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飏和叶家母子的官司开了整整一天的庭,前后休庭了三次。处于劣势的盛天飏和吴明旭抓住了一切机会,力挽狂澜,最终将叶秋萍提供的所有证据全部推翻,法院不得不判叶家母子败诉,驳回了他们上诉要求的所有条件,盛天飏保住了完整的T公司。
开完庭之后,盛天飏和叶家母子在走廊里相遇了。
盛天飏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和自己的兄弟们径直往外走,看都没有看和自己迎面走来的人。
叶秋萍和叶天泽带着自己的律师团队,和他们走了一个照面。很显然,叶秋萍是想和盛天飏说几句话的,她立即让儿子遣散身后的人群,自己则上前想喊着盛天飏。然而盛天飏的反应令她手足无措,他既没有赢了官司之后的炫耀,也没有指责自己的咒骂,他给予自己的,竟然只是无视。
这个是叶秋萍无法忍受的,她立即出言喊了一声,“天飏,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盛天飏明显顿了一下,可还是继续往外走,他没有回头,但是脚步却再不如刚刚那样的干脆,反而有些犹犹豫豫地缓慢。走在他身后的岳世卿看出了他的心事,他快走两步走在了天飏的身旁,轻声对他说,“老大,你想去就去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天飏抬眼看了他一眼,脚步就突然停了下来。走在后面的郑雨骏反应不及时,差点撞上来。
盛天飏冲着岳世卿点点头,转身往回走,他的心中虽然早已对叶秋萍这个母亲失望至极,但是却总有一种不甘心,隐隐作祟。
今天这一战无疑是艰辛但成功的,作为一名专业的律师,吴明旭所准备的材料,从不假手于人。如今看着盛天飏离去的背影,捧着一大摞材料的吴明旭低声问道,“我们赢了官司,老大这样单枪匹马的过去,会不会被揍啊?”这话说得大家哭笑不得,郑雨骏一揽吴明旭的脖子,边扯着他往前走边好笑地对他说,“瞎担心啥,老大什么时候吃过亏?”
看着盛天飏去而复返,叶秋萍的心情十分的复杂,脸上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今天这场官司,盛天飏赢得关键在于,他们可以拿出当年盛泰屹的经济状况的证明,以此来说明盛天飏今日的成功,完全只靠他自己。
当年,盛天飏的父亲盛泰屹是一个家境贫寒小伙子,虽然他的才智过人,但是由于毫无背景,也没有家庭的支持,他在事业上一直不得志,只能守着死工资生活。这样的年轻人当时娶了美若天仙却同样家境贫寒、出生于小村镇的叶秋萍,才子配佳人,也是当年的一桩美谈。然而眼大心大的叶秋萍借着盛泰屹来到大城市N市之后,却并没有安于现状,她的野心是盛泰屹无法满足的,在盛天飏年幼的时候,便撇下他与盛泰屹,带着自己的大儿子叶天泽远走他乡,并嫁给了家世显赫的江家,摇身一变成了江家的三太太。当年的离去,叶秋萍无疑是潇洒的,可被留下的人却永远只能活在痛苦和自我否定的颓废生活之中。
在盛天飏十三岁的时候,盛泰屹放弃了自己多年的病体,依依不舍地撇下了年幼的小儿子,自己撒手人寰了。本就在N市没什么亲戚的盛家,如今只剩下家徒四壁的屋子和孤身一人的孩子。
因为盛泰屹常年体弱,一直靠着高昂的医药费续命,花光了工资和积蓄,他们就变卖房产家居,他们家早就没有钱了,就连现在住的房子也是租的。
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在送走自己唯一的亲人以后,便将自己一个人锁在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三天三夜没有出来,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坐在父亲房间的床边,看着床头那张已经泛黄的父母结婚时的合照,不发一语。
等他再次走出那间屋子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中午。这个稚嫩的孩子穿着皱皱巴巴的衣服,走进阳光里,他胡乱地揉了揉干涩充血的眼睛,便扬起他布满泪痕的脸,冲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看去。许久没有接触如此刺眼的强光,眼睛不受控制的眯了起来,但他没有伸出手去阻挡,而是直挺挺地仰着脸,抬头看着天上那耀眼的太阳,安静的,执着的,直到眼睛完全适应,接受了眼前的光圈。他安静地沐浴在阳光下,感受着它赋予自己的温暖,那个时候,能够给予他温暖的,就只剩下太阳了。
除了当年的家庭状况,吴明旭还拿出了T公司成立时间和资产来源的记录,这些证据一方面证实了T公司能发展成如今的这般,和盛泰屹是没什么关系的,另一方面也展现了盛天飏这些年过得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此刻的叶秋萍有得更多的是愧疚,他想和盛天飏说说话,想挽回自己这个优秀却和自己无话可说的小儿子。可如今天飏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许久,叶秋萍才开口道,“小飏,你最近过得好吗?”
盛天飏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问懵了,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奇怪地看着她,没有琢磨出她说这句话的用意。
叶秋萍尴尬地笑了一声,又继续说道,“孩子,都是妈妈不好,我真的不知道当年我走之后,你们过得是这样的日子。还有,你爸去世之后,你应该来找我的,你是我的儿子,永远都是。”
盛天飏看着她,苦笑起来。何必如此煽情,既然你曾经选择抛弃,现在又返回来想将自己要回去,是不是特别的可笑呢?
既然我的生命里曾经失去过你,那就让你永远的消失吧。已经结了痂的伤疤,已不再感到疼痛,你在我身上造成的伤害我已自我愈合,我不愿再提起,也不愿你再跑来揭开,划刀,放血,撒盐,即便你是为了替我疗伤,也显得尤为残忍。曾经放弃的,便永远不要再回来。
叶秋萍还是不甘心,她继续以一个母亲的姿态说道,“孩子,你回到我的身边来吧,来我的公司,和你哥哥一起,一家人终归还是要生活在一起的。”
一家人。
因为这三个字,盛天飏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莫隐汐和自己的兄弟们,原先的愤怒和埋怨也都逐渐变得淡然,仿佛自己根本不应该在怨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盛天飏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面色憔悴的女人,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很生硬,听起来略带愠色,但终归只是平淡的说了一句,“保持现状吧。”
“什么?”叶秋萍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没有听见回复,又不甘心地补充了一句,“孩子,你再考虑考虑,我们才是一家人。”
实在不想继续这样的谈话,盛天飏起身想要离开,就在这个时候,送走律师团的叶天泽走了过来,兄弟二人面对面对峙起来。
盛天飏和叶天泽,容貌相似,实力相当,气场更是不输彼此,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地看着对方,不发一言。
双方对峙了三分钟,叶秋萍突然站了起来,冲着叶天泽说道,“帮我劝劝你弟弟。”
叶天泽挪开视线,看向自己的母亲,“妈,弟弟他现在事业有成,是根本看不上我们的。不过,等我和小汐大婚的时候,作为弟弟,他还是应该亲自到场祝福的。”说着,他挑衅地看了盛天飏一眼,“你说对吧?”
盛天飏也毫不示弱,轻蔑一笑,回道,“白日梦做得多了,果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叶天泽也是冷哼一声,“能够把梦变成现实,才算本事,你羡慕也没用。”
“呵,八字还没一撇呢,奉劝你不要想得太美,免得梦醒的时候摔得太狠。”
……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盛天飏和叶天泽两兄弟争锋相对,毫不相让,可两人互怼的样子却像极了两个幼稚的小学生,话语带刺,充满醋意。
另一边,被困会议室的莫隐汐面对着咄咄逼人又蛮不讲理的莫元明,却表现出了与往常完全不同的不卑不亢的样子。
冷眼看着双方争吵不休,在莫元明第四次拿莫家二房两姐妹在狱中受苦这件事说事的时候,一直在压制自己怒火的莫隐汐终于忍耐不住了,她冷冷地看着莫元明,说道,“二叔,你晚上睡得好吗?”
莫元明显然被问懵了,脱口问道,“什么意思?”
莫隐汐浅浅一笑,“我是在想,您如此殚精竭力地抹去静怡姐姐和静愔妹妹所做的一切恶事,拼命给她们洗白,帮她们树立委屈、无辜、受害者的人设,也是挺累的。”
莫元明一言不发,脸色也立即黑下来。一方面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被莫隐汐毫无顾忌地戳穿,他感到十分气愤,另一方面也是惊诧于今天莫隐汐的不同,他有些心虚。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巧言令色的小丫头,心中暗骂是自己出手的太慢,这个丫头一定要尽早除掉。有她在,林肖瑶就会和叶天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令自己接手莫氏企业困难重重。她安然无恙的样子,也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我的两个宝贝女儿正在狱中受苦。
莫元明突然毫无征兆地起身,绕过会议桌,朝着莫隐汐走了过来。莫隐汐和莫昊晢都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们警惕地站了起来,看着他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朝着自己走过来,猜测着他此刻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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