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庶女

第三百二十六章 蔡家事

    
    郑启君只以为自己上次卖墨时提到过这件事,也没在意,倒是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又笑了一声,道:“这回可真不是,不过我小外甥那倒是有两瓶多的,可我不敢拿,怕惹哭了。”
    蔡绰然隐约听沈沁说起过,他嫁入米家的那位姐姐诞下了一位千金,宫中那位又没有响动,这个小外甥只能是酱生了,想起酱生那极好的胃口,张大嘴时满口的小米牙,郑启君这番描述就更加具象了。
    蔡绰然被逗得想笑,捂着嘴轻咳了一声,道:“上回的莓酱酸甜可口,我家嫂嫂近来就贪这滋味,上回捎带着买了一瓶回去,让她吃个精光,这才托我再买些,竟没了吗?”
    原来是妇人害喜,郑启君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又四下打量了一圈,道:“既喜欢吃酸甜口的,这杏干就不错,是西境产的杏子,本就甜,不用费许多蜂蜜去沤,闻着就只有果香。”
    郑启君招招手,有个专门伺候贵客的小婢子赶紧走了过来,郑启君见她手里拿着白瓷盘,摆摆手道:“把我南边带来的那套小碟子拿来,挑个模样有趣的。”
    那婢子过来时蔡绰然瞅了一眼,见烧金的瓷盘上画着一只黄杏子,谈不上多么精致,却很有几分朴稚。
    蔡绰然心道,‘这人倒是个讲究有雅趣的。’
    郑启君选了好些果脯搁在盘子里,又递给蔡绰然身边的婢子,对小婢子道:“引贵人去雅间细品。”他自己没跟过来,很有远近分寸。
    蔡绰然吃了几口果干,小婢子奉了清茶净口,又给她上了酪子,上面浇了桔酱。
    小婢子认认真真的立在一旁道:“这桔酱贵人要是吃着好,今日便可买些回去,冲茶水喝还能平气润喉呢。我们东家说了,桔酱也是真不多了,不是唬姑娘你的。”
    这桔酱与寻常铺子里不同,是个咸甘口的,蔡绰然估摸着嫂子不会喜欢吃,倒是对了外祖母的胃口。
    “好,那就包一罐桔酱。”蔡绰然回味了一下方才的果脯,道:“那个甘草橄榄不要,其余的果子都拿两包。”
    蔡绰然品完果脯出来的时候,郑启君不在此处了,婢女付了银子,接过一只小竹篮。
    白瓷罐子、油纸包一层层的妥帖放好了,上头都贴了红封,各写了名儿,杏干、蜜枣子、毛梨干等等,还有一包碧玉葡萄干。
    “这是不是放错了?”蔡绰然道。
    掌柜笑道:“这碧玉葡萄干价钱太贵,不过贵人们倒是时不时想起这一口吃的,只是寻常人家买不起,搁在店里称个几两几两的卖,店里余下就这一包了,搁着也占地方,东家说您常来光顾,就赠给您做个添头了。”
    碧玉葡萄不比寻常的葡萄,味道甜出好些去,若是新鲜的,便是达官贵人也享用不得几回。
    虽然晒成干价钱便宜了些,可这一包的价钱少说也得几两银子,哪有拿这样贵的东西做添头的?
    蔡绰然虽这样想,但为着这包果干站在店里推来推去也不像话,只道:“那替我谢谢你们东家。”
    “诶,您慢走。”掌柜殷勤的说。
    蔡绰然把东西送回蔡家去,本是想直接走的,但到了自己家门口过门而不入总是不好,正踌躇的时候,听到马车外有个俏皮的女声道:“姐姐来了?”
    蔡绰然唇角一挂,又勉强扬起,只能掀开帘子。
    她继母所出的妹妹对着她甜甜一笑,两个梨涡像是甜的能滴出蜜水来,她又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句:“姐姐!”像是极想念她。
    “然儿来了,快进来坐会。”一个中年美妇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对蔡绰然道。
    这母女俩一向形影不离,果然是在一处的,连笑起来的酒窝都是一个模样。
    “我来看嫂嫂。”蔡绰然也算是能装相了,可脸上的笑容跟这母女俩一比,真是僵硬的不行。
    继母刘氏出身尔尔,只是城中一个小商家,这并非蔡绰然不待见她的原因,蔡家虽是官,可做的也商贾之事。
    真正叫蔡绰然无法释怀的,这个刘氏是在孝期刚过的时候就进了蔡家,而且是怀着身孕的,也就意味孝期未满时,父亲就与继母有了首尾。
    这个妹妹说是早产的,可出生时连头发都黑溜溜的,没过两个时辰就睁了眼,话放出去谁信呢?
    若只是如此,蔡绰然虽然释怀不了,可也不至于对刘氏厌恶至此,毕竟她到了这个年岁,知道有些事情双方皆有错处,就这件事儿来说,她的父亲还更让她厌恶一些。
    可刘氏这人,从头到叫都让蔡绰然不喜欢。一张面孔从人前戴到人后,府里上下都夸她好。
    蔡绰然很聪明,虽然常年不在家中住着,可她知道刘氏揽了多少好处在手里。否则就凭她娘家每年那点子收入,能给她两个弟弟买两间独门独院的小宅子?
    听外祖母说,陈氏原先留下的嫁妆,刘氏也不是没打过主意,只是陈老夫人在接蔡绰然回来住的时候,连着嫁妆也搬了回来,一并归到了蔡绰然名下,刘氏连根毛也没捞着。
    也不知是不是在陈氏的嫁妆上未得利,所以才那么拼命的搂钱搂权,不过刘氏的好日子在蔡绰然的嫂嫂周氏进门后就到了头。
    她这嫂嫂出身虽在京城闺秀中排不上号,可总比刘氏高出一大截去,她长得温婉,能书会画,却是个呛口的泼辣性子。
    没两年就将刘氏手里的钱和权一点点的榨出来了,免得她狗急跳墙,倒还是留了半分余地的,更多自然是没有了。
    在蔡绰然面前,周氏对刘氏的厌恶丝毫没掩饰,当初她刚一进门,眼瞅着是个金屋子,没想到样样是空心。就连蔡绰然他哥,蔡家的嫡子竟也能叫刘氏不声不响的给克扣了。
    身上穿的丝绵衣裳摸着顺滑,全不是好料子,丝线疏的很,没多久就坏,刘氏还非说是他穿的不仔细,又连忙的吩咐人给他做了一套又一套,看着殷勤周到,却着实费不了几个钱。
    再加上男子对这些小处并不在意,心思只在外头的生意上,刘氏这把戏竟玩了许多年也没被他发觉。蔡家还有两个庶出的孩子,一男一女,女孩子心细些,又被苛待的更厉害些,加上平日与刘氏亲生女有所接触,虽然早早的发现了端倪,却不敢说。
    周氏对自己的夫君是喜爱的,看他在自己家里被欺负成这样且不自知,一股火气腾身而起,烧了两年。每逼得刘氏交一份权,交一份钱,才能熄下去一些。
    周氏并不小气,连带着两个庶出的弟妹也得了好处,心里感念着周氏的好,去周氏院里的次数比去刘氏院里多多了。
    蔡绰然挡了刘氏不叫她进周氏的院子,却没挡住这个妹妹。
    明明不是一个娘生的,这个妹妹也非得叫个蔡宛然。
    周氏曾撇撇嘴说,‘嘁!怕人家觉得她这个嫡生的名不正呗,非得挨着你!沾点陈家的光!’
    说蔡绰然是先入为主,早有成见也好,对着这个向阳花一样的妹妹,她是半点都喜欢不起来,还不如那个说话细声细气的庶妹蔡穗穗呢。
    在蔡绰然头一回的记忆中,陈家老夫人也不喜欢蔡宛然,刘氏带着家里孩子来看她,每个人都叫她外祖母,她笑呵呵的应了,看着一点也不在意刘氏早年间的那点蠢毒心思,可分下去的礼物却有了高低。
    蔡宛然掂量着手里轻飘飘的金匾,又看看蔡穗穗得的那个水滴状的玉坠子,终于是头一回在人前沉了脸,刘氏帮着遮掩了过去了,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陈老夫人恍若不觉,还能招呼蔡宛然和蔡穗穗吃点心。也就是那个时候,蔡绰然才看出这母女俩如出一辙秉性来,蔡宛然已不见不愉之色,拿糕点的手却总比蔡穗穗快一步,尽捡着贵价的吃。
    后来,蔡穗穗也没戴过那个玉坠子,后来与周氏说起这件事,周氏一拍桌子,道:“我在蔡宛然身上见过!”
    平日若是蔡绰然来,周氏院里总是欢声笑语的,今日每个人说话都不多,茶桌上闲话只有几句,眼神往来却是频繁。
    蔡穗穗也在这里,周氏孕中无聊,拿她当个小学生,在教她管账。
    “嫂嫂也教教我呀,怎么只教穗穗?”蔡宛然撒娇道。
    周氏勾起嘴角,语气温柔,话却一点也不温柔,“婆母从前也是摸惯了算盘的,妹妹近水楼台,还用得着我教?”
    “两个人一块热闹呀。”蔡宛然像是听不懂似的,眨巴着笑眼道。
    “热闹是热闹,可妹妹这把黄鹂一样的脆嗓子,我如今却有些禁不住了。”
    周氏对蔡宛然的不喜几乎懒得掩饰,她嫁入蔡家两年才有孕,虽算不得很迟,但两年间也听了不少闲话,蔡宛然貌似童言童语,却在旁人前给了周氏不少难堪。
    周氏这性子,如何不记恨?
    “也是,嫂嫂怀孕合该好好调养,岂不正是娘替嫂嫂分忧的好时候?”蔡宛然笑眯眯的看着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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