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问道:“你好奇我的灵识做什么?你自己不也有吗?”
慕南云道:“我那其实没有什么用。”
曲小白挑了挑眉,“没有什么用?”
慕南云吐出几个字:“热武技术。懂了吗?”
曲小白:“……那你的灵识怪调皮的。”心里却不由有些惧意,又有些庆幸,幸而这个灵识是属于慕南云的,但凡是属于一个有野心的人,这后果就不堪设想!
杨凌也偶尔听曲小白说起过热武是什么东西,小白手里的枪,算是热武里面杀伤力最小的了,他低垂着眼帘,看似注意力都在慕南云的伤上,但慕南云的话还是入心了的。
慕南云的伤已经深及骨头,且伤口很长,也没有做缝合处理,杨凌拿了一把手术刀,先给慕南云伤口处的腐肉处理了,这是一个略漫长的过程,杨凌也没有给慕南云使用麻醉药,曲小白在一旁看着刀子在慕南云的伤口上进进出出,有些看不下去了,道:“你还是给他用些麻醉药吧,这瞧着可太疼了。”
杨凌道:“本来脑子就不好使,麻醉药会让脑子更不好使的。”
慕南云:“……”这个古人真的人每次说话都好欠揍,可是现在揍不过他怎么办?
曲小白道:“瞧你说的,反正已经不好使了,再不好使些,应该也没什么吧?”
慕南云:“……”这是在帮我说话吗?
杨凌道:“有道理。那我就给你用一剂麻醉汤药?”
慕南云绷着脸道:“这点疼我还是可以受得住的,麻醉药就不必了。”
曲小白劝说道:“其实逞英雄未必就是真英雄,能屈能伸才是好汉。”
杨凌随声附和:“她说的有道理。”
慕南云气哼哼道:“我不是好汉,也不是真英雄,我就喜欢装逼。”
曲小白笑他:“你这爱好还蛮特别的。”但也不再过问服不服用麻醉汤药的事。
慕南云看似风风.流流一纨绔,其实骨子里的傲气她是很懂得的。那个世界的军人,比这个世界的军人,有着质的区别,慕南云作为一个级别不低的军官,自然是一个品格优秀的军人。即便她和他诸多三观不合,但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品格。
到底是割肉之痛,慕南云额头渐渐见了汗,牙关也紧咬着,说不上话来了。
杨凌并没有借机报复之类的,很认真仔细地清理过了伤口,又做了缝合包扎,几个伤口都处理完了,也是耗费了不少时间。看看已经中午了,还没有见过魏高,杨凌也不客气,洗完了手清理完手术刀具,道:“中午要叨扰你管饭了。本来以为你会先审讯魏高的,我和长乐来捡个现成就好了,现在看来你应该是没怎么审讯,一会儿用完午饭,我去会一会他。”
慕南云声音听着比之前还要虚弱:“那就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也是为自己。”
彼此话里话外无非是说,互不相干互不相欠,各为自己罢了。
杨凌开了内服的药方,交给慕南云的跟班风侍卫去拿药。风侍卫跟在慕南云身边那么久,自然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杨凌等人的午饭早就备下了,拿了药方之后,便吩咐人摆饭。
饭摆在了中厅,慕南云强撑着起来,杨凌淡声道:“吃个便饭而已,你不必亲自作陪。”
慕南云态度坚持:“我也要吃饭的,现在感觉也好多了,起来行走没有问题。”
曲小白脑子里想起一个词语:铮铮铁骨。
杨凌是这样的人,慕南云其实也是这样的人,他们都是值得敬佩的人。
经过了那么多的风浪,她的心境早不似当初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般。如今她是成熟多了。
“你还是应该多卧床休息,你父亲那里,正等着你呢。”曲小白忽然很正色地说。
杨凌温然地瞧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但眼睛里并没有什么不赞成她的意思。
慕南云勉强扯出个笑容,道:“我一个当兵的,会因为这点伤就正经把自己当成个贵族小姐似的养着吗?那我也太丢人了些。你放心,过两日我就动身。”
杨凌道:“还是多养几天吧,老将军那里不会有事的。”
慕南云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但很快就掩饰过去,“战场形势如风云一般,瞬息万变,我总要早点过去才好放心。”
曲小白道:“容值不会阻拦你吗?你还是养好了伤再上路,也能跟他的人抗衡。”
“你脑子倒是想事情周全。不过,那是我的事,我自有办法的。”
曲小白便没有再说什么。她本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何况人家不希望她管。
一起吃完了午饭,慕南云吩咐风侍卫领着他二人去关押魏高的地牢,他自己则回卧房去休息了。
风侍卫带着杨凌曲小白阿二三个人径直往地牢的方向走去。
军营之中的确是有惩罚犯了错的士兵的牢房,但那只是普通的牢房,就是一排铁桩子圈起来的牢笼,风雨不避,日晒雨淋的。地牢也有,就在那些牢笼之下,关押的是犯了重罪的士兵,这些牢房都还算是明面上的牢房,实际上,军营里还有一种牢房,称为暗牢,里面关押的都是不能为人所知的重要的人物。
容值的军营中也有这种地方,里面关押的都是朝中异己,都是偷偷给抓起来的,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朝廷想找都找不到。
慕南云军营里的暗牢没有关过几个人,这几年他没有在京中待过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这个人不比容值那人阴暗又有野心,他除了想回自己的世界,简直可以说无欲无求了。
慕南云营中的暗牢竟在地牢的下面。
地下二层,起码是要六七米以下,当初建的时候怕是也废了不少的功夫。
从圆形如井盖般的地牢口往下,是一段垂直的悬梯,风侍卫走在最前,杨凌抱着曲小白未走悬梯,直接施展轻功纵身跃下,阿二跟在后面。
落到负一层的地牢,就闻到一股子霉味儿,曲小白胃里立刻翻腾起来,她忙拿帕子捂住了鼻子,杨凌从袖袋里摸出了个小瓶子,打开木塞在曲小白鼻子下面晃了晃,一股清香扑鼻,曲小白胃里的难受感觉立刻平息了不少。
穿过狭长的甬道,在地牢深处,又一个圆形井口出现,与第一个井口不同,这个井口的盖子是精钢所制,上面覆盖了一层乱草,风侍卫拨开了乱草,开了锁,探手在旁边的石壁上摸索到了开关,转动开关,精钢的盖子从中间缓缓裂开一条缝隙,向两边打开,目测那钢板至少要有半尺厚,这玩意儿要是没有个开关,还真是没办法推开,慕南云还是有点东西的。
这边的井口之下没有悬梯,风侍卫提醒道:“这下面很深,凌皇子小心些。”
曲小白起初以为也就五六米,却没想到二层有十几米深,杨凌带着她往下坠落,中间不得不借了几回井壁的力缓解下坠的速度。
脚触到坚实的地面,平稳落地,暗牢里有火把照明,底下的情况入眼分外明朗——不大的空间里,分布着四五个精钢所铸的牢房,魏高关在最末尾的一间里,其余的几间全都是空着的。
慕南云十分不客气,给魏高的身上捆了四五道粗壮的铁链子,四肢各有一根,还有两根穿透了肩胛骨。
慕南云绝对不是一个嗜杀凶残的人,他是一个很有纪律性的现代军人,如此虐.待魏高,大约是太惧怕他跑掉了。而他太需要在魏高身上找出回那个世界的方法了。
风侍卫带着几个人走到最末一间牢房门前,道:“凌皇子,长乐公主,人就在这里了。”
杨凌道:“把牢房门打开。”
风侍卫迟疑了一下,“凌皇子,这……这个人非常凶残,要不,就在外面审讯吧……”他话没说完,就被杨凌冷冰冰的目光给看的一激灵,不情愿地掏出了钥匙,把牢房门给开了。
杨凌握住了曲小白的手,拉她一起进去,风侍卫和阿二也跟了进来。
魏高依然穿着他那身皂色道袍,道袍上染满了血渍,血渍干掉了一层,又有新的血从肩上的伤口沁出来,但因为袍子是皂色的,那血瞧不出颜色,只有浓重的血腥味顶得人头疼。
魏高缓缓睁开了眼皮,虽然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眉目间也染了一丝倦色,但神色瞧着还是淡然,并没有因为处境的困顿而显得萎靡。
“你来了。”他这话是冲曲小白说的。
曲小白不忍再瞧他,转身冲风侍卫道:“把他的镣铐都打开。”
风侍卫脸上现出为难之色,“长乐公主,这打开牢门也就开了,镣铐可是万万不能开的。”
曲小白脸色骤然一冷,语气也冷冽下来,“后果我来承担,你开就是了!”
杨凌偏头瞧了曲小白一眼,微微叹了一声。他晓得她其实素来心软,且不爱与人为敌,所以她的朋友很多,慕南云可以是朋友,阿罗丘也可以是朋友,吕吾和魏高甚至也可以亦敌亦友,他不太喜欢交朋友,但是他不会阻止她交朋友,她的立场,就是他的立场了,“你去请示一下慕南云,就说是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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