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轩抱着小白站了起来,小白又开始舔吮他的手指头,好多天都没吃过青冥所说的灵石的东西,不知它是不是饿了。
尽管平时他们吃东西时,它也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可那些毕竟是很普通的食物,得尽快找到灵石喂它。
云轩看着逐渐走近的人,来人戴着斗笠,斗笠周围了白纱,恰好挡住了脸。
看身形是个女子,每一步都迈得平稳安闲,微风轻轻拂动白纱,白衣广袖,裙摆飘飘。
“这人不知是不是吴凝霜?”云轩想。
不过在他的眼里,吴凝霜应该打扮简洁清爽,清冷独立的形象,和眼前这人走起路来婉约宁静的形象实在无法合到一起。
吴凝霜穿的是紧身白①,来人应该是其他人,云轩否定了眼前人是吴凝霜的想法。
白衣人在离云轩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时云轩还注意到白马背扎挂着一把剑,剑鞘被布包住了大半。
白衣人望了望远处的水面,转头看向云轩。
云轩只看到白衣人的白纱斗笠转动,没看到脸,不知这人是看他还是看别的地方。
他没有说话,对方也没有说话,渡口安静了起来。
“你怎么不过去?”白衣人突然问。
“船装不下了。”云轩回答。
他觉得有点奇怪,听着声音清圆但有点清冷,而且对方的问话好像是认识他一样。
云轩略微低身,借着微风杨起白纱的一角,想看清对方的面貌,却只看到精致的下巴和红润的嘴唇。
“你是吴凝霜?”云轩问。
“你觉得我是谁?”声音仍是清冷,带着高傲。
云轩这下倒是十有八九地确定对方是吴凝霜了,说:“你今天打扮怎么和往常不一样?”
“怎么,你见不得别人换衣裳是不是?”吴凝霜反问道。
云轩笑了笑:“没有。其实你今天的打扮挺好的,没有以前穿白色劲装时那么冷硬、不可接近,显得柔和了很多。”
“哼!”吴凝霜只哼了一声,又不说话。
云轩听到她的哼声,心想:“果然打扮虽然改变了,但脾气还是老样子,和以前一样冷傲。”
渡口又安静了下来,两人都静静看着水面。
渡船返回的时候,后面又来了几人,以为云轩和白衣人是一起的,都站到了他们后面。
老人把船靠到渡口,说:“累了累了,大伙别忙,我吸口烟。”
他从圆棚船坞中拿出一个竹筒大烟斗,往船头木板一坐,打开一包褐色烟丝叶,粘了少许塞到烟嘴里,点亮了烟草。
竹筒呼噜噜呼噜噜地响了起来,烟嘴的烟丝在老人抽吸间一亮一灭。
老人张口吐了几口白烟,歇了一会,对着站在码头边的云轩说:“小哥呀,你要好好跟你朋友学学,你朋友啊,那是真是有力气。”
他伸出一个拇指头,接着说:“他到了对岸也是一个人抬马车,真是后生可畏啊,干活也主动。”
他又吸了口烟,吐出来,摇摇头说:“我看你呀,腰杆板直,蓝衫布衣倒是新鲜,不像麻利干活的人,倒像个读书人,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嘿,要是我不利索地出来划船,家里就打不开锅了。
云轩一阵无语,这才见了一会,这老船家怎么对他产生了这印象,还簌簌叨叨多话了起来?
老人又看了一下云轩,接着说:“你别嫌我话多,我这人就爱停下来时说话解解闷,不过说真的,出门在外,还是要主动多做事才行啊。”
等到老人说完,云轩只得笑了笑,尴尬又谦虚道:“老人家教训的有道理。”
旁边的吴凝霜偷笑。
老人又歇了会,站了起来,“上船吧!”
云轩跨上船去,船身晃动,带着云轩的身体也有点摇摆,他来到船坞里坐下。
吴凝霜略为犹豫,拉着马也上了船,站在马的旁边。
船家来到了船尾,转身看了看船外,说:“还可以上一人。”
渡口上的几个人中有人喊:‘我们一起的,一会一起过。”
老人回答:“那行,反正你们刚好够一趟,十五文钱。”
他看着云轩还有吴凝霜:“小哥,这次你是沾了这姑娘的光,只要交五文就行了。姑娘,你的人和马一起渡,要交十文。”
“好。”吴凝霜回答。
“船家,十五文一会我给,就不用那姑娘交了。”云轩说。
老人咧嘴一笑:“你这小哥,看到人家是姑娘家,就急着讨好了。你想给,还看人家姑娘答不答应嘞。”
他转头看着还戴着白纱斗笠的吴凝霜。
“我们认识。一起交了,没事。”云轩说。
吴凝霜转头看了一下云轩,没有答应也没有推辞。
老人笑了笑,来到船尾,摇起浆来,操着沙哑的嗓音,唱起歌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虽然老人操着一口方言口音,不过云轩自小读书,对其中的词语熟悉,还是听出了老人歌中的句子。
这一首是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经典诗歌《关雎》,年代早已可不考究,有传言说是上古一万年前,甚至有人传言是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更多的人说是出自几千年前的一本诗集。
云轩懂得诗歌中的意思,他看了看站在另一侧船头的吴凝霜,怕这老人惹到了对方。
吴凝霜静静站着,面纱下的脸色有点绯红。
老人唱完,看着吴凝霜站在船头,说:“姑娘,去船坞坐吧。那马重,你站在那容易使船只失衡不灵活。”
吴凝霜看着在船坞中的云轩,没有动,她刚才听着老人唱的歌已有点不自然了,要是坐进去会觉得更尴尬。
老人看到吴凝霜不进船坞,说:“要是船一会到了河中间晃动,恐怕马会惊吓起来,小心会把人挤下水。”
他又看了看云轩,说:“小哥,你怎么姑娘家家的坐船坞里了,你让人家一个姑娘怎么好意思进去,来我这边坐,帮着压压船。”
老人的话虽粗,但理不粗,云轩看了一下吴凝霜,走到老人旁边坐下。
吴凝霜也走进船坞中。
船向着河中行了过去,河水渐渐有些急了起来。
云轩坐在一旁,想起与方墨他们刚到渡口时老人唱的歌,便说:“船家,你之前在河的另一边唱的是什么山歌,听着有点苍凉,又有点飘渺,是关于洛水河的么?”
老人嘻嘻一笑:“小哥没去过神女峰吧,在洛水与元母江的交汇处有一座山峰叫神女峰,你要是去过,定会知道神女峰上立有一块巨大的石壁,壁上就刻着这首词,词名为《洛神吟》。”
“神女峰我是没去过。为何叫《洛神吟》,是谁写的?”云轩好奇地问。
老人摇着船桨,哈哈一笑,说:“很多说书人都说这首词是天地所感而降,我觉得是后来的人写。”
“传说洛河神为一女子,有一天她的夫君与她辞别,出了洛水,顺着大江逆流而上往西边征战,很多年过去都没有回来,神女盼夫归来,就在洛河与元母江快要交汇的一座山上终日守望。”
“日复一日,神女的身体渐渐化为山峰。可她的夫君终究没有归来,传来的反而是悲伤的噩耗。”
“神女大恸,立下誓言:夫不回,石不化。随后彻底化为山峰。天地有感,有天雷从天而降,劈开一旁的山壁,留下了这首《洛神吟》。”
云轩听着老人娓娓述说,心中有点感动,说:“洛河神女真是痴情。
“诶!”老人叹了口气,说:“痴情是痴情,就是太悲伤了。不过,世间哪里有神仙啊,多半是后人编的。”
云轩说:“船家,我之前没听清你用方言唱的歌词,能不能用我们的通用唐语给我念一遍呢。”
“年轻人好学,我就给你念一遍。”
老人说完,便念了起来。
吴凝霜听到老人念完《洛神吟》后,说:“我感到里面的词语有恢弘庞大、逍遥自在、超凡绝美的意境,但也觉得里面有无奈与叹息,为何如此矛盾的感觉会出现在这同一首词里呢?”
“也许只有上天知道。”老人看了看天,说:“你们要是有机会从洛水乘船到元母江,就会看到神女峰,也许看到山峰,就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