,顶多就是和他处得不愉快而已。可是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他是我的老师,尊师重道,那是我们的优良传统。
从小,我就是这样一个好学生。老师说什么,那是必然要听进去,要照做的。
不仅要学习好,在生活上,在对待学生关系上,对待家人关系上,那都是要在一个合适的维度。
过犹不及,不过则逊。总的来说,是没有拒绝的道理。那你说,我除了走答应这一条路,别的我还能走吗?”
张桁盯着前面的路,无所谓地说:“大不了咱们就先答应着,答应着做不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到时候就说,你那个同桌完全听不进去劝,软硬不吃,死磨硬泡,也是不听你的话。这样,可以说明你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就是,你尽力了。
我就不信,你们那个班主任那么不讲理,那人不学习还要怪在你头上。这人啊,脑子是自己的,怎么做也是自己的选择。
我们给他选择的权利,是他不要的。这样,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瑟顿了几秒,慢吞吞地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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