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本源想着对方人少,按照自己的武力与所带的护院,片刻间就能见分晓。无奈贼人狡诈,实力不济时又有增援。
输在年少气盛,中了贼人诡计。
“平儿,事情不妙,你可会赶车?”
“奴婢会,只是我们的箱笼还在后面马车上。”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那些,你没瞧出这些人并不是劫财而来吗?”
“可那头人不是说要钱财的吗。”
“从头至尾他们都没瞧一眼后面装财物的马车。”
“那怎么办?”
“咱们先行,他们并不会对大伯兄如何。若是没猜错,目标是我。”
“小姐您坐稳,奴婢带您出去。”
“驾……”
平儿扬起马鞭,向官道上奔驰,如梦只希望能尽快遇到参加上巡宴的人,贼人见人多就不敢造次了。
可是行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烟,后面有两匹马一直追随,眼看就要赶上。
“平儿,前面拐角处我们下车,让马继续奔驰。”
“好”
拐角处有许多树木与山石,两人躲在石头后面,不敢露头。听着哒哒的马蹄声越行越远,悬着的心才一点点放下。
“小姐,现在要怎么办?”
“再等等,天黑我们再出去赶路。”
“小姐,究竟是何人围劫我们?”
“我也不知,来时还平顺,走了就被人惦记,想必是那道懿旨惹的祸事。”
“小姐说的可是这个?”
平儿在胸前的对襟里掏出一物,看形状是那道锦书懿旨没错了。
“它不是在箱笼里吗?”
“小姐,奴婢觉着放哪都不安心,今早起来整理箱笼就揣在身上了。”
“哎,此物是福是祸尚不得知,但这缘分是躲不掉了,罢了,你装好,我们回了侯府再说。”
主仆二人借着石头打了个盹,因着一路惊吓加劳累,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等再睁开眼时已是入夜,蚊虫甚多,不知何时,身上起了一片的红疹。
“走吧,你我在这儿守了这么久都没见人经过,许是偏离了官道了。”
“小姐向哪边走?”
“找棵树瞧瞧。”
平儿虽不懂小姐为何要找棵树才知道往哪边走,但还是乖乖的照做了。
这夜里辨别方向的本事,还是曾经听方氶江说过,受光照影响,南边的树叶浓密,北边的树叶稀疏,夜晚虽然光线暗,但也可看个大致出来。
“这边走,大致是不会错的。”
“小姐,奴婢背您吧”
“你省着体力些,我们还要互相照料”
“小姐,若是接下来有甚危险,你快跑,奴婢护着您”
“说的什么话,我哪里会丢下你,快些走吧。”
两人借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好在没走多远就穿过了树林走入官道,二人不敢歇息,沿着树林边缘向京师方向走去。
“再有一个时辰恐就天亮了”
“小姐,快看,城门。您在此处等奴婢,我去唤门。”
“去吧,若是无人应我们再等天亮。”
“有人吗?官爷,奴婢是平阳侯府的家眷。”
如梦就地坐在了一块石头上,露水打湿了鞋袜,贴着身子,甚是冰凉。听着远处的平儿拍打着城门,一阵眩晕感席卷而来,眼皮愈发沉重,慢慢的好似看到四姨娘轻拍着自己,说睡睡一会儿就过去了。
四姨娘轻柔又温暖的声音一直萦绕,还有那特殊的气息让如梦觉得甚是安心。她真想一直躺在姨娘的怀里,可是父亲冷着脸站在一旁,说要杀了她才能如愿得子。
惊恐让她颤栗,对,姨娘有了身孕了,可是此时她的肚子平平,哪里有怀孕的迹象?莫不是真要自己死才能保住弟弟?
泪水滑落至颈部,湿湿粘粘的,她想伸手擦去,无奈怎样都动弹不得。
前世她的死成全了方氶江,若是能用生命换姨娘的幸福自己是愿意的。
“胡先生您看?小姐并无大碍怎地却醒不来?”
“无妨,应该是近日身心疲累,睡魇了。我施几针。”
如梦放弃了挣扎,无奈周身巨痒,就像蚂蚁啃噬。一点一点的吞噬着自己。
“醒了,试着唤唤她。”
“四小姐?小姐您看看可识得老奴?”
有人在唤自己吗?如梦慢慢张开双眼。
“你们是?”
“看来是无碍了,我再开几副安神汤,连用三日。”
“谢胡兄了。”
“管兄莫要客气了,你这在此能停留几日。”
“我打算在这颐养了。不会再回京师了。”
“甚好,过几日找你吃酒,记得给我留门。”
“恭候”
如梦昏昏沉沉听见有人说话,无奈眼皮沉重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只觉浑身乏力,勉强能撑起身子。
入眼是简陋的卧室,自己躺着一张木床上,起身的时候还吱吱作响。地上一张八角桌,放着茶具。除了这些再无旁的装饰。
吱嘎一声门响,进来一位小姑娘。
“四小姐,您醒了?”
“你是?你认得我?”
“奴婢名唤晓庄,是刘府的家奴。”
“刘府?哪家?”
“呵,四小姐,自是您的本家。”
“你们老爷是?”
是当朝平阳侯爷的三叔。”
“三叔公?这里是三叔公府上?”
“正是,四小姐您吃些米粥,三日未进餐食,胡医说要吃清淡些。”
“三日?我睡了三日?那怎会来三叔公的庄子?”
“四小姐您用过膳后去厅堂见老爷吧,老爷嘱咐过您醒来什么都不要讲,去寻他一切自会知晓。”
“我的丫头呢?”
“四小姐奴婢可不敢答您,别为难奴婢了。”
“你们……。”
“小姐这粥我放在桌上了,您趁热吃。”
晓庄搁下食物托盘,转身就出去了,不给如梦再次追问的机会。
如梦尝试了几次终于起身下床,拖着身子坐在桌前。
她要吃东西,平儿如今去向不明,每次让她深陷困境的都是自己,不能扔下她。
这粥软烂刚好,还给她配了碟小菜,甚是清爽。吃了半碗后再也吃不下了,瞧着屋里有水盆又沐洗一番。
在床上又倚靠了一阵儿,这才恢复了体力,心里挂念着平儿,还是决定先去厅堂问个究竟。
开门后总觉得恍若隔世,门前已生了绿芽,阳光甚暖,秃秃的树上也停留了两只春燕。
晓庄带着平儿穿过廊巷来到了一处厅堂,两位老者坐在上首叙话。其中一位是秋祭时到过侯府的三叔公。
“如梦见过三叔公。”
“四丫头身体可好些了?”
“谢三叔公,如梦已无恙。”
“嗯,既已无碍那就明日开始吧。”
“恕梦儿愚钝,三叔公所言是何事?”
“你祖母罚你来庄子赎罪,自不是来当四小姐的,日后你的衣食住行皆有管家给你安排。”
如梦扭头看向那个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男人,身材消瘦,衣衫整洁干净,眼神坦荡而精明。面庞总觉得似曾相识。
“你可有何要辩解?”
这个男人终于开口了,言语寡淡没有一丝情感。
“并无,我只有一事问询。我那丫头如今可平安无恙?”
“四小姐安心,她如今在安全的地方,时机合适自会安排你俩见面。”
“好,梦儿甘心接受惩罚,何时开始?”
“不急,既已没甚疑问,你随我走吧。”
如梦呆呆的,也不问去哪里。她知道,既是老夫人要惩治她,躲是躲不掉的。
“三老爷,管某带着四小姐回祖宅了,日后少不了麻烦您老了。”
“无碍,这是关乎整个刘家的事,大嫂只管吩咐。”
这个管姓老人带着如梦和那个叫晓庄的丫头一路赶车来到了一处老宅子。
如梦听闻他介绍自己姓管,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就想先随遇而安,一点一点慢慢整理近来发生的事。
接下来的两日,晓庄给如梦介绍了刘家老宅。
大姑奶奶、老平阳侯以及三叔公和四姑奶奶皆是出生自这里。
当年刘家祖上从龙有功,得了平阳侯的爵位,大房袭了爵就搬去了京师,二房则独立门户在祖宅外又建了宅子。
大房的大姑奶奶云英未嫁得了急症没等搬出就卒了。大房最后只有老平阳侯一只血脉。
而二房的三叔公与四姑奶奶一直承蒙老平阳侯照顾,衣食无忧,开枝散叶。
据晓庄说,如梦住的这小楼就是当年大姑奶奶的闺房。
自打进来的时候她就知晓这是女子闺房,没成想竟然是自己的亲姑奶奶。
闺房里的软饰品历经多年已经破烂被晓庄清理了,可是家具皆在。
一楼是书房与厅堂,二楼是寝室。
这是老宅里唯一的二层楼阁,风雨侵蚀数十载,仍然屹立。
行走在百年老宅中,扑面而来的都是历史的气息。
“四小姐,管家在厅堂内等您。”
晓庄打开厅堂门,给如梦让了进去。”
那个管家背着身站立在屋内,听见开门声回过身来。
“四小姐,论辈分我与你祖父情同手足,你可称我一声祖爷爷;论尊卑,您是主我仍是仆,同家主一般叫我管家。”
“如梦见过祖爷爷。”
“好,既已定了身份,我就要立立规矩了,今后这里再无平阳侯府的四小姐,有的只有刘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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