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o在阳光下化为水滴的身体
很多科学家大胆预言过科学技术是永无止境的“梦想变理想、理想变现实”的例子比比皆是。从前灵学大师们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探知别人的思想然后转化为普通人可以听懂的方式散布出来现在白小谢操纵的技术比灵学大师的方法先进无数倍能够把思想还原为画面更直观地表达出来。
唯一不同的是他手底下操纵的是真真正正的科学工具而不是姑妄言之、姑妄听之的灵学理论。
电脑屏幕上最先出现的是一尊残缺不全的灰色佛像三头六臂表面污损严重所处的位置依稀是在一面岩壁上的石龛里。
“圣迦南佛印度九大女佛之位于恒河上游的曼陀罗山谷里寓意为毁天灭地之灾。”白小谢的反应非常快可见他除了喜欢残虐杀人之外本身的学识也足够渊博。其实能够突破思想的禁锢成功地修练《追梦天机》的人自身都会具有某种异能比普通人的智商高几十倍。
印度九大女佛属于佛教典籍中的“天降横祸之星”除圣迦南佛外每一尊代表了一种天灾分别是旱、水、蝗、风、沙、涝、雹、霹雳。印度古代史研究家们曾有过结论每当地球上出现与九大女佛面貌绝似的女孩子时就代表天灾即将降临。
圣迦南佛统领其她八尊女佛她代表的是所有灾难毕集的某个毁灭性时刻但在印度有历史记载以来还从没应验过。
当圣迦南佛的脸被无数次放大、精简、重绘、细描后渐渐浮现出来的竟然是龙象女的脸。
白小谢尚在沉思我已经得出结论:“麦爷早就从圣迦南佛的启迪中知道了龙象女即将出现的事然后才赶到埃及来。”
麦爷隐瞒了一切与龙象女有关的真相其实他完全可以让事情有另外一种展方向的比如纠集异术界的高手合力消灭祸端。
“龙象女的出现预示着地球的某种大毁灭即将来临应验了印度佛学中关于圣迦南佛的预言。麦爷的目的究竟何在?他跟龙象女相安无事了那么多年并且把自己的武功悉数传授给她——”
白小谢用力抓挠着自己的头仿佛一切答案都藏在乱糟糟的丝之间。
麦爷的思想里随处可见龙象女的形像其中半数以上都是圣迦南佛和龙象女的合成体同样是三头六臂佛头人头合二为一。
“他爱上了她所以才渐渐迷失了自己。”我替白小谢寻找到了答案。
白小谢一声怪叫:“什么?降头师会爱上圣迦南佛?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做为一个失去了男性特征的怪物他当然无法明了麦爷的心思。
翻翻降头师的历史记录很多种古怪的轶闻层出不穷比如在上世纪二十年代的一位苗疆降头师爱上了自己饲养的一条蛊虫;一位爪哇岛的降头师喜欢上了自己雕刻的一只紫檀螃蟹;一位海地的降头师爱上了一棵生长在海水里的玉米……
以上种种充分说明了“日久生情”的道理。
降头师也是人当他们长久地人为囚禁在修练境界里时不知不觉便会对最常出现在事业中的某件东西产生感情。久而久之情感上的错觉越了其它的一切感知能力潜意识中他们就以为自己“爱”上了那件东西。
也许在麦爷的某一段生命历程里曾长时间接触圣迦南佛才会领悟到佛像赐予的启迪最终铸就了与龙象女的这段古怪感情。
“我只关心‘勾魂虫’的下落——他死了‘勾魂虫’却活着我能感觉到我能感觉到……”白小谢嘶吼起来。
“它在哪里?”我的惊骇比白小谢尤甚。
那是一只性情暴虐的毒虫走到那里都会连累无辜的人受害。
“它活着它正盘踞在某个人的心脉里不则已一必死。”他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嗤啦一声撕开一把抠住左胸上的肌肉似哭似笑地哑着喉咙低叫“陈鹰你看看你看看它会不会在这里?我杀了他他留一条毒虫来对付我真是阴险真是……阴险透顶……”
他的心脏正在勃勃跳动着苍白的肌肤之下瘦削的肋骨伶仃可见。
“你相信报应吗?”我报之以冷笑。
杀人者人恒杀之杀人时残虐十分必遭百分残虐而亡这就是江湖的循环天道每个人都逃脱不了这个报应的怪圈。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的十指倏的一沉穿透玻璃面板一直插入那电脑显示屏的内部左右一分把重达三十多公斤的带电机体撕扯成两半蓝色的电火花闪烁跳跃着出噼里啪啦的电击声。
与此同时我的双拳左右合击运足十成功力重重地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这已经是人类能够承受击打的极限我曾试验过双拳合击之下可以打裂一只崭新的沙袋。即使白小谢身为一只野猪或者一头幼象也应该在一击之下应声倒地了。
还好实际情况没有让我失望他摇晃了几下后最终向前扑倒拉倒了两台电脑显示屏稀里哗啦地倒在一起。
我在房间里来回搜索把安乐椅上的七个按钮揿了十几遍始终没有令空间倒转过来那扇金属门也始终紧紧地关闭着。
期待中的援兵并没有如期而至大约一小时后白小谢缓缓醒转换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要不要替你请医生?”那时我已经在安乐椅上落座左掌盖住那些按钮免得他再动其它心思。
“不必……不必了陈鹰我现在突然明白蛇王为什么要任我把《追梦天机》偷走了。这一刻我的思想非常非常平静很多从前苦苦追寻答案的问题一下子都彻底清楚再也没有困惑。他为了取得那本秘笈猎杀了过六百知情者然后终于得偿夙愿。呵呵可笑的是他拿到秘笈却没有勇气修练一个人陷入了两难之境。那时候他的身体正在生非常糟糕的变化我知道是因为普罗米修斯之火的原因呵呵呵呵……”
他忍不住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一跃而起双手擂打着胸膛出嗵嗵嗵嗵的回响。
“你曾是他最看重的义子不是吗?”这一次轮到我有些困惑了。
这么多年蛇王除了宠爱亲生女儿白离之外最器重的就是白小谢黑白两道无人不知。
“对他看重我那是因为我的天资其实你知道吗?他在曼谷北边的秘密农庄里培养着数百个和我一样的高智商儿童随时都将成为《追梦天机》的受害者。他很希望通过修练这种邪派武功来增强自己的功力以求达到长生不老的效果。结果不死勇士盛宴和普罗米修斯之火让他的所有计划都被搁浅——”
白小谢边说边笑金属房间里充满了他诡异的笑声。
见过普罗米修斯之火的人都会死蛇王也不会例外他想依靠外力来逃过这一劫这种想法无可厚非。但是练《追梦天机》就要挥刀自宫亦是一种两难之极的抉择。
“最终他选择了逃避才会苟延残喘至今延挨到最后一刻。这才是报应彻彻底底的报应而我则是他的探路石、牺牲品毫无意义地过了二十年。今天我彻底明白了一件事只要是地球人最终都会死。冥王星人建立的新秩序是不容许有任何一个地球人存在的他们的生存环境与地球现状截然不同。最后他们将把地球改造为宇宙间的第二个冥王星你、我还有外面的四十亿人都会死无处可躲无法逃避——”
越到后来白小谢的声音越是低沉悲哀直到泣不成声。
“杀了龙象女是否就能解决问题?”越到大事临近的关头我越能保持冷静。
“绝无可能因为冥王星人在几万年便降临地球早已把他们的能量供应系统深深地根植于地球之上。这种情况下地球环境正在潜移默化地生改变向着适应冥王星人生存的方向展直到地球人自然毁灭。龙象女的降临不过是加这种改变的催化剂而已杀了她于事何补?陈鹰你别傻了谁都阻挡不了这种变化——”
白小谢似乎彻底解脱了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一动不动地躺着。
“无论如何今天我要把你带出去向警方做个必要地交代你应该不会反对吧?”把白小谢交给米兹总算能给埃及警方一点面子免得让他们在广大的开罗市民面前无话可说。至少白小谢说过的一些话能够解释最近生的一系列诡异凶案。
“我?呵呵只怕会令你失望了。”白小谢有气无力地回答。
“为什么?”我在他身边蹲下来先探了探他的两腕脉搏正在均匀而稳定地跳动着。
“在黑暗中待得久了我很怕光非常非常怕。我一直都在担心自己重新回到太阳下面时会不会被晒化掉?陈鹰每个人都有选择自身未来的权利请尊重我的选择好不好?”白小谢闭着眼摆明了不肯合作。
“知道吗?如果麦爷的弟子或者莲花小娘子在场他们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你?也许会把你砍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如同被顽童虐待过的蚯蚓一样;也许剁成更细碎的小块像圣诞节晚宴上的火鸡。总之他们不会有耐心听你解释对不对?”
我说的是实情包括愤怒的开罗警察在内都希望抓到真凶然后顺藤摸瓜消灭所有的犯罪组织他们实在已经郁闷太久了。
“我会被晒化的——”白小谢嘴里翻来覆去的只有这一句然后便昏昏沉沉地闭上眼不多说一个字。
我把房间里的所有角落都探查了个遍无数次站在那扇金属门前却找不出离开这里的通道只能沉默地忍耐着听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直到腕表显示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上午九点多钟门外才渐渐地有了动静。
白小谢醒了侧耳听听精神突然紧张起来连续翻滚着缩到墙角里去。
“别担心也许不是警察而是我带来的朋友们。”经过一夜的倒立煎熬我的精力也消耗殆尽懒得去抓他。
“陈鹰别让他们进来千万别打破这个空间的平衡我会死的!”白小谢嚎叫起来。
我困倦地摇头:“你看我根本对此无能为力如果你早点想办法开门何必等到外面的人破门而入。算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等着上法庭吧把生过的怪事一五一十讲过法官和陪审团听听也许能为自己开脱一部分罪责。总之有些事不会以个人意志为转移暂且认命好不好?”
他的身体缩成一团使劲垂着头抽抽噎噎地哭泣着。
此刻我更关心的是地球生物的命运至于他的生死还是由开罗警方来决定好了。
“陈先生你要不要听听冷馨的下落?别让他们进来我会把一切实情告诉你。”他扬起头似乎想要伸手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但这些话说得太晚了已经无法打动我。
“嗤嗤嗤嗤”数声响过之后金属门的方向出现了几束光柱那自然是高温气割枪在工作。
几秒钟后门上出现了一尺见方的小洞气割枪刚一拿开希薇的焦灼叫声便传了进来:“陈先生陈先生你在里面吗?你还好吗?”
我大声回应她:“在我很好没事。”
一束强力电筒的光柱投射进来准确地落在我的脸上照得我眼花缭乱。
托姆如释重负地叫着:“我看到你了陈先生终于又一次看到你了——”
我努力地遮住那束光暗骂托姆的愚蠢。对于一个在黑暗中度过了十小时以上的人来说强光线无异于杀人的利剑极有可能对我的视网膜造成致命打击。他是野外勘探专家不可能连这种常识都没有。
“喂托姆请把电筒拿开!”我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一刹那的分神让白小谢找到了可乘之机陡然跃起来肩膀横撞在我腰间我们两个一起跌出去直撞在右侧的墙面上。
“我死也不会叫你好过!”他的牙齿在黑暗中闪出两道弧形的白光数次袭击着我的咽喉但都被我避开。此时他的身体再次变得湿滑柔软浑身没有一处关节、一根骨头让我的擒拿手一点都派不上用场。
随着气焊枪又一次开始工作金属门上的方孔渐渐变大白小谢的喘息声也变得越来越粗重。突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失重重重地砸向地面幸好在半空中及时扭腰肩部着地后侧翻才不至于头顶着地造成重伤。
现在这金属房间已经失去了白小谢所说的“重力状态”我也重新回到了正常的地球环境里。
金属门被割开了一个能容单人进入的方洞四只电筒的光束照亮了室内的一切也包括我和白小谢。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只是瘫在墙角双手拼命地捂住自己的脸如同困在笼子里的一只野兽。
我抓住他的肩膀轻而易举地将他带离了金属房间。
托姆夸张地拍着自己的胸膛报功似的大声叫着:“陈先生这一次真要把人急死了米兹警官已经调集了一队特警、一队消防队员随时都会投入战斗。幸好这扇金属门的钢板还不算太厚能够及时割开这是不是‘吉人自有天相’的缘故?”
希薇没有开口也没有冲动地扑过来只是眼眶微微泛红所有柔情都在刚才那焦灼的呼喊声里表露无遗了。
“我得把这家伙带上去给米兹——托姆把门守住等警察来清理现场千万别轻举妄动让你的人再出事!”我提前警告托姆免得他贪心一起带头钻进这金属房子里。要知道探索金字塔的事还需要他大大地出力这些为数不多的人才已经不能再有其它损伤了。
我单手提着白小谢走到台阶的一般米兹已经急匆匆地飞步冲下来。在这种情形下相遇他显然是始料不及的双手扬在半空脸上的焦虑瞬间荡然无存马上转化为开怀大笑:“陈先生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你、困住你!好了我马上叫外面的兄弟撤退省得又惊吓到市民给署长狂骂。”
在他身后跟着四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战士表情严肃悲壮仿佛随时都会慷慨赴死一般。也对我们找到的只有白小谢而不是杀人如麻、草菅人命的龙象女。此时此刻就应该摆出如临大敌的战斗姿态越小心才能活得越长。
“米兹认得他吗?相信最近的一系列杀人案件他能给以合理解释。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家医院让他修养请你马上安排。”我丝毫没有放松对白小谢的看防他随时都会力反扑像条逼急了的疯狗一样。
米兹半信半疑地看了看白小谢立刻打电话联系医院和救护车对我的话言听计从。
一直到爬完阶梯进入电梯然后穿过大堂里的旋转门走向酒店前的停车场白小谢始终一言不紧闭着眼睛肩膀偶尔神经质地颤抖几下。
“陈先生白小谢是黑道上的著名人物近几天我看过他的部分资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深的地下?”米兹绝对已经看过大厦地下三层里的情形包括那象牙牌、铁锭和深达地下的阶梯、满墙的红色符咒这种新现多多少少都能给他继续查案的战斗勇气亦是重新唤起了向前看的希望。
“这将牵扯到很多事地下的金属房子也很古怪请派人前去清场看看还能现什么——”
我的话没说完蓦的感觉手里提着的白小谢体重瞬间减轻了许多来不及跟米兹商谈赶紧放手让他躺在阳光灿烂的停车场水泥地上。
“我会死的这一点早就告诉过你。”他眯缝着眼睛向我苦笑着满脸都是晶莹的水珠。
我意识到自己犯了某种错误立刻反手脱下上衣挡住射向他脸上的阳光。
“没用的我知道自己的结局就在此时此地我将幻化成太阳系里的一滴水蒸腾为气最后不知所踪就像我拥有的那些别人的思想一样。陈鹰我们只能在这里道别了期待在太阳系的异变里还能见面不过那时我们都应该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的。永别了我的朋友永别了这个平庸的世界。”
他艰难地张开臂膀推开我手里的衣服让自己直接曝露在阳光下。
“你怕光非常怕光对不对?”我的脑子里有灵光一闪等于是现了冥王星人的最大弱点。当然这也可能是白小谢的功力不够造成的夹在地球人与冥王星人的状态之间才会遭到这种伤害。
“也许吧但现在都不重要了。”他怅然低叹一阵风吹过胸口的轮廓立刻瘪了下去。
米兹和他的属下全部围拢来一个个目瞪口呆连打电话报告上司都忘记了。
三分钟后白小谢一点一点融化了最终成为裹在人类衣服里的一滩水随着阳光一起蒸最终只在上面留下浅浅的斑痕就像情人的眼泪一样。
米兹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要说点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开口机会。
我拍着他的肩喉咙里有种瞬间哽咽的感觉:“米兹现在可以写现场勘探报告了其实白小谢的死只是一种意外。”在我看来他不想被我活擒的原因在次实质上是已经无法承受伤病的折磨最终选择了这样一条自绝之路。
米兹蹲下来解开了白小谢留下的那件上衣扣子迎着阳光抖了抖忽然自言自语:“白日飞升、解衣而化岂不就是你们中国古人最喜欢的死亡方式?陈先生你说白小谢死后会不会上天堂?”
我无声地苦笑:“他上天堂那我至少可以有资格做神父了!”
外面阳光灿烂大厦里却依旧是阴风阵阵弄得大家神经兮兮的。
“没办法我们再折回去看看能不能现些什么。”我稍事休息后端着一杯浓咖啡起身准备再次回地洞去。今天最好能趁热打铁继续深入探索下去。
“陈先生需不需要我向上面打报告请求派更多专业技术人员过来?”显然米兹对大厦下的秘密空间已经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假如他知道我和白小谢曾经处于一个绝对倒立的空间时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人类知识的理论已经无法解释我刚刚经历的一切也包括白小谢在阳光下化为水滴那种事。
“先把那个金属屋子搜索完毕再说吧——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了现在我不想再搞得兴师动众以免惊动警方高层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为谁都无法预料下一步会生什么。
米兹为难地搓着手:“其实……其实陈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托姆他们这队人已经被警方列为破坏国家文物的高危险人群随时都会遭到逮捕或驱逐。跟他们在一起你最好时时警醒一些据黑道上的线人们说他是最喜欢黑吃黑的要钱、也要命。”
我心里忽然掠过一阵温暖的感动无论如何我已经赢得了米兹的绝对信任。做为一名警察米兹已经尽到了一个朋友的最大责任。再多说下去就是泄露警方内部秘密了。
“多谢你米兹。”我向他挥手然后进入了大厦的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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