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说封侯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朝闻道夕死可矣

    
    陆抒文已经无计可施,他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席祯一直在拖时间,原来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这一切好像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席祯收起铁扇和秋水剑,耸了耸肩道:“早说了你要早点动手,可你偏偏不听,这下好了,不但打不成了,你们还得老老实实送我们走,何苦来着。”说完径直进入柴房,将刘廌搀扶着出来。
    这时候来了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像是都督府府兵的头头,他匆匆忙忙跑过来在陆抒文耳边耳语几句之后,挥了挥手命令道:“所有人都退下,席少侠,你现在可以走了,还请放了崔总管。”
    席祯点点头,又冲着陆抒文道:“陆盟主,下次别出这么个馊主意,冒充谁不好,非要冒充锦衣卫?双簧演得再好,但凡过了脑子的人仔细一想,还都是能想到破绽的。”
    说完又冲着在场所有的人点头高声叫到:“诸位就退下吧,别送了,现在天亮了,街上到处都是行人,莫非你们要追我们道街上杀了我们么?光天化日之下,可小心我把不该说的说出去了。”
    见席祯和刘廌走出了都督府,裴凤一脚朝崔总管踢去,崔总管吃痛,哇哇哇杀猪般的一阵吼叫,跌向人群中。众人手忙脚乱才将崔总管接住,并解开捆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人离去。
    陆抒文望着三人的背影恨的牙痒痒的,在他的心中升起一阵悲凉感,仰天长叹内心恨道:“难道真的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为什么我每次计划都因为他而失败?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苍天啊,你既生我陆抒文又为何要生席祯?为什么?”
    大街上,人群越来越多,赶早的摊贩们和临街的店铺伙计们早早的开始准备一天的生意。席祯和裴凤一左一右搀扶着刘廌,这个倔强而又硬骨头的书生,短短几天时间便被折磨的形销骨立,像是一片纸片一样,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走出囹圄,刘廌显得精神特别的好,尽管脸色苍白,尽管四肢无力,但是依然看得出他很兴奋。
    “世事如风云变幻,刚才还身陷囹圄,现在又和贤伉俪出现在大街上。这回又多得贤伉俪,要不然我就要死在那间柴房之中了。”刘廌有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他还是休息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席祯拍了拍刘廌的肩笑着说道:“刘兄,在都督府被折磨的不轻,肚子饿坏了吧。赶巧了,店铺们都开早市了,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坐在一个馄饨摊前,刘廌一顿狼吞虎咽,丝毫没有斯文人的风范。看来刘廌的确是饿坏了,想想也是,在都督府关押,还要经受各种各样的拷打,休说一个柔弱的读书人,就算是一个壮汉也扛不住。
    “对了,你刚刚在柴房背的《百战奇谋》还真煞有介事,看来你这唬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强了。”刘廌一边胡乱扒着碗里的混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席祯笑着说道:“不,刘兄你错了,我这不是唬人,而是真有其事。令祖诚意公的《百战奇谋》的确存在,而且就在我的手里。”
    刘廌一停顿,喃喃道:“真有这本书,真有这本书?也罢,这就是天意。刘氏一脉祖孙,即使是真的得到这本书,也是保留不住,迟早要落入眼红者手里而祸及刘氏一族。君本无罪,怀璧其罪,怀璧其罪。席老弟,愚兄有一个请求,还请你务必答应。”
    刘廌又道:“这本书,的确为先祖所写,但同时也累及刘氏一门不得安生,我刘氏无人有这个能力保住这本书。今落在老弟手里,是天大的幸事,我也不想知道书是什么样的,更不想知道书里面的内容。请老弟好生保管此书,将来若遇到合适的人授予他,希望能用它能保我汉人江山永固,不被外族侵扰。还请老弟能够成全,只有这样,这本书才能真正发挥它的作用,先祖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席祯感叹道:“我是个江湖漂泊人,行军打仗之事我是一窍不通,这本书是福也是祸。这本书凝聚令祖生平智慧,为了这本书不至于被歪门邪道夺去,弟冒昧将这本书暂时保管。刘兄且随我去袁州,待身子恢复,我再将刘兄送至京城,如此我也放心做后面的事了。”
    刘廌笑了笑道:“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略作休息恢复,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书在你身上,谁还有空来为难我这个又臭又硬的书生?这样一来也好,所有的危险都在你身上,我也落个清闲,辛苦老弟了。”
    “也是,你双手一甩,把最危险的事情留给我,你自己个儿倒躲清闲去了。也罢,江湖汉子自有江湖汉子的命,那你在这里要多保重。”说完,席祯又掏出一物说道:“千里出行,没有银子可不行,我吃完饭还得想着法儿逃命去了,你拿着这个东西找到镇东镖局,要多少银子都行。你也可以在镖局修养,那里比外面更安全些。”
    两碗馄饨下肚,刘廌总算恢复了生机,他接过席祯递过来的东西,站起身,转身就走。临走时还说到:“如此,多谢了,君子固穷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恐怕我将会花掉你很多银子,到时候不要过来问我讨要,我是个穷人。”
    席祯摇摇头,笑着说道:“凤,一会儿带点干粮,我们陆路去袁州,这次我们直奔袁州,不作停留。”
    裴凤问道:“那还有这么多的疑问,不需要弄清楚了吗?有些事还有很多的疑点,如果没有弄清楚,对我们今后来说也会比较麻烦吧。”
    “所有的疑问,所有的问题,我们到了袁州,都会迎刃而解。所有的疑惑也一定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一切都该结束了,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席祯若有所思地说着,一边为裴凤理了理有点乱的发丝。
    贺雄和韩三童又吵架了,当然,与其说两个人在吵架倒不如说是贺雄一个人在絮絮叨叨。
    “不是我说你,你也不去看看,小兔崽子不见了,我们离开的时候他的伤才刚刚痊愈,功力还没恢复。你知道现在江湖上有多少人在惦记着他吗?哎哎哎,你倒是说话呀,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不是你师弟,是我师弟?”贺雄一路追着韩三童絮絮叨叨,韩三童也没话说,从屋里走到屋外,贺雄也从屋里追到屋外。
    这里真是风云岭的山腰,韩三童花了大把的银子请人在这里开辟了一个大的庄园—风云山庄,庄园的前面有一个可以容纳数百人聚集的广场,广场的旁边就是彭莹玉的衣冠冢。
    韩三童来到广场上,伸了伸懒腰,盘坐在地,兀自吐纳了起来。贺雄彻底没招了,他知道这个闷葫芦一旦闷起来,谁都撬不开他的嘴。
    幸好裴云出现,一直拉着贺雄要请教,贺雄也实在是不愿意将时间耗在这个闷葫芦身上,索性跟着裴云一起去后院练武了。
    韩三童站起身,摇了摇头,的确,他是个无趣的人,但是现在最担心的人不是贺雄,而是他自己。但是即使是担心,着急,那又有什么用?有些路还是要他自己走,别人再怎么扶着,也不可能扶他一辈子。
    韩三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但他始终是自己的师弟。
    官道上,两匹白马联辔而行,席祯一袭白衣,裴凤一身青衣,两人在一起,惹得不少人回头不停张望:好一对金童玉女。他们两个人,似乎也早就对这些目光习以为常了。
    “祯哥,我们这回去袁州,是不是就一直待在那儿了?”
    “凤,我们这次回袁州,是要干一件大事,所有的成败荣辱都要在这里解决。还有,这次应该是很大的阵仗,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席祯淡淡说道:“我们这一年多来的所有的努力,就在袁州得到印证。”
    “袁州,袁州”裴凤喃喃道:“最想念的是袁州,最不想去的也是那里。不过只要能跟你在一起,生生死死那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人活一辈子,不管是长还是短暂,只要真正的去爱过,为爱去做过,不管最后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都不后悔。”
    “凤,跟我在一起,让你经受风风雨雨,颠沛流离还经常面临各种各样的危险,你真的不后悔吗?”
    裴凤浅浅一笑,摇摇头道:“从我跑出武当,化身竹叶青的时候我就决定了,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不会后悔。更何况,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里,虽然也担惊受怕,虽然也危险重重,但我觉得很幸福。”
    “人世间的颠沛流离,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找到自己所爱的人,然后陪着自己所爱的人走到最后么?至于是千古留名还是怎么样,我都不在乎,我所在乎的就是和谁在一起。我是个女人,我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是我听方孝孺先生说过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觉得人生也是这样,只要能得到真正的爱情,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光阴,那也是值得的。”
    席祯忍住笑道:“这话是孔子说的,要是孔夫子知道你把他的话用在这里,估计会气得吐血,不过话说回来,你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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