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就只是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至于孩子中毒的事情,没有外泄一个字,也没有追查到底谁给孩子下了毒,说完了话之后,便和珞珞安安一起回了她自己的屋里。
安安今晚特别安静,不爱动弹也没有闹腾,如果不是董朗看过了确保没事,曲小白还真担心他是不是也跟那孩子一样,中了什么毒。
当晚董朗就住在了西厢,守着那个小小的孩子。
至于郭子恒夫妇,被安排在了前院的南厢,房外派了人守着,不许夫妇二人出入。郭子恒即便心里有想法,却也是无法出屋子,无法表达。
曲小白也不想听他说什么。她派了一名侍卫去郭家说明情况,侍卫回来回说,郭家只有一个年已花甲的老母亲,耳聋眼瞎,他跟老太太说了半天,她也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
曲小白摆摆手,“没有就算了,下去吧。”
她心里却是嗤笑,老太太就是个摆设,吕吾魏高就住在他的家里,她让人去说一声,无非就是说给吕吾魏高听罢了。
事情出乎意料,她没想到平平会忽然被人下毒。当时在屋里的人中,珞珞是不可能下毒的。代表着皇权的三位嬷嬷,暂时并不能排除干系,郭氏夫妇,那也不能排除干系。
如果是三位嬷嬷,这就有些很难理解,皇帝暂时不会动杨凌,或者说,如果杨凌没有动到他的蛋糕,他永远都不会动杨凌,那皇帝就不会让这个孩子死在杨凌的府里。那就有可能意味着,嬷嬷里有人被哪位对家收买了。如果这个孩子死在杨凌的府中,他们可能会想办法闹到公堂上去,届时杨凌即便是洗脱了嫌疑,也摆不脱诟病。
如果是郭氏夫妇,那就说明,吕吾魏高已经起了疑心,授意他们这么做,为的就是把她给逼到明处来。抑或还有别的打算,只是她现在还看不透。
她不急着审问。人都还在控制之内,她倒是要看看,是谁先沉不住气,露出马脚来。她也要看看,是谁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郭平平不是她的孩子,但以后是了。
如果查出来是郭氏夫妇所为,那这孩子以后就不姓郭了,跟安安一样,姓杨。
曲小白气得胡思乱想了一大通,觉都没能睡,杨凌后半夜才回来,一进卧房就看见她坐在床.上,一声也不吭,屋里也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杨凌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身上的尘土味儿,上前把她拢入怀里,摸摸她头顶,柔声说道:“怎么了?吓着了?”
曲小白往他怀里拱了拱,鼻音浓郁地唔哝:“不是。就是觉得难过。他们怎么那么坏?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平平才几个月大,他们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杨凌在回来的时候,已经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对于曲小白的气愤,他也感同身受。
他抱紧了曲小白,安抚她道:“我刚才去看过了,那孩子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曲小白抽嗒了一声,“是我太粗心大意了,在自己的院子里还发生这样的事情。”
“别这么说。你只是心地太善良,没有估计到人心的恶。”
杨凌环抱住她,温柔地安慰,曲小白在他的怀抱里渐渐平静下来,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都放了下来,心情放轻松,就闻到了杨凌身上的尘土味儿和丝丝血腥气,她不由蹙眉:“出去打架了?和谁?”
杨凌扶她躺好,道:“我只是观战,没有参与,放心,我不会随便跟人动手的。”
曲小白不信,“没有参与?那你身上哪来的血腥味?”
杨凌哄她:“就是在那附近转悠了一下,绝对没有和人动手,是皇帝的龙影和吕吾的人打了起来,我就顺带手搅了一下局。”
“皇帝和龙影和吕吾的人?这么说,皇帝已经知道吕吾的人来了京都?”
“傻瓜,他能不知道吗?这京都是卧虎藏龙之地,狄夷使团一进京都就遭到了刺杀,这事儿不管是不是江南的势力干的,最后都会把江南势力拉下水的,栽赃也好,怎么样都好,总之,水越浑,那些心里有鬼的才能更好地浑水摸鱼。再者,狄夷使团来的时候也不是秘密行事,你我在路上磨蹭了那么久,该混进来的,可就都混进来了。大家即便没有找到他们的落脚点,也都知道,他们一定是来了人了。”追哟文学
曲小白脑子反应多快,立即就明白了,“所以,你今晚是去给龙影领路了?”
杨凌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尖,笑道:“就你最聪明。好了,你安心睡,我先去洗洗。”
诚然,怎么可能那么简单。杨凌不仅仅做了个给龙影领路的人,还和魏高照了一面,并且动了手。两人都没有使出全力,就只是互相试探了一下,但即便是试探,也是波及了不少人,龙影死了好几个,吕吾的人也死了好几个,杨凌倒是没有受什么伤,最后吕吾和魏高没有纠缠到底,抓着个机会逃匿了。
曲小白没有想到杨凌晚间出去是去干这个的,早知道的话,她就不用费劲让人去给郭家报信儿了,横竖吕吾魏高都不在,报了也没人知道。
杨凌洗漱完回来,换了干净的里衣,在曲小白身边躺下,曲小白还没有睡,拉着他追问:“吕吾和魏高都跑了吧?是不是龙影没有抓住他们?”
杨凌知道她的性子,事关他的问题她都想要搞明白,他也没有加以隐瞒,“嗯,跑了,不过没关系,他们跑不掉的。”
“我倒是不担心他们跑不跑得掉,我现在担心的是杨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杨凌道:“他要是没有本事在江南立足,也就担不起你对他的信任了。”顿了一顿,又安慰她:“江南没有传过消息来,没有消息,就说明没有什么大事,你放心好了。不是可以看视频的吗?你要不放心,就看看他现在身在何处在做什么。”
曲小白心里咯噔一下。那个不靠谱的装载了灵识的镯子,早就灰突突的好久了,她还没有告诉杨凌,时间拖得越久,她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明天再说吧,困了,睡觉吧。”为了掩饰心里的慌乱,还主动地给了杨凌一个晚安吻。
杨凌太了解她了。她但凡有一点儿反常,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他能肯定的是,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曲小白一秒闭眼,一秒入睡,时间已经不早了,杨凌虽然不放心,但也还是没有再打搅她,把她拥进怀里,手臂给她枕着,回了她一吻,柔声道:“睡吧。”
两个人都没有睡得太好。曲小白一夜噩梦连连,惊醒了好几次,每一次杨凌都状似无痕地把她给拥进臂弯里,安抚她入睡。
次日,杨凌很早就起来,去了前院儿,让人把郭子恒夫妇带到了书房里。
夫妇俩一脸憔悴状,郭子恒行过礼之后,道:“殿下,小人现在能不能去看看平平?平平他到底怎么样了?”
他不敢看杨凌沉似水的脸,甚至连低着头,都能感觉到来自杨凌的威压,压得他头都抬不起来。
郭宁氏颤抖着,同样不敢抬头看杨凌,“殿……殿下,我孩子,他,他究竟怎么样了?”
“没了。”杨凌淡漠地吐出了两个字。他倚靠在椅子背上,双手扶着扶手,目光懒懒散散,姿态也懒懒散散,其实说不上有多严厉,但,恁的让人感到恐惧。
夫妇二人错愕当场,片刻之后,郭宁氏才一声尖锐的哭声,穿透屋顶,杨凌淡漠地瞧着她。无情地道:“长乐还没有醒,她为了那孩子一夜都没有能够入睡,你若是扰了她好眠……”杨凌顿了一顿,似乎懒得跟她说什么威胁的话,把目光瞥向了郭子恒。
郭子恒目光呆滞状,良久,才道:“孩子他娘,别哭了,孩子不在了,都是天意,你哭也哭不回来。殿下,能不能让小人把孩子带回家去?”
郭宁氏抽泣道:“昨天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病了呢?昨晚长乐公主还说孩子没事,怎么又不行了呢?”
杨凌表情一直都是冷漠的,听他夫妇二人一唱一和哭闹着,半晌,才说道:“因为是中毒,那孩子已经送去刑部了,刑部已经受理了此案,两位等刑部上工以后,可前去和刑部的人交涉。”
“什么?中毒?这……这怎么可能?殿下,您的皇子府守卫森严,怎么可能有坏人进来?那人又为什么对我的孩子下毒啊?”
郭子恒这话说得蛮巧妙,不动声色就把凌皇子府给拖下了水。但杨凌岂是他能够拿捏的。
他嗤笑一声,道:“调查这些都是刑部的事情,你们夫妇二人只管去刑部等消息便是。倘若刑部最后查出来是我府上的人下的毒,不必你们开口,我会把凶犯的头颅亲自交到你们夫妇二人的手上。反过来说,如果不是我府上的人干的,叫我知道是谁下的手,我绝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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