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伟良拿出一个色子:“一共两个筐,我们比了两回,可是两回它都输了,只好都由它背了,这就是愿赌服输,对不?”
“呜呜。”光头佬低声呜咽着,似乎是同意了。
马伟良扶着曹丙南说道:“你怎么又出来了,动了胎气怎么办。”
“我以前听奶奶说过,要多运动孩子才能好生养。”曹丙南虽然嘴上说着,脚下迈步却小心翼翼。
马伟良将她扶坐在炕上,便开始忙活起来,阵阵香气扑鼻而来。男人不逼一下永远不知道厨艺有多么厉害。
墙角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呼声,一只小老鼠探出头来,用鼻子使劲的嗅着,随后兴奋的“吱吱”叫了几声。几十只老鼠从巴掌大的木板门中跑了出来,抬桌扛椅,瞬间摆起了宴席,更有几只老鼠来到马伟良跟前,等待端菜。大灰和小白走在最后,各自扶着一个腆着大肚子的美貌母鼠。
酒菜上齐,马伟良端起酒杯说道:“各位兄弟,今日三喜临门,我敬大家一杯,希望明年咱们都能生出一个健康的宝宝。”
“多谢马哥!”大灰和小白开心得手舞足蹈,其他老鼠也都兴奋得吱吱乱叫,酒过三巡,话也多了起来。
“太棒了!吱吱!”
“恭喜马哥,明年生出一个最会打洞的宝宝。”
“吱吱,你喝多了,马哥又不像我们,才不需要打洞。”
“对哈。那就生一个能一脚踢死猫的。”
“哈哈。看你这点儿出息,吱吱。”
时间久了,曹丙南也学会不少鼠语,听着它们胡扯,不由得笑出猪叫声。
……
斗州,枝孙家。
府邸遍布红绸锦色,大红的绸缎从前厅一直铺到后院的闺房,房檐廊角、梅枝桂树都高挂红绸裁剪的花,着眼处一片华丽喜庆。晨起薄雾弥漫,天地之间一片艳红。
枝孙冰穿着拖地的绣凤嫁衣,冰肌玉骨,半露酥胸,坐在葵形铜镜前梳洗头发。门被轻轻推开,两个丫头停了手上的动作,连忙行礼:“家主。”
“姑姑。”枝孙冰正欲起身,却被枝孙秀梅一把按住:“傻丫头,今天是你成亲的日子,凤冠霞帔的,不要拘礼了。”枝孙秀梅从丫头手里拿过桃木梳子,微笑着说道:“我来吧。”
“是。”丫头答应一声,退后两步。
“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没想到这么快,你都嫁人了。”枝孙秀梅拿着梳子轻轻的梳了起来,嘴里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叶枝孙热泪盈眶:“多谢姑姑。”
“傻丫头,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再哭妆就花了。”枝孙秀梅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语气也变得怪异起来,“老族长漆雕烛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让你交给我?”
“没有呀,老族长只是让我带话由姑姑接替族长之位,并未给我什么东西。”枝孙冰说着,眼神有些躲闪。
“哦,那就好。”枝孙秀梅并未揭穿,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一支金簪插进她的发髻,“你看我,真是老了,大喜的日子提这些干什么。你好好打扮吧,我去前面招呼一下客人。”
“嗯,多谢姑姑。”叶孙冰长出一口气,心中疑惑不解,斗兽山上的事她是如何知道的?
娄一鸣同样穿着一身大红的直襟长袍,束着金色宽腰带,腰带上挂着一块墨绿色的古玉,那玉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娄一鸣踏上府门前的红锦地毯,满脸喜气洋洋。
老管家站在门口高声呼喝着来宾的名字:
“者州叶张家,副家主叶张灵玲到!”
“行州花王家,家主花王玉到!”
“……”
叶张灵玲和花王玉抱拳道:“枝孙家主,恭喜,恭喜。”
“多谢,多谢。”枝孙秀梅一身戎装,不住的点头示意。这些人赶来捧场,恐怕不只是因为她是个口头的曲直族长,更因为娄一鸣是四族统领巫马心的兄弟。正在这时,耳边再次传来呼喝:
“列州木杨家,家主木杨哲到!”
嘶……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两鬓斑白头顶缺发的老人走了进来,不住的颔首行礼,众人急忙还礼,脸上的表情却十分不自然。
木杨哲满脸堆笑的抱拳拱手:“枝孙妹子,恭喜恭喜呀。”
“你……”枝孙秀梅同样大惑不解,但下半句“不是死了么”硬是咽下去没有说出来。
“枝孙妹子,你不要怕,我是人不是鬼。”木杨哲脸上的凶光一闪即逝,嘿嘿一笑说道,“今日只是来给妹子贺喜的,至于其他的事,我日后自然会讨个公道。”
……
兵州,主街。
迎面走来一个右肩扛卷白布的男子,脸色如同熬夜苦读的书生一般惨白,同样惨白的左手握着一把长枪。他每天都在这里游荡,从不言语,眼神冰冷刺骨,让人遍体生寒,所有人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远远的避开。
韩记绸缎庄,掌柜韩大威正在朝手下的伙计发脾气:“你脑子是坏掉了嘛,让你买个白布都买不到,这可是燕玉夫人定制的,如果不能如期交付,咱们这吃饭的家伙可就保不住了。”韩大威口沫横飞,不断的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
伙计刘洋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一个。燕玉夫人原本是流放者州的犯人,罪名不李燕玉,长相美艳,一双婴儿肥眼勾人且深邃,被将军孔金标看中纳为小妾。五族分州,孔金标调任兵州,成了紫袍将领,她也水涨船高的成了燕玉夫人。
韩大威无意间看向门外,乐得大呼小叫起来:“那不就是卖白布的嘛,还不快去!”
“是。”刘洋连忙跑去门去,一把拦住了程净之,“喂,卖布的,你这布多少钱一尺?”
程净之抬了抬眼皮,看得他直打哆嗦:“我这布不卖给活人。”
刘洋心里“咯噔”一声,险些坐到地上,眼睁睁的看着程净之像幽灵一样从身前飘过。韩大威不明所以,隔着柜台骂道:“你这个废物!”话音刚落,一支冰锥已插入身后的屏风之中,吓得他魂不附体。
程净之不以为意的继续走着,身后突然传来“咯咯”的笑声。这声音好熟悉,他停住脚步,身后那个女人继续说道:“你是程秀兰么?”
程净之感觉脑袋“轰”的一声,整个天地都炸裂了一般,两滴滚烫的泪水顺着脸庞潸然而下。
……
者州,叶张家。
叶张凡感觉脑袋晕沉,浑身无力,虚弱得冷汗直冒,不停的恶心干呕,水米不进。枝庶堂堂主不李春辉颇懂医术,诊脉过后,不禁眉头紧皱。
叶张宇关切的问道:“怎么样?”
“这个……”不李春辉欲言又止。
“说!”
“是。”不李春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低声说道,“家主并不是得病,而是……而是有喜了。”
“什么!”叶张宇艴然不悦,“我孙女尚未出阁,怎么可能……”
“爷爷。”叶张凡有气无力的说道,“不怪春辉堂主,是我的不对。”
“你……”叶张宇气得暴跳如雷,但他依然保持着一丝冷静,冷冷的说道,“春辉堂主,麻烦你出去一下。”
“是。”
“这件事情还望保守秘密。”
“属下明白。”
待不李春辉走远,叶张宇寒着脸问道:“孩子他爹是谁的?”
“你最期望的那个人。”
“啊。”叶张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你糊涂呀。”说罢,猛的一跺脚出了叶张凡的闺阁。
不李春辉刚拐个弯,便被不李桂军一把拉住:“走,今天我请客,铁锅炖大鹅。”
“我……我有点不舒服,改天,改天。”
“改什么天呀。”不李桂军与他最为熟络,说话也从不客气,“今天我把叶张德军那个畜生揍了,开心得不行,你必须得陪我喝两杯。”
“呃……好吧。”不李春辉推辞不过,被不李桂军连拉带拽的拖进饭馆。点好酒菜,不李桂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随即“呸”的一声吐在地上:“小二,这什么破酒,把最好的酒拿来。”
“客官息怒, 息怒。”小二哪敢招惹,连忙说道,“酒都在柜上,请客官自己去挑选。”
“嗯。”不李桂军大跨步来到柜前,挑出一坛名贵陈酿,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塞子,将一包白色粉末倒了进去。
叶张凡一个人坐在床上,心中无比混乱,她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对是错?她完全没有答案。窗棂忽闪,一个纸包飞了进来,叶张凡翻身落地,树叶鞭捆住纸包,烧鸡的香味扑鼻。她收了树叶,拽下一条鸡腿啃了起来,说来也怪,这几日吃什么都吐,唯独这烧鸡能续命。
巫马心身形一闪,已然坐在窗边,目光中透着无尽的心疼。叶张凡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说道:“以后你不能来了。”
“为什么?”
“我爷爷知道了。”
“那又如何?”
“他不会同意的。”
“那我就灭了叶张家。”
“不行。”叶张凡凤眼圆睁,“你要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就……”
“别,别说。”巫马心从窗上蹦了下来,握住她的手说道,“我知道,我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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