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周疯子的“早些将生米煮成熟饭不然煮熟的鸭子都会飞”的戳心之语。在墨泪脑海中轰然炸开,竟使他那平淡无波的内心也生出几分躁动的火焰,久久难以入眠,最后辗转反侧,梦到梦见被子里,口中哼哼道,“周疯子,老子明天要打死你。”
几个时辰后,他仍未睡着,互敢尿急,刚欲去解手,可忽然想到,不知什么时候那个神出鬼没的周疯子又会从乌漆嘛黑处蹦出,到时候还得吓个半死,搞不好还惹得一身骚,所幸死死忍住,竟活生生的被他熬过了这一晚。
天刚亮时,墨泪就急忙推开房门,快速跑去解手,不料又撞见了周疯子,墨泪本不想搭理他,可对方的几句话,活生生的把他气个半死,“兄台,是不是尿急呀?我也憋了一晚上,要不我们找个无人处,再去比一比,相信这一次,你也许可以赢我哦。”
墨泪随手抄起一块石头,便向他砸去,没有砸中,墨泪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毕竟撒尿要紧。
撒到一半,墨泪缓缓扭头,见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周疯子也在掏着裤裆,呼呼大尿,乐哼哼的道,“兄台不行啊?别老这么一个晚上,竟然还没有在下撒的远,可谓是虚弱至极,有病得治啊!”
墨泪万般无奈,前半无语。真不知道这是一位怎样的神人,总是神出鬼没,底线已经低到除了拉屎撒尿要找没人处,其他一切借口光明正大,也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和墨泪比撒尿谁撒得更远?墨泪自然把他当傻子看,可他还乐在其中。
天底下比什么的都有。像三岁小孩子比撒尿的远近还情有可原,可这两位从外表看上去加起来都快年近古稀的人了,在这儿比撒尿,确实有些不堪入目了,墨泪小时候确实有这种无聊的嗜好,现在早已没有了,可怎奈那有个死皮赖脸的周疯子,让墨泪都快误以为都快回到了三岁之前的童年时代。
墨泪压根就没想比过,输赢自然也不在乎,不过说实话,他还真的从来没赢过,用墨泪那家乡话来说,“这个死疯子撒尿还真他妈撒的贼远。”
就这种三岁孩子才会玩的玩意儿,在周永口中竟说出了一番天大的道理,从那几小处的旁枝末节撒尿远近,以此判断墨泪肾脏精气阴阳不足,实为肾虚,由此还引出了一大堆有关高深医学的超凡言论。
墨泪自然不懂何为肾虚,经过周永通俗易懂的解释,墨泪瞬间又是被气个半死,可气归气,停下来后,这一还去问那治疗之法。
也是从这刻起,周勇不再讲那光怪陆离,凶恶猛兽等等的奇幻故事,而改为讲高深莫测的人体构造以及各种医学著作,讲的大就一个头头是道,墨泪若不是与他相处了这么久,搞不好还真的误以为这人是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人才。
天空又亮了几分,墨泪忽然想起今天还要去找龙缈,不知道那个黑白双煞般的姑娘到底会带自己去见何人?
细细想来,若是一个人去,是不是有些不妥当?万一去见像苏屠屠那种怪物,若再加上一个不小心,死在那里,到时候恐怕,连收拾的人都没有。
也就在这时,恰巧遇见迎面走来的达奚耀水,这些天,这位勤劳的姑娘,可谓是忙前忙后,比大大发善心的贺森还要忙上三分,白天就那些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乞丐识文断字,教做人之理。晚上还要苦苦思考,制定一套较为完善的规矩制度。
约莫是从小为了家族使劲心机,苦苦谋算,沾染了太多无形的血腥,大概现在想好好做回自己,洗清一些罪恶吧,于是才会如此拼命的想做好这一切。
墨泪徐徐~向前,平静道,“耀水,跟我出去办件事?去吗?”
达奚耀水目光一颤喜色瞬间在他眼眸中绽放,他还从未想过,墨泪能如此亲切的叫她,去掉姑娘小姐二字,显得那近在咫尺又犹如天涯的距离说短了一大截。
达奚耀水也不多问什么事,直接点头道,“就我们俩吗?”
墨泪看向身旁,那个此刻不该识时务却又极其识时务的周永,居然又消失不见,墨泪苦笑一声,道了句是。
达奚耀水静静的跟在墨泪身后,一路向前走去,显得格外拘谨,就连墨泪的背影,也只敢偷偷一瞥。
墨泪非常确定,带上达奚耀水是正确的,以她端庄淑荣的气质,更适合代表林水森宗。
无论是肥~臀还是美胸都要比林小木丰满许多的达奚耀水却显得格外的紧张,这是他第二次和心目中深爱的男人单独相处,他非常清楚,他俩终究没有结果,谁让她曾经做了一个让他一生都最后悔最愚蠢的决定。
墨泪微微扭头斜眼,微弱的余光都能看出达奚耀水的紧张,墨泪故意放慢脚步,此时惊喜未定激动万分的达奚耀水只顾低头走着,不知不觉中,撞上了墨泪。
一刹那,她极度紧张,手忙脚乱道,“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墨泪平淡的笑了笑,缓慢道,“我第一次见你时,也没看你如此紧张拘谨,为何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反而我愈发的紧张了,若是你还在意之前的事,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已经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若是你还放在心上,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达奚耀水缓缓地抬头,看了墨泪一眼,又重新的低下,轻声道,“你救我,我却想杀你,你为何后来又要救我?”
墨泪缓气道,“因为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个坏人,你若是当初下手在果决一点,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难道不是吗?况且,恩将仇报并非没有道理,毕竟以你当时的角度,为了家族,杀了我这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确实是明智之举,若是换成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决定。”
达奚耀水不知哪来的勇气,话语直接大声的脱口而出,“你在我心目中,从来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话语刚说完,她又像泄了气的小皮球,缓缓地低下头去。
墨泪一愣,不知如何作答,笑而置之,背过身去,缓缓向前。
既然无意间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为何不能再大胆一些?达奚耀水长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墨绿背影,磕磕巴巴道,“若是,若是,若是当初我没有拔刀刺向你,你会不会喜欢我?哪怕比不上林小木那般的喜欢。”
墨泪再次一怔,平淡道,“可能会吧。毕竟你我都能是为了家人,不择手段的人。”
话音落地的瞬间,达奚耀水眼眶中浸润着泪水,她不知道此刻是该喜还是该悲,板凳不争气的眼泪,一个劲的往外涌。
墨泪起步向前,再也没有回头,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两字,“跟上。”
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对达奚耀水来说却是无比的温暖。
来到春满楼,刚走进去,天下第一花魁的龙缈像在等他似的,看见墨绿如蜜蜂见到花朵一般,笑呵呵的张开双臂,又是一把将墨泪抱入怀中。
来的总是如此突然,猝不及防。达奚耀水见了都目瞪口呆,神情瞬间变得古怪,一丝嫉妒之中带着几分羡慕。
龙缈见墨泪身侧的达奚耀水不仅得打量一番,这才证实了那个疯癫的道人果然所言非虚,自己和这位女子相比,真的是枉做了那天下第一花魁之位。
龙缈笑呵呵的道,“墨泪小弟弟,最近怎么换口味了?”
墨泪啊了一句,明显没听懂龙缈的话外之音。
龙缈也不多解释,依旧笑呵呵道,“你自己清楚就好,不过,墨泪小弟弟你还小,也许现在还不懂,什么叫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即可。”
墨泪这时才听懂,瞬间脸色微红,而达奚耀水细想手忙脚乱的解释,可始终在这个活泛的龙缈面前,说不出半个字啊!
又是好一番戏弄墨泪,随后领着墨泪和达奚耀水除了春满楼,向街道另一头走去。
两位绝色美人,一位还是名动天下的花魁,一左一右在墨泪身侧并排走的,引来无数人羡慕的目光,不少花花公子放荡之徒吹着口哨,成了街上的一道旖旎之景。
一路上,龙缈向他介绍今天主要要见的人还是周永口中的那个论道和剑双绝的无双中手执剑长老汪仁,直到现在才具体的明白那位拥有多重身份久负盛名的大家的生平伟绩。
汪仁出生于瑶海群山之巅的一个小村落里,按道理来说,他这一生,应该和村落里的每一个人别无二致,结婚生子,寿终正寝,可他偏是那百万之一的翘楚,天生便聪慧万分,凭借着胡闹摸索,居然摸到了修行的法门,从此之后,便痴迷于此,观桃树而一步破境,一夕之间,便入融地,从此,凭借一根桃枝,而以闻观冠天下。
更为奇异的是,他足迹遍布甚广,去过那荒野万分蛮夷族,见他们食生肉,吞白骨,去过那逐渐衰微的龙族,甚至还去过狐族的花海幻境,据说那八尾千桑对这人情有独钟,可怎奈被规矩所缚,最终也只能分道扬镳。
墨泪越听心中变越寒冷,想着那把八尾千桑,简直就是怪物一般的存在,教育自己就跟教育婴儿一般,能与此等怪物相亲相爱,那如此狠人,我小小墨泪又怎会是他对手?
龙缈显然看透了墨泪的心思,便不再继续介绍,以免还有一些更骇人听闻,惊心动魄的事迹,要是吓跑了这个胆小如鼠的墨泪小弟弟,那可真是白费了殿下昨天的苦心了。
昨天墨泪溜走后,龙族殿下龙泷亲自去拜访了一趟无双宗,不要以为龙泷就只有龙族殿下这一重神秘的身份,以龙族族长的老谋深算,怎么会不给族人留下一条安全的退路呢?
其实早在几百年前,龙族组长便筹划好了这一切,一旦圣地丢失,他们便大隐隐于天都,所捏造的完美无瑕的身份,也是大得让人恐怖。就拿龙缈来说,花魁是最不起眼的一种身份,还有一种便是那天宗使者,可想而知,龙泷的身份可其强大。
归根结底,还是天宗制度不够完善?才让龙族有机可乘,假造天宗身份。毕竟当时天宗的创始人之一便有那龙族族长,至于天宗的一些积重难返的致命弱点,他比谁都清楚?
因此可想而知,龙泷一出场,一个个都只能磕头谢恩,而墨泪面临的最大挑战便是那汪仁,多年以来,他一直只愿做那三尺小屋里的苦行僧,对于天宗抛来的橄榄枝,他一向都是不留情面的拒绝,因此,他是极少数修为高超的人族和那自称天族的天宗没有报分钱的关系,也不会给对方半毛钱的面子。
墨泪现在想来那周疯子宽敞的乌鸦嘴果然一说一个准,尽管,经过有些不同。但最终还是要面临的是那久负盛名奇才的生死考验。
墨泪短须长叹,愁眉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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