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痴狂

    
    他抬头看了一眼林默苒手里的弹簧刀。
    “你觉得这个刀子就能动的了我？”
    “我现在已经动了。”林默苒的手有点抖。
    祝祁丰还没来。
    她难道今天真要被这个畜生给糟蹋了么？
    她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如果真是这么一次就能让李潜彻底对她失去了兴趣，她也心甘情愿，只是……
    她看着李潜越来越近，她手里的弹簧刀已经快握不住了。
    她知道李潜的力气，如果想要从她的手里夺去弹簧刀，轻而易举。
    她直接举起了弹簧刀，刀尖抵着自己脖颈的大动脉，“你别再向前走一步，要不然我就刺了！”
    李潜倒还真的是停下了脚步。
    他笑着看着林默苒，“你刺吧，我看着。”
    李潜真的是说到做到，就算林默苒真扎下去，在他的面前失血而死，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波澜。
    林默苒的手抖的不成样子，她看着李潜眼中的笃定，往下真的扎了一点，刺破了皮肤。
    她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麻木，只是那麻木带来的是内心的恐慌。
    李潜说：“你不敢死，死过一次的人，不敢死，你很珍惜现在的生活，你不会想要放弃。”
    林默苒咬着牙。
    她不想承认，但李潜说对了。
    她有死的勇气，那是因为她过的太苦了，她想要从那段过去剥离出去，她才有了冲向马路中那车水马龙的车前的勇气。
    她没死成。
    现在，她就已经不想死了。
    她觉得活着很好，她在体验着自己以前从未有过的生活，让她用死亡来结束这样的生活，她不舍得。
    她已经刺破了自己的皮肤，却不敢继续向下刺了。
    她是一个胆小鬼。
    当啷一声，弹簧刀落在了地上。
    她通红着一双眼睛看向李潜，“好，我答应你。”
    …………
    冯玉珍把穆蓉蓉带到了酒店里。
    一路上，她都在想，如果穆蓉蓉醒了之后，自己要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
    她以前在暗处，关注过穆蓉蓉，她看着自己的女儿越长越漂亮，抽条一样的长大，心里也很高兴，只是，她的这样的身份，配不上女儿，她不能让自己黑暗中的身份把穆蓉蓉给从穆家千金小姐的身份拉到泥潭里。
    刚才李潜最后一句话，告诉她：“先下手为强。”
    这五个字，才让冯玉珍明白了。
    想要稳住自己的女儿的位置，那就只有先把林默苒的真实身份给揭露出来。
    现在林默苒在李潜那里，没办法自我澄清，正是她做手脚的好机会。
    她立即就联系了医院的人，首先先帮她伪造了一份DNA的亲子鉴定结果和一份假的整容记录。
    林默苒的脸没有整容，但是一旦是整容后才成了和穆筱筱长得一模一样的模样，到时候风向就完全不同了。
    不管林默苒再拿出来真正的DNA亲子鉴定还是真的未整容的记录，大多数人有先入为主的思想在，到时候林默苒也就会继续被人怀疑了。
    冯玉珍将这一切都交代下去，才去等着穆蓉蓉醒来。
    李潜的药量下的不少，冯玉珍担心这个药会对女儿的身体不好，心里想着要如何劝穆蓉蓉离李潜远一点。
    车开到了酒店。
    冯玉珍叫人背着穆蓉蓉，她则是去前台办了一张房卡，上了楼。
    电梯打开，在电梯里的人，竟然是梁濯。
    冯玉珍惊了一下，她想起了仍然在李潜别墅的林默苒，心里慌了一下，但是转瞬就镇定下来了。
    她不能慌，如果在梁濯面前露了馅就不好了。
    她笑了笑，“梁五少。”
    梁濯瞥了冯玉珍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一个保镖模样的人背着的穆蓉蓉。
    “穆蓉蓉这是怎么了？”
    冯玉珍说：“她喝醉了。”
    梁濯冷笑了一声，“身上没有一点酒味儿，喝醉？你撒谎之前也先想一想逻辑性。”
    冯玉珍脸上一白。
    梁濯问：“为什么不去机场。”
    冯玉珍吞吐了一下，“我……我只是想要在c市多待一段时间。”
    “多待一段时间，是多久？”
    “一……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我就离开！”
    梁濯注视着冯玉珍脸上的表情，再看一眼在旁边睡的昏沉的穆蓉蓉，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
    “林默苒呢？”
    “啊？”冯玉珍听见这个名字就咯噔了一下，“林默苒？我不知道。”
    梁濯一看冯玉珍这表情，就知道肯定有蹊跷。
    他立即就拿起来自己的手机，给林默苒拨了一个电话，可是电话却没有被接通。
    他看着冯玉珍刷卡进入了其中一间套间，趁着还没关上门，就飞快的走了过来，用手撑着房门。
    “林默苒在哪儿？我再最后问你一次。”梁濯的声音带上了罕见的冷意，冯玉珍不由得感觉到后背胆寒。
    她还是摇头，“在家吧，我不知道。”
    梁濯当着冯玉珍的面，给霍兰秋打了一个电话。
    霍兰秋现在极力的撮合着梁思白和穆蓉蓉，想要让穆蓉蓉嫁入梁家，成为豪门的阔太太。
    梁濯说：“是我，兰姨，我想问下蓉蓉在么，我哥说想要请她吃个饭。”
    霍兰秋一听，高兴不得了。
    “好啊，五少，那多谢你了。”
    梁濯话音一转，“穆筱筱现在在家么？”
    “没有，”霍兰秋说，“她应该是在学校住校吧。”
    冯玉珍一听这话，急忙改口，“那她就是在学校吧，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她的主意大的很，说不定是和男朋友去约会了。”
    梁濯握着手机，面容冷然的朝前走了一步，逼近了冯玉珍。
    “冯玉珍，如果你还想活的久一点，跟你这个女儿母女情深，就把她现在在哪儿告诉我，要不然我不介意让你看看我的另一面。”
    冯玉珍向后跌坐在沙发上，脸色已经好似一张白纸。
    穆蓉蓉也在这个时候醒了。
    刚醒来，她还有点错乱。
    她看见梁濯和另外一个跌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不由得开口：“这是哪儿？”
    话音未落，梁濯已经大步向她走了过来。
    “你刚才见过穆筱筱了？”
    “穆筱筱？”穆蓉蓉挠了挠头发，稍回忆了一下，“对，她约我一起去李老师那里去补习……”
    这个名字闯入梁濯的耳膜中，他脑中闪过一道惊电，猛地站了起来。
    他冷冽的目光划过冯玉珍的脸上，激的冯玉珍哆嗦了一下。
    他现在没时间跟冯玉珍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就跑了出去。
    穆蓉蓉这个时候才终于清醒了。
    她揉了揉还昏昏沉沉的太阳穴，觉得脑袋痛的不行。
    “这是哪儿？你是谁？”穆蓉蓉问。
    冯玉珍看着自己的女儿就近在面前，可是却不能开口说。
    “我是李老师的朋友，他家里忽然来了客人，看你困得不行，就让我先带你出来了，我也不好直接把你送到家里去，就先带你来了酒店。”
    冯玉珍笑着说，“这里是五星级套房，我开了一个晚上，你在这儿住着就好。”
    穆蓉蓉皱了皱眉，“你是李老师的朋友？”
    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你看见穆筱筱了没？”
    “我看见了，我带着你出来的时候，她刚刚进去。”
    穆蓉蓉心里顿时不满起来。
    她好不容易才能去找李潜去透一次题，她怎么会昏睡过去的？
    她忽然就想起来了自己面前的那杯水，肯定是水里面下了什么东西！
    她看向面前的女人，越发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人。
    “你是不是伙同穆筱筱骗我的？”穆蓉蓉猛地站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冯玉珍被这样的逼问逼的一时间站不住脚。
    她顿了顿才说：“对不起，我……”
    她灵机一动，说：“其实这个穆筱筱是假的！真正的穆筱筱已经死了！”
    朝外走的穆蓉蓉猛地停住了脚步，“什么？”
    “是真的，”冯玉珍说，“这个穆筱筱，真名叫林默苒，她是我带大的，是个小姐。”
    “可是她的DNA鉴定书，她是……”穆蓉蓉有点混乱了。
    冯玉珍说：“那都是她提前造假的，我这里有真正的DNA鉴定报告和她的整容报告，她原本长得并不是这个样子，她是照着穆筱筱的模样整的。”
    穆蓉蓉听见这话，仿佛是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她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这个死而复生的穆筱筱，竟然是假的！
    “你……你敢肯定？”
    “对，我敢肯定，她是假的！”冯玉珍知道这是和自己的女儿拉近关系的最好机会。
    穆蓉蓉急忙问：“那鉴定报告呢？你那里有吗？”
    “有，但是我没带，我……明天给你行么？”
    “行！”
    只要是能给她，就行！
    穆蓉蓉本来觉得自己走到了绝路上，林默苒实在是各方面都太过优秀，让她根本都没办法将穆镇远的视线从她的身上再度拉回来。
    本来还想着只能等到她五月份出国之后才能继续刷自己的存在感，看来现在不用了。
    怪不得，自从穆筱筱死而复生之后，一个人的性格会变化这样大，原来是因为她是假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她从床上起来，因为药物的遗留，她走路还有点踉踉跄跄的。
    冯玉珍忙说：“你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不用，”穆蓉蓉说，“我需要回去把这个消息和我妈妈说一声。”
    “妈妈”这个字眼，一下就刺痛了冯玉珍。
    她硬是压抑着自己没有将真相说出来。
    穆蓉蓉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来，“你的电话是多少，我记一下。”
    两人互相记了电话，冯玉珍送了穆蓉蓉上了电梯。
    冯玉珍看着自己的女儿现在长成了大家闺秀的模样，心中是高兴的，可是在从她的口中听到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个词语，安到了别人的头上的时候，她就又觉得心灰意冷。
    可是又没什么别的办法。
    …………
    林默认手上的手铐被解开了。
    只是，她被迫喝了李潜递过来的一杯水。
    水里面有点药，是让人没有力气的。
    她喝了过后没一会儿，就没力气了，撑着身体才能勉强站着，李潜看这样，才解开了她的手铐。
    因为刚才林默苒激烈的挣扎，导致手铐将她手腕皮肤都给刮破了。
    脖子上的伤口，血也已经凝结了。
    李潜拿着医药箱过来，帮她消毒做下处理。
    林默苒对李潜的靠近还是觉得不舒服，“我自己来。”
    李潜冷笑了一声，把棉球丢给了她。
    “别以为你现在还能跑得掉，”李潜说，“你是不是在来之前给祝祁丰发了消息？”
    林默苒手里拿着棉签的手一顿。
    李潜说：“今晚祝祁丰在外地处理货仓的事儿，已经焦头烂额了，就算是看到了手机消息，也赶不过来。”
    林默苒的心一下就沉了下来。
    祝祁丰这么久没有过来，林默苒就知道，肯定是祝祁丰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了。
    李潜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一定是事实。
    她勉强镇定下来，用棉签将血迹清理掉，照着镜子贴上了放水创口贴，脑中却是在思索着，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脱身。
    只是现在她力气都没了，跟李潜也没法硬碰硬了。
    大不了就当成是被狗咬了一口吧！
    她跟梁濯也已经分手了，也没必要为了梁濯守贞，李潜看起来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她就当是享受一次好了。
    她这样自我安慰着，却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一关。
    “我……我先去洗个澡。”
    这是林默苒最后能争取的时间了。
    李潜也不跟她争取，看了一眼时间，“我再给你半个小时时间，不要让我到时候看到像是死鱼一样的人。”
    林默苒转身就进了浴室。
    她坐在马桶上十几分钟，开着水龙头，听着哗啦啦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逃不过了。
    她浑身冰冷，又没有力气，现在要怎么办。
    门咚咚咚从外面敲了两声。
    林默苒吓得差点从马桶上站起来。
    李潜说：“你还没开始洗，是不是想要让我进去陪你洗鸳鸯浴？”
    林默苒：“没有！”
    她眼睛机警的在浴室四周检查了一遍，并没有看到有针孔摄像头。
    她就知道李潜肯定是诈她的。
    却也要预防他进来。
    她索性就把头发和身体都湿了一下，又重新穿上了内衣裤，顺便裹上了一条浴巾，继续在马桶上坐着。
    这房子的隔音很好，林默苒在这个完全密闭的空间内，根本就没有听见外面的声音。
    李潜的别墅门口，停下了一辆警、车。
    两个警、察走过来，敲了敲门，李潜过来打开门。
    “你好，请问你是李潜吧？”
    “我是。”李潜说。
    “你涉嫌到一起跨国洗钱案件，请跟我们走一趟。”
    李潜的双手被戴上了手铐，带上了警、车。
    他坐上警、车，朝着别墅二楼那亮着灯的房间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镜片上一片华光。
    在别墅后面停着一辆车。
    车内，叶之汶坐在驾驶位上，梁濯坐在副驾驶位上。
    等到听着警、察的鸣笛声逐渐远去，梁濯才松开了安全带，刚想要打开车门，就听见身后的叶之汶说：“你觉得值么？”
    梁濯一时间没说话。
    他们本已经是将李潜洗钱的证据正在追查中，掌握了一些证据，但是并不至于把李潜彻底扳倒。
    而现在，他们匿名将证据发给了警、方，李潜顶多在里面关个两个星期，肯定就打草惊蛇了。
    叶之汶接着说：“你觉得你都已经算计过她了，就算是你帮她，她就会原谅你？”
    梁濯开了车门，“我没想过。”
    他没想过。
    只是觉得，这个方法救她出来，最妥帖了。
    叶之汶透过降下的车窗看着走远的梁濯，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觉得梁濯没救了，梁濯已经陷进去了。
    梁濯进了别墅中，他叫了一声：“林默苒！”
    没人应答。
    他在一楼的每一间房间都推开看了一眼，没人。
    难道林默苒不在？他上了穆蓉蓉的当？
    他忽然看见沙发上的女包。
    他走过去，打开包链，里面的手机是林默苒的。
    那林默苒就一定是在这里！
    梁濯的心忽然就提到了嗓子眼，他来晚了？！
    他朝着二楼冲了上去，大声叫着：“林默苒！”
    一扇一扇的门被从外面撞开，里面都空无一人。
    他简直就好似是发疯了一样，脑子里空白一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冲动，只想要找到林默苒。
    就算她已经被……
    二楼的主卧中，他听见浴室里有声音。
    他当时脑子混乱，站在原地，听了许久，才确认并非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就是从这浴室里面传来的水声。
    他立即就冲了过去，猛地撞了两声门。
    “林默苒！”
    这一声，让林默苒一下瞪大了眼睛。
    她听见了梁濯的声音？
    她是不是听错了？
    梁濯紧接着就又撞了一下门，“林默苒你在里面不在？”
    林默苒这次确认了。
    她急忙走到门口把门给打开了。
    她看见外面站着的梁濯，心里压着的那一块大石头，彻底的就放了下来，原本干涩的眼睛，此时莫名的就盈满了热泪。
    她刚想要开口，梁濯已经先打断了她的话。
    “你还真有闲心在里面洗澡？你是不是等着李潜呢！”
    梁濯快气疯了。
    他这么找她，她竟然在浴室里面洗澡，身上裹着的这条浴巾，上下都遮不住。
    林默苒也被梁濯这句话，把满眼的热泪都给抑了下去，迅速的冷凝了下来。
    “我就算是等着李潜，跟你有什么关系？”
    梁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