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痴狂

    
    徐明朗十点钟来到华山苑，并没有再和孟子萌在微信上再联系。
    他知道自己在和孟子萌之间相处的时候，多了一些“三人行”的距离感，就算是他知道梁思白不行，做不出来逾越两性关系的事情来。
    白天，他在跟同事抽烟聊天的时候，就听着说起来女朋友的事。
    “女人啊，你就得哄着。”
    “现在的女人不都是期待仪式感么？你给你女朋友送过花么？”
    徐明朗自然是摇头。
    他何曾送过花？
    “你真是噶傻帽，去买花啊，买花，送香水，送口红，女人不都喜欢么。”
    徐明朗听这么说，这才网上去搜了一下牌子。
    价格都不便宜。
    他想了想孟子萌发脾气的时候说的他穷酸的话，他去了商场专柜，花了五百多买了一支口红，又去预定了玫瑰花。
    等到晚上的时候，他还提前到了。
    华山苑的密码锁，他也知道。
    他站在门口，按下了密码，准备先去卧室里去摆放一下。
    可是他却看着公寓内楼层的窗户，里面是开着灯的。
    他想了想，还是按了门铃，准备给孟子萌一个惊喜。
    门一打开，徐明朗就把玫瑰花束向前伸了过来，展现了一个大大的笑，“surprise！”
    这个英文单词，是他跟着翻译软件，跟读了上百遍才学会的。
    可是谁曾想到，来开门的，却是梁思白。
    梁思白看见门口站着的人，“你找谁？”
    徐明朗也不由得楞了一下。
    在客厅内侧的孟子萌，隐约听到了徐明朗的声音，她吓得浑身都是一个激灵。
    她赶忙走过来看了一眼。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个徐明朗今天竟然这样高调！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就这样站在门口，和梁思白面对面对视着。
    她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在徐明朗说出来更加让人措手不及的话之前，急忙向前走了两步，“你是不是走错了？这里是713号房。”
    她的话已经是明摆着提醒徐明朗了。
    她站在梁思白的身侧，十分自然的朝着他使眼色。
    徐明朗却被刺了一下。
    孟子萌和梁思白穿的是情侣睡衣，孟子萌的吊带外，露出肌肤如雪，没有穿鞋，看起来和梁思白异常的暧昧。
    他咬了咬牙，刚想要开口，就又被孟子萌打断了，“你是不是去733的啊？就是隔壁的，需要下楼从另外一边坐电梯。”
    孟子萌笑着说，“我今天在楼下遇见她了，说今晚是她的生日，等着男朋友过来过生日呢。”
    她的话已经够明显的了，帮徐明朗把后路都给想好了。
    徐明朗点了点头，后退了一步，“抱歉，我走错了。”
    孟子萌果断的上前一步，站在门口，指了指电梯，“你从东边的电梯下楼吧。”
    她说完就关了门，心里松了一下。
    不知道这个徐明朗怎么可能现在过来的！差点让梁思白撞破了！
    幸好徐明朗没有自己按密码进门来，否则的话她就算是浑身上下几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梁思白没有怀疑，还真的就当成是对方走错了。
    过了一会儿，梁思白接到了物业的电话，说停车库里他的车出了点问题，需要挪一下车。
    他在外面套上了一件外套，跟孟子萌说：“我下去到地下车库挪一下车，你在家里等我。”
    “好。”
    孟子萌趁着梁思白刚一出去，赶忙就给徐明朗打了一个电话。
    徐明朗那边站在安全通道内，接通了这个电话。
    “你刚才是搞什么？你那么大张旗鼓的过来，还嫌不丢人现眼吗！你万一让梁思白知道了怎么办？到时候你也吃不了兜着走！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最近是不是越发的得意起来了？”
    孟子萌真的是被刚才徐明朗的突然出现给吓坏了，再加上在徐明朗身边的这段时间，本就心情糟糕，现在更加是一股脑的爆发出来了。
    徐明朗听见旁边电梯叮的一声，他把安全通道推开了一条缝。
    他看见了梁思白朝着车位走了过去。
    徐明朗一句话没说，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把口罩戴上，头顶的鸭舌帽向下压了压，夹克衫的拉链拉到顶，推开门走了出去。
    孟子萌听着听筒内嘟嘟嘟的忙音，愕然瞪大了眼睛，再打过去，手机却已经是关机了。
    这个徐明朗到底是在搞什么！
    她的电话都敢挂了？
    孟子萌打了几个电话，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越发无法约束到徐明朗，那徐明朗就成了隐藏在暗处的一颗不定时炸弹了，她需要想个办法，如果无法约束徐明朗的话……
    那也只能弃了。
    她等了十几分钟，梁思白也都还没有上来。
    她有点奇怪，难道挪车需要这么久么？
    梁思白就是下去挪车，并没有带手机，只拿了车钥匙。
    孟子萌直接出门，做专属电梯下到了停车库。
    从电梯里出来，她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男人，脸上有血，她吓得尖叫了起来。
    …………
    在去医院的路上，林默苒从监控录像，大概已经了解了徐明朗和梁思白的这一次照面的情况，把手机放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八成是徐明朗打的。”
    梁濯挑眉，“听你这语气，还挺遗憾的。”
    “是啊，”林默苒再次叹息，“不用我亲自动手，少了点爽感。”
    梁濯：“那改天我帮你把人给绑了，任你打。”
    林默苒轻哼了一声，“你肯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别有所图？”
    梁濯侧过头来，抬手挑起她的下巴，“图你行不行？”
    车内没开灯，只有外面的路灯飞快闪过，光影洒在人的脸上，显出忽明忽暗的感觉。
    她不止一次看过这样的梁濯。
    梁濯在认真注视她的时候，会有一种意外的温柔感，仿佛他说的一切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
    她直接把梁濯的脸给推开，把车窗降下来一点，“五少，谎话说一千遍，你自己都当真了。”
    梁濯低笑一声，“那我先说一千遍？”
    林默苒勾住梁濯的脖子，“那黄老师呢？”
    “普通朋友。”
    “太翻脸不认人了，”林默苒说，“黄老师好歹也是你花了半年多才追到手的。”
    “那我追你多久能到手？”
    “我很难追的。”
    因为梁濯和林默苒两人都是喝了酒的，不能开车，此时的出租车司机，不停的从前面的后视镜往后打量着。
    现在年轻人的世界，真是太刺激了。
    太会了！
    林默苒眨了眨一双大眼睛，撑着腮，“说实话，你同意让我跟去医院，就不怕梁家的人发飙？”
    “早晚的事。”
    林默苒不知道梁濯说的到底是什么早晚的事，医院就已经到了。
    她跟着梁濯下了车，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医院。
    和梁濯出现重大车祸住院的那一次不一样，现在，在手术室外，梁家的核心人物都到了。
    林默苒啧啧唇：“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梁濯嗤了一声。
    “我先去我堂哥那儿去问问情况。”
    林默苒没跟梁濯一块儿去，先去了病房。
    病房里三层外三层的，似乎是为了凸显梁思白这么一个梁家二少爷的重要性。
    在外围的梁静云先看见了林默苒，有点吃惊。
    “筱筱，你来了！”
    林默苒笑了笑，“嗯，我听说二少住院了，顺路过来看看。”
    都已经大半夜了，顺路？明显就是特别过来看的。
    梁静云喜笑颜开，“来，来，筱筱快进来，我就知道你其实还是念着思白的。”
    梁静云自从亲眼撞见自己的弟弟劈腿之后，就一直竭尽全力的去重新撮合林默苒，奈何林默苒实在是被伤的狠了，不肯回头，而自己的弟弟又是一心被孟子萌那个小白花给迷住了。
    梁静云直接拉着林默苒来到了病房内，“思白，你看筱筱一听说你出了事了，大半夜的就过来了。”
    在梁思白病床旁边守着的，是已经哭红了眼的孟子萌。
    孟子萌陡然看见林默苒，口中抽泣的声音还是一顿，卡了片刻，再开口比刚才要抽泣的更厉害了。
    林默苒看梁思白脸上只有轻微的淤青，倒是胳膊打上了石膏。
    “胳膊骨折了？”
    梁静云说：“是啊，肋骨也断了两根，身上都是淤青，这几天都下不来床了。”
    林默苒：“好可怜啊。”
    梁思白眉头皱了皱，“姐，你没事就让人都出去吧，我想要休息。”
    现在他好似是被动物园的猴子参观一样，看林默苒的这一句“可怜”，明显是冷眼旁观的成分更高一些。
    梁静云说：“那行，让筱筱留下来陪你吧。”
    她说着，就直接把孟子萌给拉了出来，“孟小姐，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孟子萌委屈的朝着梁思白看了一眼。
    梁思白叫了一声，他撑着胳膊想要起来，疼痛感让他又躺了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梁静云把人给拉走了。
    林默苒坐在桌边吃草莓，“这草莓还挺甜的啊。”
    梁思白朝着林默苒，怒目而视。
    林默苒眨了眨眼睛，“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要是真想让孟子萌留下来，你拼着摔下床也能让人留下来，还能博取一点同情心。”
    “你就是故意的吧？”
    “我故意什么？”林默苒不解的问。
    “想要故意借此机会接近我，让我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你的身上，”梁思白说，“你别想了，穆筱筱，我们之间的话已经说的足够清楚明白了，你对我用心眼的死缠烂打，也只会让我对你更加看不起。”
    林默苒：“……”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默默地咽下了口中的草莓，刚准备出去，门外就有人推开了门。
    门口站的是付静娴。
    付静娴一脸的焦急，“思白是在这个病房吧？筱筱？”
    穆筱筱这个儿媳妇呢，是当时付静娴一口答应了的，拿了生辰八字去算，最后算的很合，她就给拍板定了下来。
    “娴姨。”林默苒笑着说，“我刚来看了看二少，二少的情况不太好，我去问问医生。”
    付静娴点了点头，“嗯，去吧，真是好孩子。”
    林默苒特别在门口站着，陪同付静娴说了几句话，才躬身关上了门。
    “你还挺会装的。”
    她刚一回身，脑袋后面就冒出来这样一句话来，吓了她一跳。
    梁濯坐在公共座椅上，挑着眼角看向她。
    林默苒坐在了梁濯的身边，“你也挺会的。”
    梁濯：“没你会。”
    林默苒：“还是你更会。”
    梁濯：“……”
    林默苒笑了一声，“你去问了医生情况，怎么样？”
    “打得不轻，骨折，不过脏器没有出血，估计住半个月院就可以回家修养了。”
    林默苒叹了一声。
    梁濯：“你又叹什么气？”
    林默苒：“我要是徐明朗，只打脸，把梁思白打成猪头，让他彻底没法见人。”
    “……你挺狠的。”
    “没你狠。”
    “……”
    林默苒看了一眼这病房出入络绎不绝的人，就算是半夜，梁家的人也都到了，她不由得感慨，“你在梁家还真的是不受待见啊。”
    梁濯轻轻一笑，“就算是不受待见，也有用的着我的时候。”
    林默苒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过了一会儿，付静娴从病房出来，就叫助理安排梁濯去公司报到。
    “这次你就别推了，你哥这下又要十天半个月的不能去公司，到过年都不定能不能好，年底公司太忙，你去吧。”
    梁濯面露难色：“娴姨，我最近也忙啊……”
    “你忙什么？”付静娴斥了一声，“忙着整天泡吧还是泡妞？看你这一身的酒味儿，你也到了该为家里着想的时候了。”
    林默苒默默地看了梁濯一眼。
    天知道梁濯这一身酒味儿，是在出门前，让林默苒给用喷雾瓶给喷在身上的，老远的就能闻见。
    “好吧，”梁濯说，“但是我不会……”
    “我给你安排个助理带你。”
    “谢谢娴姨了。”梁濯笑着答应了下来。
    付静娴又对林默苒说：“筱筱，你是不是下周就要期末考了？”
    “是的。”
    “期末考完过来这儿多陪陪思白，思白嘴上说的不在乎你，其实心里是想着你的。”
    “好的好的，我闲下来就过来看看。”
    林默苒把付静娴送到电梯门口，明明付静娴看起来和和气气挺有亲和力的，但是她都快九十度鞠躬了，点头哈腰等电梯门关上。
    她揉了揉腰，“你这个后妈真是不简单。”
    “怎么？”
    “对梁思白这个前任留下的儿子都这么嘘寒问暖的，也是能放下身段来。”
    “你觉得她是对梁思白好？”梁濯冷笑了一声。
    “不是？”
    “你知道我三哥是怎么进监狱的么？”梁濯问。
    林默苒默了默，这是她第一次在梁濯这里，听到梁家另外一个儿子的事。
    梁家三少梁帧当年被判刑入狱的事情，传的也是沸沸扬扬的，当即梁岩石就和这个混账儿子断绝了关系，以免被波及。
    梁濯轻扣着自己的指关节，唇角向上勾笑了笑，“那你应该知道两个字，捧杀。”
    “你说霍三是因为你这个后妈的捧杀？”
    “霍三是私生子，不过他的生母比较厉害，一心想进入梁家的门，费尽心力的去讨梁岩石的喜欢，只是她却忘了手里最有力的工具，相反让这个工具人被付静娴给收买了。最后和亲妈反目，手上还犯了人命，断绝和梁家的关系，进了监狱。”
    “现在还在监狱里？”
    “他犯事的时候还是初中，判了十年，后来又找了关系，听说前几年已经出狱了。”
    林默苒听着梁濯的这话，眨了眨眼睛，“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让你了解一下梁家的底，好生存。”梁濯说。
    林默苒一听梁濯这话，就有点心颤，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你、你又想让我干什么？”
    梁濯好笑：“你慌什么？”
    “你跟我说这么多，我、我心慌。”
    谁知道梁濯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鬼主意，她可不想被卖了还帮忙坐着数钱。
    梁濯直接笑了出来。
    “你胆子不是挺大的么？”
    “那完了，遇上你胆子就小了，”林默苒说，“所以你一个大男人的，别总吓唬我。”
    “什么监控？！”
    梁静云的声音从走廊另外一端传了过来。
    林默苒和梁濯对视一眼，走了过来。
    梁静云让人去调车库的监控，可是车库的监控却在当时被人给黑了，竟然没有拍下来的。
    “不过，有一个行车记录仪的拍摄，刚好是能看到人。”
    助理把手机递了上来，几个人都纷纷凑过来看。
    这人虽然是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但是孟子萌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徐明朗又是谁！
    他是不是疯了！
    林默苒看过华山苑公寓门口的监控，也认出来了徐明朗身上穿着的衣服，她侧头看了一眼孟子萌，这女人明显已经是吓到说不出话了。
    梁静云安排继续查，叫报警让警、方介入。
    林默苒看了一眼孟子萌偷偷地溜进了安全通道，也跟着走了过去。
    孟子萌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那边终于接通了。
    “徐明朗！你是不是把梁思白给打了？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徐明朗冷冷的问：“死了么？”
    “你……他要是死了，你就要去坐牢了！”孟子萌说，“你……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大祸了！万一这件事情牵连到我怎么办？”
    “不会牵连到你，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你什么时候这么有主意了？那当初脱离丰哥的时候，不还是我帮你找的关系找的门路吗？你怎么现在这么有种了，你怎么不想想我？”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吵架的时候旧事重提。
    特别是最伤男人自尊的事情。
    徐明朗咬着牙说：“你别跟梁思白一起了，你跟他分了吧！”
    “我跟他分手？”孟子萌的嗓音尖利了起来，“我跟他分手，那你能给我什么？你能给我钱还是给我地位？到时候我找工作进电视台的时候，你能给我什么？”
    孟子萌重重的呼吸了几声，觉得这是个分手的好机会。
    她最近已经收购了徐明朗的粗俗，就算是床上有能力又怎么样？她有了身价，到时候随便包养小白脸。
    她深呼一口气：“我们分……”
    她看见了楼梯上的人影，口中的话一下就顿住了，瞪圆了眼睛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女人。
    孟子萌直接把手机给挂断了，看着林默苒，不知道林默苒听到了多少。
    她定了定心神，堆着笑问：“筱筱，你刚刚……”
    “我该听到的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也听到了，”林默苒打断了她的话，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不光听到了，我还录了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