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表姐到底有没有被歹人轻薄”
“这就不得而知了,据说兵马司到的时候,毕丹珠只是晕了过去,衣衫完好,身上也无伤痕”
如桐与如珠这日早早就凑到了如梦的屋子,说书般道出毕丹珠那日之事。
“二姐姐、三姐姐,不可轻信他人言”
“四妹妹,这都是大姐姐院子里的婶子说的,她亲眼见毕丹珠被人抬回来的”
“不管如何,都不得人云亦云,二姐姐马上要谈婚嫁,此事不能坏了侯府姑娘的声誉”
“好了知道了,我们这不是关上门来自己讲吗”
如桐听了如梦的话,不再谈论此事。
“对了,三妹妹、四妹妹,母亲说我过了庚帖,明日就不准我跑出来了,要拘着我做女红,婚期定在了明年春,你俩要记得去西院常看我。”
“明年春,岂不是赶上了三姐姐的及笄,我这要准备两份厚礼了”
“四妹妹是舍不得那些银子不成,在我与三妹妹面前哭穷?”
“二姐姐我哪敢,你的添妆我定是会尽心尽力了,到时二姐夫回门,我在讨回来就是”
“呀,小丫头会算计的很,看我不打你这张巧嘴”
如珠望着打闹追赶的二人,也觉得甚是欢乐,她还从没见过四妹妹这般活泼的一面。
儿时的如珠缺少玩伴,为了引起这个寡言少语的小妹妹的注意,总是变着法的欺负如梦。若是那时如梦能有如此性子,想必二人早已是无话不谈了。
秋去冬来,日子一点一滴像古井般波澜不惊。如梦眼见身量又高了些,去年的冬衣已经不合身,只那么三、四套祖母秋晌新做的衣衫。
姨娘前儿日给了如梦些银两,让她去锦绣坊买些成衣先穿着,这快春节,新衣没半月也就裁好了。
“平儿,那副裱好的画卷拿着,我有用场”
“小姐,今日天阴阴的,奴婢给你带件儿斗篷吧,去琴坊还要一段路”
“带着吧,左右也是坐马车,不碍事。”
如梦昨晚就跟齐氏打好招呼,说去买把琴,想用下侯府的马车,齐氏觉得庶女的这些赏花奏乐的情趣无伤大雅,也就由得她们去了。
“走吧平儿,先去锦绣坊”
走过街头巷尾,来到了正阳街。这锦绣坊就在街市的正中央,许多世家小姐、夫人都会来此处选购衣衫布料。因着他家有全京师最好的绣工,布料也有那炙手可热的舶来之品。
“小姐里面请,里面有时兴的样式”
“小二,我先瞧瞧你们的绸缎,想给三十岁的妇人做件冬褂子”
“哟,小姐是要给母亲寻吧,快随我来,这有新织的锦缎,保管您母亲喜爱”
如梦挑中了几匹布给姨娘,又顺手给齐氏与老夫人选了两匹。自己看了几件成衣,样式是未见过的,想必是外来的花式。
“小二,这些着人晚晌给我送到平阳侯府”
“好嘞,原是平阳侯府的小姐,承蒙关照,小店这有些远洋过来的丝料,小姐拿回去玩玩,若是喜欢再光临小店”
这正阳街上的商户一家比一家精明,连送带卖,竟也拢住了不少的名门望族。
“谢谢店家了,敢问这醉仙楼可是在这附近?”
“哟,小姐午间要去那醉仙楼?恐此时订不到包间了,不过大堂许是有位置。小姐向西快到街尾的二层楼就是了”
如梦寻着锦绣坊店家所指的方向,不一会就找见了醉仙楼,只见堂内具是高鹏满座。想必酒楼必有特色吧。
“平儿,我们去问问还有无包房,若有就在这用午膳吧,直接打听下怎么把此画转交与满王爷”
“小姐,奴婢还是第一次进这酒楼,听闻当今皇上也甚是喜爱此处的饭菜呢”
“看你两眼放光的模样,收收神,我们进去,这天怎地愈发的冷起来了呢”
进了大堂,有些略显拥挤,加之不停穿梭的店小二。平儿恐有人碰了如梦,护着小姐来到了柜台处。
“两位,是要用膳吗,您瞧现在小店满员了,真是不巧。”
“掌柜的,我家小姐想打听下,满王爷平时是何时来贵店?王爷给我们说过可以来这寻他”
“哟,小姐是来寻满王爷的,那真是巧了,王爷一行正在楼上包间用膳。敢问小姐芳名,小人这就去通秉一声”
因着掌柜不清楚如梦身份,遂不敢轻易引去王爷身边,只得先容他跑一趟。
“掌柜的,我家小姐是平阳侯府的四小姐,这有东西劳您交了王爷就可”
“小姐,这小人可不能转交,容我秉了王爷后回复,稍等片刻。”
说着,那掌柜也不等平儿回复就起身跑上了楼。肥硕的身躯竟异常敏捷。
此时如梦带着帷帽,遮至颈部,较好的身材还是一览无余,时不时的传来寻看的目光,让她甚是别扭。
正当耐不住异样目光,想去马车上等的时候,掌柜的扭着身体下楼来了。
“四小姐,王爷让小人引您前去,这边请”
如梦想快些逃离这人杂的地方跟随掌柜往楼上行去。走过了盘旋的楼梯,又径直走向了二楼最里侧的一间上房,那人扣了一下门,轻轻地推了开,示意如梦走进去。
此时怎觉得心跳的甚悦呢,怎地一时糊涂还上了楼来,虽说满王年少,可仍是男子,恐自己有私会之嫌,把书画交予掌柜的好了。
“四小姐?如梦?愣在门边做甚?”
如梦真真是红了脸,自己想去了哪里,整间屋子不只满王一人,还有那和郡王、方氶江、田其玉,另有一位与她同龄的姑娘。
与如梦说话的正是和郡王宋微适,此时见她回神,正伸手示意如梦落座。
如梦坐在一处空置的圆凳上,平儿伺候着摘了帷帽。脸上的红晕还迟迟未退,竟显得她异常的娇俏。
宋微时还是头一次瞧见她这般模样。第一次在太傅府,如梦刚从湖水里游了一圈出来,其实是带着狼狈的。第二次在山里盯着木头那次,未施粉黛,只简单梳洗就出门了。第三次更妙,那身男装任谁也不会细细打量了。
而此时宋微时竟觉得,这奇怪的四小姐竟有些好看。
“呀,平阳侯府的四小姐竟这般美貌”
说话的是那与如梦相仿姑娘,如梦望去,这位姑娘眼神真诚,面带微笑,想必是真心的在夸赞自己,遂微笑着道:
“谢姑娘夸赞,不敢担这美貌一词,我们侯府的大姐姐如烟才是真的才貌并重”
“快别客气,你是叫如梦吗?我叫白灵儿,我爹爹是白启,我今年及笄,应是比你大些,你叫我灵儿就好”
白启,不就是那赫赫有名的镇国将军吗?白家世代习武,从龙有功,代代殊荣,白启与原配夫人异常恩爱,只有一女一子,都是捧在手心般珍爱。若是如梦没记错,白启就是在方家提婚前的冬季病逝的。
因着怜悯多看了几眼白灵儿,对方见如梦好奇遂挪去了如梦身旁坐。
“白姑娘原来是白将军之女,幸会幸会”
“如梦叫我灵儿吧,我自小与我爹爹习武,受不得那些规矩束缚,叫灵儿亲切些”
如梦不再坚持,只好应下。
“怎么你是这般脸熟的吗?见谁都要推心置腹一番,也不晓得旁人厌烦不”
一旁的田其玉打趣白灵儿道。
“田其玉,闭上嘴巴吃菜吧,你不说这水晶肘子颇合你心意吗,那,都给你”
白灵儿说着把整盘菜都端给了田其玉。
“怎地,你最近不喜吃肉了吗?我记得上次在这用膳你吃了整一盘的酱肉呢”
“好啊,当着妹妹面前你要落我的面子不成?要不要去校场打一架?”
“算了,小生哪斗得过将军之女,谁人不知你骁勇善战呢”
这意思是说白灵儿和男人一样吗?田其玉见白灵儿扑向他,遂躲去了方氶江身后。
“好了,你们两个见面就吵,莫让如梦看了笑话,做好吧。”
和郡王应是在座几位最年长的,规劝好二人后转身问如梦。
“如梦姑娘今儿日来寻我堂弟可是有事?还是我堂弟约姑娘前来?”
“回和郡王……”
如梦见和郡王刚要不快,抓紧改了口。
“额子适,上次满王爷替小女解了围,特准备了谢礼回赠,不知王爷有客在,若有叨扰,小女现在回避。”
“哎,无碍,今日如梦姑娘来的正巧。今日是子迟的生辰,朝廷刚赏了岁银,我们大家伙儿来吃个喜。既已来了一起热闹热闹吧。”
如梦惊讶,今日竟是这傲娇王爷的生辰之日,来的也太不巧了些。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宋微时,他也正看向自己,两人目光相对竟有一丝尴尬,不约而同的避开了。
方氶江望见二人躲避的目光顿了顿,举起酒杯向宋微时道。
“子迟今日一过12岁了,不是吵着要去战场吗?过几日我要去南边平乱,可有意同行?”
“南边?可是国师主战,与士金国联手讨伐北胡?”
“正是,太子虽不同意此战,可是立功后我就可名正言顺的纳入太子麾下,利大于弊,衡量再三,允我前去。”
“我不去”
满王爷的傲娇劲儿上来了,整个人气质都拉了下去。如梦觉得这个别扭劲还是比较像他。
“你这年纪,既想从武,此场战役是最好的立功机会。”
方氶江不解,继续劝解宋微时。
“北胡部落多年安守本分,并无逾越,士金国为了扩充国土,就大肆的侵占掠夺。去杀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我可做不出来。”
满王爷宋微时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人具是刮目相看,大家都知那士金国是仗着国力雄厚欺辱北胡部落,而此时赢国又想去分一杯羹,更显得见利忘义。
方氶江此时略显尴尬,宋微时的大义倒彰显出他的无德。他不知应该怎样去和一个12岁的少年说战争的残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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