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打得在座的人均是一个激灵,长公主虽是皇姐,可也没有打太子妃的先例,更别说在臣子府里,当着众人的面儿了。
太子妃自己洗的蒙了,捂着脸好一阵难堪,才收敛好心情,咬着牙忍气吞声的道笑道:“皇姐这是怎么了……”
太子妃话未说完,太子妃又扬起了手,吓得太子妃脖子都缩了起来,长公主的手却被一侧看似默不作声的魏素素给抓住了。
“殿下莫不是听了旁人挑唆,怎么打起自家人了。”魏素素笑着提醒长公主,示意她被魏卿卿利用了。
但长公主现在哪里想不到这一层,只是她跟太子迟早也是要撕破脸的,太子妃若只是打压国公府也就罢了,但拿才去世的容海做伐就不行。
“你算个什么东西。”
长公主看着魏素素,一声冷笑,抬起另一只手,直接打在了魏素素脸上,发髻都打歪了。
这般撒泼的长公主,就连国公夫人都是第一次见。
太子妃的脸色难堪起来:“皇姐倒也不必发这样大的脾气,太子本意是为了国公府和徐家,魏家好,既然皇姐不领情,便罢了。”
说着,便要离开,却被魏素素暗暗拉了下衣袖。
“长公主殿下是聪明人。甘心挡在人前,可见对国公府的人是一片真心,还希望少夫人不要辜负了才好。”
魏素素语气轻柔,仿佛没有半分的生气怨愤一般。
长公主不屑于与她多说什么,转过身打算去跟国公夫人说话,就听魏素素又道:“对了,今次来,本还有另外一件事,我竟差点忘了。”
魏素素牢牢盯着魏卿卿。眼里都是不忿和不甘心。
魏卿卿看她这般,心下紧了紧,手下意识的捂住小腹。
果然,魏素素看到她的动作后,眼神更冷:“这是几支上好的灵芝,补气益血,入汤也有安胎之效,希望少夫人不嫌弃。”
“安胎?”
长公主第一个惊愕出声,就连国公夫人也愣了一下,屋子的目光旋即全部落在了魏卿卿身上,尤其长公主那冷得发抖的目光。
“原来少夫人还没告诉大家吗?”魏素素玩笑似得看着魏卿卿:“莫非少夫人是在防着谁不成,怀孕可是件大喜事啊。”
长公主的脸顿时黑了,却也没说什么,只吩咐身边的侍女:“去把我库房里那几匹云锦拿来,前阵子皇祖母赏的血燕还没拆,正好拿来给少夫人补补身子。”
魏卿卿看着强忍怒意的长公主,心底轻叹,得体的朝她道了谢。
看的出来。长公主很想再表现的跟魏卿卿亲近一些,好打故意在这戳破魏卿卿怀孕之事的魏素素的脸,但她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话来。
魏卿卿瞧着露出几分满意的魏素素,心凉得厉害。
“今儿是魏侧妃大嫂进门的日子,国公府不敢耽误魏侧妃的家中美事,这就不久留了。”魏卿卿说罢,更看向一侧太子妃:“上回大哥和父亲受太子爷之邀入府,很是感激太子爷,如今臣妇又得太子妃相邀,实在荣幸之至,回头一定告诉父亲和大哥,登门向太子爷道谢。”
太子妃沉沉盯着一脸坦然的魏卿卿,她这是拿魏青山父子威胁她么?
区区从五品和翰林院检讨的小官,也配?
太子妃眉梢微挑:“不必了,太子事务繁忙,怕也不得空见魏大人。”说罢,又看了眼长公主,便神色戚戚的走了。
魏素素知道魏卿卿打的什么算盘,但她也无意提醒太子妃,只脸色歉疚的朝一旁喜色已经爬上了眼睛国公夫人:“夫人莫怪,若非来的匆忙,我本也叫碧雪提前来禀报的。”
这话的意思,竟是偏袒向国公府了。
国公夫人起身客气回话:“侧妃有心了。”
“夫人明白我的心意便是,为了……”魏素素故意欲言又止,转瞬便红了眼眶:“我原是个没福气的,如今少夫人怀了他的孩子,我也放心了。”
听到这里,国公夫人纵然心如明镜,也不由有些愧疚,毕竟当初容彻拒娶魏素素,用的理由可是‘身有隐疾’,而这转眼,魏卿卿便怀孕了。
众人便是知道那只是个借口,也等于把魏素素置于不堪之地了。
“若是夫人不介意,往后还像以前一般,唤我素素可好?”魏素素捕捉到国公夫人的神色,立即道。
国公夫人看着她眸底仍未消散且有愈演愈烈趋势的光芒,和一侧始终沉静如水的魏卿卿,脑子顿时清醒过来:“侧妃说笑了,长幼尊卑,岂可乱了。”
“我一直都将夫人当做亲人一般,夫人如此。可是要与素素生分了?”魏素素语带委屈。
但国公夫人却没半分糊涂:“君是君,臣是臣,臣妇不敢逾越了,还请侧妃恕罪。”
魏素素见她这般,便明白,国公夫人是彻底不会再接纳自己了。
“也罢。”
魏素素兀自一声低叹,再抬头,依然笑颜如花,看向国公夫人的目光却多了几分森然:“既如此,我便不在这里多叨扰了。”
“侧妃慢走。”
国公夫人察觉到她卸去伪装下的隐隐杀气,依旧没有半分后悔,甚至庆幸。当初容彻娶回来的不是她。
魏素素转身之际,瞧着魏卿卿,俯身在她耳旁低低道:“阿姐,恭喜你了。”
说罢,察觉到魏卿卿身子一瞬间的僵硬,魏素素满意勾起唇角,回头扫了眼一脸冷漠的长公主,和疏离的国公夫人,微笑:“国公府有一个好儿媳,非常非常好。”
国公夫人不明所以,但听得出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过魏素素说完就走了。
她一走,魏卿卿还来不及开口,长公主先摔了手里的杯子,但这一次,还不等长公主发怒,国公夫人先拉住了魏卿卿的手朝外吩咐:“少夫人有孕乃是大喜,阖府上下所有人各赏赐一月例银。”
“曹妈妈,再去准备几副香案,我要去告诉列祖列宗。”
“再去亲家公家里报喜。”
一连串的吩咐下来,长公主几乎没有插话的机会,而且国公夫人护着魏卿卿的心思很明显,也容不得她插话。
说到底,长公主虽是皇家公主,却也是儿媳。
回到绾秋院,魏卿卿只觉得疲乏的厉害,腰也一阵阵发酸。
侧躺在榻上。兰生慢慢替她揉着,一边回了查到的消息:“七星阁那边奴婢已经办好了,七星阁的人看到您的腰牌,便透了消息,说二爷暂时无碍,让您不必担心。”
知道容彻安好,魏卿卿自然松了一大口气,浑身也放松下来。
“郭庆如何了?”
“韩先生说没大碍,但一时可能醒不过。来。”兰生道。
“好生照料着。”魏卿卿又想了想长公主的事,心思多了几分,不多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夜色将息,谁也没想到,一场大火轰然一下窜起,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瞬间吞没了魏卿卿所住的主屋。
兰生从厨房吩咐完回来,人都傻眼了,瞧着端着水盆不断泼水却杯水车薪的下人们,声音从未有过的尖锐:“少夫人呢!”
“少夫人还在里头呢。”
外间伺候的三等丫鬟小琴哭着回答。
兰生闻言,想都没想,就一头往火里扎了进去,却胳膊肘一紧,扭头,才见拉住她的人是绿萝。清风文学
对于绿萝上次差点害了魏卿卿的事,兰生虽不似兰芷般处处给她脸色看,但也存着气的,如今见她阻拦,一股怒气陡然升起:“松开!”
绿萝吓得脸色白了白。才紧紧抓着兰生摇摇头,并道:“今儿下午我去煎药时,就瞧见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女在院子外悄悄见了咱们院子的人。”
说着,便朝一旁哭的伤心的小琴看了过去。
兰生眸色一沉,绿萝又道:“你还记得二爷送回来的那条小黄狗吗?”
“阿行?”兰生问。
绿萝点点头,兰生看着她眼底闪烁的神色,终于明白过来。
屋子突然一下起这么大的火,必然倒了不少酒精埋了不少易燃的火药,她晚上被看似偶然的支开,屋子里其他人也必然是如此,所以才无人察觉。
但人察觉不到,狗的鼻子却灵敏,况且阿行这小东西鬼机灵的很,就是兰芷都看不住。一有机会就溜达魏卿卿屋里依偎在她的身边,既如此,那魏卿卿肯定是发现了。
那么这出大火,是将计就计?
这场大火直烧到后半夜,兰生找韩先子要了点蒙汗药。直接把后头赶来一样要往火里钻的兰芷给迷晕了。
再后来,便是国公夫人亲自带人来灭了火,‘救出了’魏卿卿。
当然,这个过程因为天色太黑,绾秋院的人又被隔开了,自然是没看太清楚。
“还活着?”
魏素素听到消息的时候,有些惊愕,她还以为魏卿卿再次见到这熟悉的大火,吓也该吓死了。
“听说受了惊吓又受了伤,直接昏迷不醒了,一晚上国公府里都是大夫们进进出出的,都说伤势严重。”碧雪回道。
“那她腹中的孽障呢?”魏素素不满道,清纯可人的小脸也在此刻变得有些扭曲,在晨曦透过竹影的斑驳光影下,显得有些可怕起来。
碧雪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才忙道:“听说还在。”
“真是命大!”
魏素素一声冷哼,话刚说完,珠帘内便传来三皇子的声音。
魏素素嫌恶的皱了下眉头,吩咐碧雪:“此事可处理的干净?”
“您放心,长公主身边的侍女不难收买,而且专门挑了绾秋院下人能看到的时候去的,再者,长公主与我们也算不谋而合,只是还不及下手而已。”
“那就让她再使一把力,彻底决裂了国公府与六皇子的关系。”
魏素素说罢,三皇子已经寻了出来,看她衣衫单薄的站在窗边。立马清醒过来,拿了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睡不着吗?还在为了国公府的事生气?”
“殿下怎么不多睡会儿?”
魏素素并不想跟他谈心,依偎在他身前,眼神都是冷漠的。
三皇子看不到,以为她是满腹委屈不敢说,只越发爱怜的将她抱紧了些:“你心中不快,便是本殿下心中不快。那容彻那般羞辱你,素素你放心,比仇本殿下必定替你报了。”
说着。三皇子想到什么般,一声冷笑:“那容彻能不能从西南回来都犹未可知了,他已经死在了西南也说不定。”
魏素素心中一紧,猛的抬头看向三皇子:“容彻他死了?”
“据我收到的消息,父皇有意试探他,看他是否会违背皇命擅离西南,如若违背,以父皇的性格,是绝对容不下他的。”三皇子背对着光。却刚好能看清魏素素那眼底发自内心的浓浓的担心,不由道:“我早已捏造了魏卿卿和国公府出事的消息悄悄递去西南,所以他一定会违背父皇的旨意。”
“所以,容彻必然会死。”三皇子看着魏素素眼底一闪而过的怒火,甚至有几分讨好的笑:“素素,我替你报仇了,你高兴吗?”
“殿下,我累了。”
魏素素微微一笑,垂下眼帘温柔道。
三皇子手心紧握,面上却看不出丝毫愤怒:“那我们去休息……”
“听闻皇子妃也有喜了,殿下总留在妾身这里,可要惹了皇子妃伤心,不若去看看皇子妃吧。”魏素素得体道,却始终没再抬头。
三皇子眼神闪烁了一下,瞥见魏素素衣袖下微微握紧的拳头,微笑:“好,都听你的。”
三皇子说罢便出了屋,却在院子里站了良久,直到听到屋子里传来瓷器被砸碎的一连串声响,才紧紧咬着牙:“吩咐下去,本殿下决不许容彻活着回京城!”
魏卿卿有孕,加上魏卿卿被大火烧伤的消息接连传出来,让容锐章一夜未眠,夜里更是送来不少坏消息,譬如当初在他弑母的那天晚上忽然消失的秦妈妈,被太子找到了。
消息一传出来,容锐章便无暇再顾及魏卿卿,直奔了太子府却吃了闭门羹。
无奈,容锐章转道去四皇子府,不凑巧的是,昨夜城外有流民作乱,太子做主,今儿清晨便叫四皇子带了人出城去处置此事了。
容锐章又扑了个空,当下心便沉入了谷底,他知道,自己头顶这片天。怕是很快要变了。
暗处,直看着容锐章如同裹在阴雨里般离开,一直停在四皇子府外不远处的马车才也跟着离开了。
京城的天儿愈发寒冷了,早早地,竟飘了一场薄薄的雪下来。
清早,绾秋院的三等丫鬟小琴刚掀开帘子,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搓了搓胳膊后暗自嘀咕今年府里的冬衣还没派下来。
“少夫人至今没醒,谁还有功夫来管咱们下人的冬衣呢?”
一旁正打了伞过来的绿萝冷不丁的回了她一句,掸了掸衣摆上的雪后,才望着没人打扫的院子皱了下眉头。
小琴吓了一跳,连忙笑道:“奴婢命贱,穿穿去年的旧衣也是行的,就是委屈了绿萝姑娘。”
“我有什么委屈的,过几日我再回了夫人身边去就是了。”绿萝一副期待的样子。
小琴想起前阵子魏卿卿因为棠儿的事而疏远绿萝,再看绿萝如今一副巴不得赶紧离开的样子,心想她必是因为棠儿之事恨了魏卿卿。
想了想,小琴试探道:“若是夫人想得开。倒不如先将府里的事儿交给长公主管,左右也是长媳,这样夫人也可轻松些,只可惜夫人现在沉浸在悲伤中,身边也没个提话的人……”
“你说的倒也没错。”
绿萝眼睛一亮,连忙又撑起伞来步履匆匆的往外去了。
小琴没想到绿萝这么着急,不过想想也是,绿萝既在绾秋院不好过,又当惯了荣耀的大丫鬟,何不趁此机会,既能去夫人跟前露脸叙叙旧情,又能卖给长公主一个人情呢?
小琴顿觉自己立了大功,也顾不上手头的活计,扭头就去寻之前与她勾结的长公主侍女了。
那侍女听闻小琴过来时,既惊讶又恼怒,出来还不等小琴开口,便责备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你来寻我吗?”
“奴婢是因为……”
“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去,别叫人看见,有什么事,我今晚会去寻你。”侍女眼皮一拉,藏起了杀机。
小琴闻言,只得将话咽了回去,直到晚上,小琴被赶来的侍女一根绳子勒住脖子。
就在小琴奄奄一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一堆火把迅速将二人给围了起来。
兰芷黑着脸,在侍女惊慌失措准备咬舌自尽前先一脚将她踹到地上,又卸了她的下巴,才冷冷看着小琴:“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琴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以为是长公主要杀她灭口,哪里还敢瞒着,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将这侍女如何安排自己为她通风报信,又是如何点燃了那滔天大火的事儿全说了出来。
长公主夜半起身,瞧见一脸失望而来的国公夫人时,沉默了半晌,终于自己开了口:“明日,我会搬去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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