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小娇和叶老第一次产生了分歧,最终不欢而散。
叶老见念小娇认死理,不愿将擒拿的尸变之人火化,放任其发展下去,这个白囿城终有一日将成为人间地狱,所以他绕过念小娇直接找到了仁亲王白知行。
白知行听了叶老所言,沉默半晌,最终点了点头,叹息一声:知道了。便请叶老离开了。
叶老不知仁亲王是何意思,待行至门口,看到王府家丁成罐的火油往外运,脸上的褶子顿时堆成一堆,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呀!
王府家丁将火油运往了直接运往了乱葬岗,那里已然备足万人大坑,原本还没想好,如何将尸变之人埋入深坑,毕竟活埋的难度太大,不好实现。得了叶老的提点,仁亲王茅塞顿开----火化,果真是个好主意。
没多久,仁亲王也亲自赶到了,着人将干柴丢入深坑,倒好火油,待一切准备就绪,一辆辆囚笼车自远处驶来,前前后后将近百辆,每辆车中有数十位衣衫褴褛、呲牙咧嘴的尸怪。
绿脓顺着嘴角留下,污了整个囚车,夹道两侧围满了人,有的拍手称快喊打喊杀,有的掩袖而泣神情悲戚,大概因为囚车中有其亲人吧。
为免尸怪找到机会逃跑,仁亲王吩咐,直接将囚车连人带车,一起丢入万人坑。
“再多浇点油,给他们一个痛快。”
当囚车全部驶入深坑,仁亲王吩咐属下再添火油。
第一把火是仁亲王亲自点的,他说:“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当这个罪人,那便是我吧,作为一国之亲王,我有义务有责任保护更多的子民不受到伤害,便如壮士断腕、壁虎断尾,有时候,舍弃,反而是最难得,却不得不为之。我无需被理解,只需你们平安。”
“仁亲王!我们拥护你!”
“仁亲王!好样的!”
......
听了仁亲王的话,在场之人非但没有责备,反倒是鼓舞着仁亲王。当然不是全部,这些呼声令原本就悲戚之人更加神伤了,哭天抢地的呼喊声,一声盖过一声......
扫视了周遭人群一眼,最后仁亲王仰面看天,手指苍穹:“点火!”
一个火把自仁亲王手中飞出,抛出一条决定着生死的火红之线。
大火瞬间吐出火舌子,将坑中的人和囚车尽数吞没。
突然人群中一声惊呼:“我的儿啊,你不能不管我啊!官老爷,你放过我的儿子,放过我的儿子......”
哭诉之人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哀嚎到最后都力竭了,瘫坐在了原地。
老婆婆的哭泣之声感染了旁人,看热闹的人中有不少都开始抹眼泪,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突然,万人坑的火堆中传出一声更为凄厉的叫声:“娘啊!娘!孩儿疼......”
念小娇便是在这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喊声中来到了万人坑现场。
她死死抓住仁亲王的手腕:“停下,你叫他们停下啊!那人还有意识,他还活着,还是作为一个人而活着。”
仁亲王的手腕都被念小娇捏红了,可他一点都没推开念小娇的意思,只是轻声嘀咕着:“晚了晚了......火已经生起了,因为有火油,加之原本就干燥,不烧完是不会停的”
“啊!你们还我儿子!救救他,他还活着啊!还在叫我!”老婆婆听到坑中传来一声呼唤母亲,便认为那是她的孩子,最终朝着仁亲王的方向跪着,祈求他出手相救。
仁亲王眼眶都红了,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看前方。
“娘啊!孩儿疼!”
坑中的呼喊之声越来越弱,老婆婆的祈求之声越来越大。念小娇红着眼看向仁亲王:“你不怕报应吗?行这丧尽天良之事。”
“嘿嘿!念姑娘,说话要讲究一个天地良心,你有更好的办法?没有便休要在这指摘于我。”
念小娇冷哼一声,转身朝着老婆婆的方向走去。
搀起地上的老人,念小娇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的好,索性就不言不语,任由老婆婆抱着她哭泣不止。
只是她没想到,见救子无望,老婆婆突然发狂,推开念小娇,跑出人群,纵身一跃跳进了万人坑中。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老婆婆的身影便已被直窜云边的火红给吞噬,一声闷哼都没有。
她如愿同儿子团聚了,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一场大火烧了一日一夜,方才停歇,最后坑中只剩下一团团的焦黑,和一根根的白骨,
火烧了多久,念小娇便在旁边站了多久,谁劝也没有用。
最终,当大火燃尽、生命轮回之时,念小娇成功地昏倒了。因为神经紧绷了一日夜,加之炙火热烤。
这场生命之火光在白囿城之人看来,终生难忘。
可那又如何?生命已逝不可挽回。
刃影将念小娇送回府邸便出来了,一路无言。旁人只道心情不好,因为这次事故,白囿城中也没有几个心情好的,除了啥都不懂的三岁稚儿。
只是刃影的一口气憋得他难受,索性上了城门,看着城外炊烟四起,有数人甚至饮酒作乐,顿时,一股子无名之火自心中升起,意难平。
刃影抢过值班侍卫之人的圆形盾牌,盾牌上胸猛的虎头纹目露凶光,便如同此刻刃影的神色。
“老子忍不了了!看我如何宰了这班子毫无人性的狗杂碎,竟敢放尸变之人进白囿城!”
“不要!危险!”
值班的侍卫伸手相拦,可实力悬殊,哪能拦住无影腿一般的刃影。
侍卫一声不要还没说完,刃影已经一手执遁一手执剑,飞身下了城墙。
辽步驻守在城外的士兵也只是愣神了一会,便在为首之人的一声令和下,箭羽如飞,密密麻麻朝着刃影而来。第一波剑雨甫一落定,刃影便借机冲向为首的一排,霸刀带着劲风横扫而过,正对面的一排盾墙瞬间破了三个,严丝无缝的防守顿时如泄堤的大坝,给了刃影可乘之机。
刃影嘴上扬起一抹讥讽的浅笑,就这般实力,还好意思当先锋军?
索性丢了盾牌,鬼斧双刃在手,冲进豁口,横扫千军。
一时间惨叫连连,七八刀下去,七八个人倒下,招招毙命。
其他人见状,顿时心生惧意,对敌之时,最怕的便是弱了气势。对方虽然人多,被刃影一吓,顿时怂得一批。
“来啊!上啊!”
刃影一勾手,挑衅地看向将包围圈拉得越来越大的众人。
辽步军队的弓箭手第二波箭羽已经上弓,只是刃影眼下已经深入敌军,要是现在放剑,那么必然会伤及己军,举棋不定手下的弓箭久久悬而未发。
反倒是刃影,凭着一股子气昏了头的孤勇,不知惧为何意,在畏缩的辽步士兵中如鱼得水,倒在其刀剑之下的人越来越多,一时间浑身上下溅满了血,却没有一滴是自己的。
刃影杀入敌营的消息已然在白囿城中传遍,振奋人心,一时间满城的百姓都上得城墙,一睹其威武风采,其中也不乏听到消息赶来的万器堂之人。
有森罗殿的老人认出了刃影,震臂高呼:“风堂主威武!”
一时间,整个城墙之人跟着喝彩:“风堂主威武!”
刃影在欢呼声中笑成一个疯子,浑身刺目的红,便如一尊嗜血恶魔。
城墙下的动静也惊动了辽步的将领级别的高手,出得中军营帐,向刃影方向而来。
刃影见敌方异动,哪敢再孤身深入?数招强势击退身边敌军,拔腿便向着回路飞射而去,甫一离开敌军,破空而来的箭羽瞬间将刃影射成了马蜂窝。刃影吃痛,逃回的脚步一滞,摔倒在城墙之下。
“风堂主!小心!”
数人自城墙跳下,扶起摔倒的刃影,刚刚准备退下,一人带领小队人马,闯出敌营,怒喝一声:“嚣张小子!哪里逃!”
刃影望之,带队之人玄衣黑面,看不出面貌,只能从说话听出是女声。
因为玄衣黑面的出现,辽步的弓箭手慌乱收手,蓄势待发的新一波箭雨生生扼杀。
援救刃影的三人分工合作,两人架着刃影飞上城墙,一人执剑迎向玄衣黑面,迎战之人不过虚晃一刀,借着玄衣黑面的攻击之力,反震回了城墙之上,气得追出来的这一小队人马面色铁青。
玄衣黑面身边一人道:“鬼面大人,敌人逃了!”
被称为鬼面的女子出剑的速度极快,还未见拔剑便已回鞘,只是身边多了一具手抚脖颈,在地上抽搐的将死之人。
“多嘴!”
鬼面冷森森地说了一句。
她的眼神盯着城墙之上,仿佛不甘心地看着逃走之人,实则紧紧盯着刚刚赶到,混在人群中的念小娇。
念小娇轻启朱唇,无声地说了两字:
“多谢!”
鬼面的面纱之下,狰狞着两道蜈蚣形状伤疤的脸上,扬起的笑,无人可见。
再是腐朽,再是堕落,心中仍有一丝净土,仍有想要守护别人的时候。
鬼面心中暗自自嘲,近来反倒越来越心软了,不定。这暗示着什么?是不是该有何大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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