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刻度

    
    天涯海阁是包间的名称，朝凤大酒店在H市排不进顶级行列，中上水准都勉强，可这里却是温岐第一次请关如月吃饭的地方，他们寝室4人加上对方寝室4人，又有洪峰这贰佰伍在，8个人直接预定了这家酒店最大的包厢——天涯海阁。
    来到包厢门口，温岐制止了迎宾生开门的举动，后面三个窃窃私语的‘保镖’瞬间闭嘴，齐刷刷向后退了半步。
    停顿了好一会儿，温岐突然回头苦笑，他怂了。洪峰挥手指了指门，又拍着胸口竖起大拇指。意思是：往上冲，有兄弟们在，你行的。
    温岐用口型回复道：“我行你个Der~”
    僵持间，老班口袋内的铃声响起，关如月低头握着手机拉门而出，与准备推门而入的温岐撞个满怀。
    双目相对，时间在此刻仿若静止……
    洪峰他们如同三条站立的哈士奇遇见藏獒，上半身后仰，表情夸张，嘴巴张大眼珠外凸。无数个卧槽~这年轻人，卧槽~卧槽~~~自头顶飘过。
    关如月今天穿着一套黑色连衣裙，肩膀外露，脖颈间点挂着一条纤细的铂金项链，坠子是粉色四叶草，与乳白的肌肤相得益彰。烫成波浪卷的短发配上她精致的脸颊，可爱中带着点俏皮。
    低头俯视着怀中昔日恋人，温岐面部表情抽搐，身体僵硬。不等他开口，回过神的关如月短暂慌乱后，推开温岐，毫无波澜道：“原来你们到啦，我刚打电话准备问问老班接到你们没有呢。快进来吧，才刚开始不久。”
    温岐尴尬地挠着鼻梁，推开两扇大门跟了进去，正式登场。
    “呦~哥几个终于到啦，迟到罚酒，除班长外每人三杯，同学们说是不是~~~”
    “对，罚酒~罚酒……”
    “快给他们倒上，别墨迹。”
    一群多年未见的同班同学，在哪儿瞎起哄，今天到场的大概有十七、八个，男生比例占多数，分成两张圆桌。毕业三年，能召集那么多人不容易，没来的要不有事，要不就断了联系。
    众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关如月坐在靠门边桌子的主位，右手边上空着四个位置。三个贱人不等温岐入座，直接冲上前连占三坑，把紧靠关如月的位置留了出来。
    几个起哄的男生早已倒好满满三大杯啤酒，站在一旁，手里提着酒瓶准备等他们干完续杯。
    “来啊，温岐，磨蹭什么呢，坐你自己女朋友边上还害羞啊。”除了几个关系要好的，其他人并不知道温岐和关如月分手的事。
    “都别瞎起哄，我们海大出名的傻子温，早就和如月分手了。”旁边桌的一名男同学突然冷笑着插嘴道，他叫张忆纬，以前是校篮球队后卫主力，人高马大，三年不见胖了不少，曾也是关如月追求者之一。
    温岐捷足先登后，他还叫人堵过温岐，这事就他俩知道，并未对任何人提及。
    场面有些冷场，温岐按住准备发飙的洪峰几人，走到桌前拿起酒杯道：“大家毕业到现在也有三年没见了，难得重聚，罚酒另算，这杯先敬敬大家，我干了你们随意。”
    “来来，一起走一个。”除了张忆纬，其他人全部举杯一饮而尽，有几个女生喝的是果汁，也举起高脚杯象征性抿了一小口。
    温岐继续倒满，看了一眼端坐的关如月，举杯道：“我和如月确实分开了，但今天是咱们的同学聚会，和私人感情没有关系，我自罚三杯。”
    “呜呼……温岐可以啊。”，宽口高脚杯倒满几乎就是半斤，温岐等于进门连喝了两瓶。气氛再次活跃。
    张忆纬脸色铁青，坐他边上满脸络腮胡的男同学拍了拍他，附耳道：“忆纬，你是不是傻，温岐和关如月分手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嘛，这时候去针对搞的冷场有什么好处。”
    “张磊，你吃什么了。”张忆纬推开嘴巴臭烘烘的张磊，他如今有女朋友，只是咽不下当初那口气，反正就是看温岐不爽。
    名叫张磊的男生尬笑几下，“中午和几个朋友吃火锅，蘸酱里搞了点蒜，味儿有那么重嘛。”说完还对着手心哈了口气，抬手闻闻感觉还好。
    “喝口醋去去味吧你。”张忆纬嫌弃的偏过身。
    回到主桌这边，洪峰人来疯的性格一上来就谁也别想压住，见温岐连干四杯，他连忙起身道：“浩栋酒量不太行，他那三杯我帮他带了，同学们体量体量，待会儿吃好饭，下半场唱歌按摩蹦迪随便选，我来请。”
    “我去，洪老板威武……”
    “洪总，今晚我要来个全套的……”
    尖叫声此起彼伏，一群畜口开心的纷纷举杯敬向洪峰。只见洪峰杯子也不用，哐哐哐连吹三瓶，一屁股坐下，抚着肚子打了个悠长的饱嗝，撑得直吐气。
    老班在边上皱眉道：“就知道人多你会这样，我才特地安排喝啤酒，要是搞白的，现在是不是该帮你叫救护车。”
    “靠，老班你小看我，想当年，老子二十斤白酒下肚，照样擒龙拿虎。”
    老班把头一偏，懒得理这傻雕吹B。洪峰成了今晚的主角，两桌子男同学轮着上来向他敬酒。
    这氛围一上来，热菜还没上几道，啤酒清空了十来箱，真醉的没几个，主要是撑的难受，要是没憋住上了第一趟厕所，那完了，回来坐下没几分钟，这尿意就接二连三的来，憋也憋不住。
    位置上的人少了大半，洪峰被老班和浩栋架着去了卫生间，包厢里安静了下来，温岐喝完四杯，后面基本没在怎么喝，一直低着头咕叽咕叽狂吃菜，看他那样子，恨不得把脸嵌碗里。
    其实大家都看出了他和关如月的异常，所以没人过来打搅他俩。
    “温岐同学，今晚有点不太像你的风格啊。”这是今晚关如月第一次正视着对他开口，语气平淡，仿佛是在和关系普通的同学交流。
    咳……温岐顿时停下筷子，紧张得呛了一口菜，两边腮帮子鼓的溜圆，喷出的菜叶垂在嘴角，样子看起来要多傻有多傻。
    圆桌对面几位女同学看的咯咯直笑，八卦本就是女人的天性，不打搅不代表不关注，主桌这边好多人都在偷偷盯着他俩。
    关如月开始到现在对他平淡的态度，温岐内心说不失落那是假的。见他迟迟不说话，关如月举起果汁道：“怎么，相处4年的同学关系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
    温岐无奈抬起头，咽下嘴里的菜，露出尴尬的笑容道：“哪能啊，咱十大校花之一的如月大美女敬我，那是我的荣幸。”说完刚拿起杯子。关如月突然制止道：“唉~等等，既然你都说我是大美女了，怎么还好意思拿啤酒和我喝呢？”
    “可…可…”温岐看着她手里的果汁。
    “别可可可的，你是不是男人。”关如月沉下脸，直接一句话把温岐顶死，抬手示意守候在包厢内的服务生道：“去拿一箱酒精~哦不，说错了，拿一箱白酒，度数越高越好。”
    这……，男服务员也怕搞出事，转头看向温岐，温岐正好看着他，也不知道两人眼神在交流个啥。
    关如月催促道：“快去啊，愣着干嘛。”
    “哦哦~稍等”服务生连要什么白酒都没问就去了，他从温岐眼神读出了五个字，“我行的，去吧。”。
    实际上温岐是想说，“用酒瓶装水”。
    ……
    上厕所的人陆陆续续回到包厢，在主桌边围成一圈，看着温岐前面6瓶刚开箱的白酒，交头接耳。
    服务员还算地道，没拿茅台之类的高价酒。一箱52度480ml装的天之蓝，外面均价400左右一瓶，酒店卖得贵点。
    温岐一拧瓶盖就知道不对，怎么原封包装没开过。扭头看向服务员，对方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露出自以为温和的笑脸。
    “我有一句M卖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温岐被这二货打败了，无话可说。
    边上一群人开始起哄，“满上……满上……”。浩栋也在里面，一看事态不对，连忙往厕所跑去搬救兵。
    张忆纬越过众人，假笑道：“哈哈哈，温岐，如月的面子你都不给？来来来，我给你倒上。”说完伸手向温岐手中的酒瓶抓去。1米9几的块头摆哪儿，力量自然不小，可惜他低估了对手，无论他如何使劲，温岐握酒瓶的手纹丝未动。
    两人的角力众人看在眼里，火药味越来越浓，温岐有点火，脸色渐沉，他火的不是张忆纬接连找刺，而是关如月对他的态度，忍不住对张忆纬开口道：“有你什么事儿吗？找人堵我的账一直没找你算，是看在同班的份上。想想你那5个医院躺了半年的朋友再来惹我。”。低沉的语气暗示着某种警告。
    手臂颤动间震开张忆纬的手，“你……”张忆纬刚要动手，被身后几名同学拉住，拖到了后面。
    温岐对视着微笑依旧的关如月，缓缓给高脚杯倒满，也不和她碰杯，直接一口干完，重新倾倒，继续独自闷饮。
    打开第二瓶，步骤重复……第三杯下肚，温岐视线已经开始模糊，眼神迷离，大脑反馈给他的防御机制，本能启用燃血，心脏猛地提速，如同一台涡轮增压的发动机，血液翻涌，原本喝酒不上脸的他，顷刻间，从头红到脚，身体开始大量排汗。
    终于有同学看不下去这场疯狂的闹剧，“温岐，别喝了。”上前想要拉住温岐倒酒的手，结果刚触碰，手臂瞬间被弹开，身体向后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那名男同学护着手腕，满脸惊愕地盯着温岐。
    刚刚是怎么回事？
    此刻运功的温岐不说能抵挡子弹，普通刀剑早已难伤他布满表皮的气劲，那名同学只是轻轻一抓，反弹的力道才没伤到他。
    全场沉默……第四杯、第五杯、第六杯，连续三瓶白酒下肚，燃血开始跟不上排酒的速度，它毕竟只是增强爆发力的功法，又不是解酒法术。
    温岐眼帘低垂，衣服湿透，身上飘起阵阵氤氲。他知道自己到了极限，再喝下去就不是倒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