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样去爱你

第三章 一身与一生

    
    疯丫头原本以自己的娘是在那个“现行反动妖魔”回来的这些日子里和他偷情。她哪里知道,为着这份“私情”,娘和李大锁历经了十几年刻骨铭心的磨难,她更不会想到……
    夏庄的地理位置以及人际关系,和别的村庄是明显不同的。
    夏庄坐落在大运河北边的二道堤上。是麻石盘最偏远的一个村庄。大运河有两道堤,除了河堤,在距离河堤大约五六百米还有第二道堤。当地的人把“堤”叫作“堆”,二道堤就叫成“二道堆”,多数人都叫“后堆”。
    夏庄的中部,有一块与后堆相连且凸出来的呈半圆形的土高台,当地人早先叫“奶头堆”。大运河不仅有河堤和二道堤,每隔三四里,还有一道连接着河堤与二道堤的横堤——“横堆”。据说那奶头堆,就是当年在这里造的横堆。刚造了不到三分之一,不知是什么原因停工了。有可能是把本来要在这里造的横堆,又造在了上游或下游的另一个地方。这就落下了个“秃头堆”。人们都把秃头堆叫成奶头堆——因为“秃头”晦气,“奶头”吉利。奶头堆后来被“削去头”——撑大了“肚子”,——在上面造了房子。因此就变成了半圆形的土高台。
    奶头堆以及与之相连的后堆,在几十年前,曾是一刘姓小地主又是大财主的发祥地。他喜欢哭穷,人送外号“哭瞎子”。他不但在家乡四围哭穷,身在千里之外的异乡异地,仍旧在哭穷。不知底细的人,看他的穿戴口食,还真以为他是一个穷人。他家的田地并不多,家里的内务外事,基本上都交给管家去打理。他常年大多在外面跑,听说是做烟土生意。后来,他的一个儿子在南京国民政府做了大官。再后来,举家迁往南京,那建在奶头堆与后堆上的大大小小几十间房子原封未动,大概是老财主为家人留着后路。再到后来,日本小鬼子过来了,拆了刘家所有的房屋,在三里外的西河口筑起了炮楼。
    夏庄生产队的队房,就建在老财主的旧宅——人称“富贵地”的奶头堆上。队房坐南面北,队场与后堆上的两三户人家的“宅基”相连,因此,那两三户人家的门前比别处宽敞了很多。
    夏庄主要是由夏李两大家族构成的。夏氏占十八户,人丁兴旺;李氏十四户,人丁比夏氏差一些。其余的七八户是杂姓。夏李两大家族向来就有积怨。其中最忌讳的事,就是本家族的姑娘,嫁给了对方的某一户人家。那意味着:嫁姑娘的人家背叛了祖训,是要遭到本家族唾骂乃至唾弃的:以后他家不管遭遇什么难事,那是不会相帮相助的。因为,本家族——整个家族的脸被自家人抹了灰,心理上被人家煽了一巴掌——输给了对方一着。
    疯丫头就住在后堆上的夏庄,而且就住在生产队队房的正对面。她平日里一抬腿就跑到队房里玩。那里一年四季,忙时有好多忙人忙着;闲时有好多闲人在那里闲着:下棋,打牌,吹牛……就连夜里也从来不会断了身影:生产队的队委隔三两个夜晚就要开一次会,喂牛的半夜起来给牛添草,看仓库的起来小解,甚至还有赌鬼回去晚了老婆不给开门,只有缩头挫腰溜到队房的牛棚里钻进牛草里圈缩半宿。冬天的夜里,牛房成了全队的男人们洗澡的地方。烧牛水的大铁锅,锅底放一片厚木板,能坐得下两个半大的孩子。洗澡的人,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自然也有礼让的,轮流着“出锅”——“下锅”。锅里的水有点凉了,灶塘里再添两把草;水热了,再加上一大瓢凉水。年轻的男人,总爱一边嬉闹一边开着满嘴喷着热汽的玩笑,大多都离不开裆里的那点俗事——自然是要把女人牵扯进去的,既净了身,又乐着心。年老的男人,大多爱讲年轻人没有经见过的或是古朝八代或是天南地北的奇人怪事。听的人也不去探究真假,好歹图个新鲜。故此,好多人吃了晚饭便直奔牛房,有的即便不“下锅”,也要去凑凑热闹,听听奇闻异事。那些上了岁数而睡不着觉的老男人,几乎天天都要“泡”到子夜。
    有那么一段时日,夏庄的男男女女,不管是姓夏的还是姓李的,人们私下里议论最多的,便是疯丫头的娘,以及疯丫头的傻子爹。而更想知道根底的,是疯丫头的真正的爹——究竟是什么人?
    几乎没有人会想到,疯丫头真正的爹,就是那个“现行最反动妖魔”——李大锁!
    李大锁就住在疯丫头家的东边,两家只隔着大约十四五米宽的巷子。
    李大锁上学读书的时候,特调皮。有一段时间,他跟夏香玉是前后桌。有一次,在课堂上,他趁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他也转过了身,顽猴似的朝后面的同学做了个鬼脸,然后快速地往后桌周丽萍的书下塞了一张小纸条。周丽萍一边躲着老师一边防着同桌,贼似的抽出来窃看,上面写着一行字:“看到树木放心底”。周丽萍顿时被这行字给吸引住了——其实是被李大锁这个人给吸引住了。他俩经常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周丽萍觉得李大锁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而现在塞给自己的这张小纸条——这小纸条上的这一行字里,一定包藏着更大或更深的“意思”。她想来想去,总觉得这“树木”一定是代指什么。代指什么呢?“树木”高大——“李大锁”高高大大?可他在男生当中,也算不上“高大”啊?“树木”生机勃发——“李大锁”朝气蓬勃,活力四射?可好多调皮的男生不都是这样子吗?咦,李大锁的“李”不就是“木子”吗?看到“树木”就是看到“李”……好像也不对:班里有三个姓李的男生哩,难道要我把三个“木子”都放进“心底”里?嘻嘻,这不是胡话加狗屁吗!想到这一层,她差一点要笑出声来。她胡思乱想地想了又想,可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这‘看到树木放心底’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李大锁到底是个什么玩艺儿?她实在想不出那个“到底”了,可还是想把“它(他)”放在“心底”——却又没办法把“它(他)”放在“心底”——悬在半空里了。无奈之下,她不得不把原本想“绝对保密”的那小纸条上的内容,悄悄地向同桌的夏香玉公开了,并在另一张纸上写了一句话:“你要把它猜出来,我替你打扫卫生3天。”夏香玉像是很认真地看了看那小纸条上的内容,又像是很认真地想了想,接着想偷笑但还是没有笑也许在“心底”里偷着乐了,最后对着周丽萍摇了摇头,又继续做起作业来。哎哟喂,这一堂课老师讲了些什么,周丽萍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下课了,周丽萍在夏香玉的悄悄鼓动下,得意地挥舞着那张小纸条,让同学们来猜谜语。周丽萍是那种傻乎乎又爱咋呼的人。同学们一下子围拢过来,可七嘴八舌地就是猜不出那个谜底。
    一个叫陈小雨的男生忽然兴奋地叫起来:“我猜着了,谜底是一个字——‘想’!”
    “怎么会是‘想’呢?”有几个男生疑惑地反问。
    陈小雨兴致勃勃地当起了老师:“你们看:‘看到’两个字后面,隐藏着的谜底是眼目的‘目’——只有‘眼’才能‘看到’;‘树木’取‘木’,再放一个‘心’在底下——怎么样?”
    大家兴奋得鼓起掌来。
    陈小雨忽然站在桌子上,故意问大家:“这纸条是谁写的?”
    “李大锁——”大家不约而同地喊起来。
    “这纸条是写给谁的?”
    “周丽萍——”
    “李大锁——‘想’——周丽萍——”陈小雨为自己的重大发现更为自己的绝顶聪明而得意忘形。
    “哦——”同学们又蹦又跳,又喊又叫,快要把教室的屋顶给掀翻了。
    周丽萍呢,早趴在桌子上又羞又恼地哭起来了,哭着哭着还骂起了李大锁。她“心底”里究竟是真哭假哭真骂假骂,即便她再傻,也是不会对别人说真话的。
    班主任刘老师带着一脸怒气冲进来了,简单地问了几句后,从陈小雨手里抓过小纸条,接着把李大锁带进办公室审问了。
    李大锁眨了眨眼,灵机一动,说:“我……我根本就不是那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树木’的谐音是这个‘数目’……”他边说边用笔写了出来。
    “还有呢?”
    “老师,您天天给我们上‘代数’,‘代数’不都是‘数目’吗,我的意思是,看到‘数目’,光盯着看是不行的,还要用心去思考。”
    刘老师瞪了一眼办公室门外那几个正窥视着的半伸半缩着的小脑袋,又看了看李大锁,略一沉思,说:“咦,你说的对啊,说得好,好!”
    “可他们……歪着心思往歪处想……”李大锁装着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在老师的追问下,他不得不把矛头转向了以陈小雨为首的男生。
    刘老师气呼呼地把李大锁带回教室。除了在办公室门外偷听的那几个,大多数同学都以为老师要狠狠地处理李大锁了。
    刘老师猛地拍了一下讲桌:“陈小雨,你给我站到前面来!”
    “咦——?”几十双疑惑的目光,一齐转向陈小雨。
    刘老师指着陈小雨说:“陈小雨啊,怪不得你的代数成绩这么差,原来你那心思根本就没有用在学习上,而是整天歪着心思尽想歪门邪道!同学们,李大锁同学写的这句话的意思是:‘看到树木’——取‘树木’的谐音‘数目’——就是数字的数,看到数字光看不行,要动脑筋,认真地用心去思考。李大锁同学不光是这么想又这么写出来了,而且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他的成绩在班级一直名列前茅。但他在课堂上写纸条,影响了别人的学习,是不对的。我已经批评他了。陈小雨的歪心思,给班级造成了很坏的影响。陈小雨,你先写一份检查交给我,要认真反省自己。然后,再向全班同学作一次深刻的检讨!”
    过后,陈小雨对李大锁说:“你是第一聪明,我是第二聪明。老师,冤枉了好人,抬举了坏人,是个地地道道的大混蛋!”
    其实,老师并不是个混蛋。之后,刘老师语重心长地对李大锁说:“……你这脑瓜儿挺机灵。希望你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要把这份机灵,用到正道上。你要能听我的话,将来一定会有出息。”李大锁这一回没有再狡辩,他红了脸,给老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说李大锁是坏人,是陈小雨故意开的玩笑。李大锁不但不坏,还善良,正直。班里有个小个子男孩,老是受两个大块头男孩子欺负。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他们经常逼着小男孩做“乌龟”,他们两个轮流骑着他。有一天,李大锁书包里揣着半截砖头,尾随在他们三个人后面。当其中一个骑上“乌龟”脊背时,李大锁一个箭步冲过去,拿着砖头就往那大男孩头上拍。
    好手打不过双拳,李大锁终被对方骑在了身下,一边打一边问:“还敢不敢再多管闲事?”
    “敢!”
    接着又狠劲地打:“还敢不敢?”
    “敢”
    香玉和几个女生赶过来,一边拉一边喊叫。两个大块头男孩终于放开了手。
    李大锁的鼻子出血了,脑门上肿起了一个包,他指着那两个大块头男孩:“明天还来这里,不敢来是缩头乌龟!”
    第二天,李大锁的书包里藏了一把刀!不知被谁发现了又有人悄悄地给那两个大块头男孩传了话。他们两个自知理亏而没敢报告老师,没等放学,就悄悄地溜了。
    没想到,这一仗竟然把一个男生悄悄地打到了一个女生的心坎里,这便是李大锁与夏香玉了。
    其实,李大锁心里早就有了夏香玉,而机灵的夏香玉心里也早就有数。但他们两个人,不论是在夏庄,还是在学校,明面上是隔着夏李两大家族早已就形成的那条无形却又有形的“界河”:相互很少说话。一旦开口,那一定是冤家路窄针锋相对。因此,他俩之间那与日俱增的男女私情,是没有一个人能察觉得出来的,连李大锁最好的朋友陈小雨也被蒙在鼓里。
    陈小雨曾经骂老师是大混蛋,其实,他自己才是个“地地道道的大混蛋”哩。有时候,他竟然在李大锁面前说夏香玉的坏话:“大锁,你要真想跟周丽萍好,你可得提防着夏香玉。你别看她三天放不出一个响屁,可肚子里的鬼主意多着哩,弄不好她会坏了你俩的好事。”
    “哦,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
    “好多同学都知道了,你们夏李两大家族是老对头——这是夏香玉悄悄透露出来的。”
    “对,她可是我的老冤家了。一般的小事,我不跟她一般见识;她要是坏了我的大事,我要么不出手,要出手,我就要把姓夏的这块‘香玉’,捣鼓成一泡臭狗屎!”李大锁故作咬牙切齿。
    私下里,夏香玉听了李大锁绘声绘色的“密报”后,忍不住边笑边用手指着李大锁的脑门:“你真坏,坏透了。
    “嘿嘿,你不是比我还会装,还害得周丽萍做了一回替罪羊。”
    “还有脸说,还不是你搞的恶作剧……”
    “不是恶作剧,我那是声东击西——也叫‘曲线追爱’。”
    “还‘曲线救国’哩,嘻嘻。”
    “对,汪精卫曾经搞了个‘曲线救国’,结果是身败名裂;我李大锁要来个‘曲线追爱’,而且一定要圆满成功!”
    “你别高兴得太早:汪精卫是国人眼中的大汉奸,你呢,是李氏家族眼中的大汉奸……”
    “哈哈哈……”大锁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
    “你还笑?你想过没有,夏李两大家族,积怨那么深……”
    “唉,我早想过,我这个‘大汉奸’不好当;你……心里承受的还在后头哩。香玉低下头,不说话。
    “你……你……”
    香玉依旧沉默。
    “你是不是压力太大……有什么想法……”
    香玉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大锁的眼睛。
    四目相对,一时无语。
    随后,俩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抓住对方。香玉那纤纤素手,尽管是那样的柔弱,却又是那样的坚定,有力。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们俩读完初中就辍学了。后来,李大锁报了名又做了体检——他要入伍当兵去了。李大锁拿到“入伍通知书”的那天傍晚,他把夏香玉悄悄地约了出来。
    “我的妈呀,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鬼地方啊?”香玉两手抱胸缩着肩。
    这是一处十分僻静又十分渗人的地方:乱坟岗。乱坟岗里阴森森的:大大小小粗粗细细说不上名字的树木,把原本应有尽有的阳光给遮挡了,更增添几分阴森与悲凉,甚至恐怖。
    “这里有诗情画意。”大锁语气里透出几分得意。他俩边说边在一块齐腰深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亏你想得出,我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这好啊——你就不敢随便乱跑了。一个大姑娘,呆在这许多野鬼出没的地界,要是有一个野鬼看上了你,忽然跳出来,抓着你不放……”
    “哎呀,你坏透了……”说着,她用白皙的小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胸脯。
    “真的,这里确实有诗情画意。你看,大大小小的坟墓里,是死去的先人,我们两个是活着的后人;在生与死的空间,我们在干什么——谈恋爱,这叫‘生死之恋’。”
    “你这张嘴,死人都能叫你说活了。别胡说八道了,我们说点正经的。”
    “我说的每一句都是正经话,真的,只是你没有完全理解罢了。”
    “唉,我不想去理解了。”香玉叹了口气。
    “为什么?”
    “大锁,我们还是分手吧……”香玉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鬼话。”
    “真的。我也打开窗户说亮话。凭你的能力,凭你这机灵的头脑,还有你这张巧嘴,你到了部队,一定会有前途的。”
    “还是鬼话。”
    “我说的可是心里话。”
    “你的心里话里边,有一多半是鬼话。我是个喘着气的活人,不想在这鬼地里说鬼话,更不想听鬼话。否则,我们俩就都成了活鬼了。”
    香玉被他噎得再不好说下去了。
    “怎么不说话了?”大锁问她。
    “我一开口,你就说鬼话鬼话,我还怎么说?”
    “好,那我说几句人话给你听听。第一句:我爱你;第二句:我永远爱你;第三句:这天底下,我只爱你一个女人;第四句:我要和你白头偕老。哈哈哈,我告诉你,我说的没有一句是从我心里想出来的,全是别人早就说烂了的,哈哈哈哈……”
    “那你就不能说说你自己想说的心里话?”
    “其实,我还是不想说。因为‘心里话’本来就应该是放在心里的——那才是本真,那才叫珍贵。挂在嘴上的‘心里话’那还叫‘心里话’吗?你既然想听,我还是说两句我‘创造’出来的甜言蜜语吧——你们女人十有八九都爱听……”他忽然改了口:“你把你书包里的笔和纸拿出来……”
    “干嘛?”
    “拿出来!”
    ……他在她拿出来的本子上,分两行写下了八个字:
    一身表达
    一生证明
    她刚要开口读出来,他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能读出来——放在心里。”
    可她还是拉开他的手:“我还没完全明白什么意思哩,怎么往心里放?上面这个‘一身’是什么意思——独身?”
    “哈哈哈,你的想像真丰富,‘一身’怎么会是独身呢?‘独身’是光棍,而光棍是一辈子没有老婆。我要是不想娶老婆,我还和你坐在这里干什么?骗你,耍你,然后就‘那个’……‘那个’——哈哈哈……”
    她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又抓又挠:“你……你坏透了……坏透了……”
    “松手,松手,我还没说完呢,你还要不要听?”
    她松了手:“要听,你说,说正经的。”
    “‘一身’,就是身体的从头到脚,就是身体的全部——自然包括那最重要的一颗心。我的意思是,对一个人真心的爱,最好不要用嘴去表达,而要用整个身心——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去体现。还有……嘴上说爱你一辈子,有几分是真的,有几个是真的?——这就叫口说无凭啊。说不定晚上还在爱得‘亲密无间’,可天一亮,一转身,就爱上别人了。这正如老人常说的,叫‘人心昼夜转’。因此,三年的爱,甚至三十年的爱,都不能说明你会爱她(他)一辈子。有的夫妻相爱了大半辈子,儿女都成家立业了,那丈夫竟然还背着老婆,在外边悄悄地找个相好的。相爱一辈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相爱一辈子,那必须用一生的时间并且用整个身心去证明的啊!什么是‘一生’?你只要还喘着一口气,你这一生就还没有过去……”
    她听着听着,深情地看着他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他伸出手拥抱着她:“可爱的小妹妹,看把你感动的——我也是在骗你的,你又上当了啦哈哈哈……”
    她一边嗔骂一边娇羞地做着假意的挣脱,可越挣脱却抱得越紧:两个异性的身体,渐渐的……紧紧地合成了“一身”——从身体到身心……
    想不到,此时此刻,他将“一生”的遗憾,留在了她的肚子里,也留在了两个人未来的生命中……
    最后,大锁跟香玉约定:“你等着我,三年之后,不管我是退伍,是转业,还是留在部队,我都和你结婚。”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唉,天能随人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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