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后,宫中各处便开始准备秋猎的事宜,地址日期都与往年相同,而在出发前,朝中传出消息,蛮族送来的质子已到京都。
早秋的御花园中,牡丹芍药一类已换成了秋菊,京晗东瞅瞅西瞅瞅,颇有些无聊地道,“这秋猎还有多久啊?我都等得不耐烦了。诶!三姐姐,你听说了吗?蛮族送来的质子都到京都了。”
“是吗?”京辞捧起一盆白菊仔细观赏了番,随口道。
“是呀是呀,”京晗见她不感兴趣,忙道,“听二哥说,这蛮族的质子长得甚是好看呢!”
身后的宫人闻言相视一笑,京辞也憋着笑道,“上次是哪位堂哥与你说的小祁将军貌比潘安来着?”
“你快别说了!我已经写信告过大哥的状了,可他又说他在西南见善表哥时,善表哥才十四岁,正是唇红齿白雌雄莫辨的时候,再说了,”她揪下一瓣菊叶,愤愤道,“这回可是二哥亲眼瞧见的!”
“亲眼瞧见的?在哪?”
“这你就不知了吧,”京晗扔掉叶子,靠近京辞耳边,笑道,“这质子昨日便入京了,皇祖父派礼部侍郎招待他,二哥偷偷跟着去看热闹了,”她拉着京辞快走了两步,左右瞧了瞧又道,“我还听二哥说,皇祖父说了,因着大胜蛮族的事,今年秋猎要办得更隆重些,故而吩咐了质子不必急着入宫,先在四方馆住着,等秋猎完了再进宫觐见。”
“这……”
“还有还有,这蛮族送质子到京的车队昨夜便赶着走了,现如今就他一人待在四方馆里。”
“蛮族乃他本族,怎如此做派?”京辞挑眉道。
“这谁知道呢,”京辞又道,“不过我听说啊,这个大皇子的生母并非蛮族,他一出生就极不受宠。这次舅祖父在战场上抓了蛮族两位皇子,蛮族却派他做质子,竟可见一斑。”
“不错,”京辞点点头,“自古便没有做了别国质子的皇子能继承皇位的,他如今算是被蛮族皇室舍弃了吧。”
京晗也点点头,旋即又道,“哎呀,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三姐姐,等他入宫的时候,咱们……”
“休想!”京辞张口打断她,故作严厉道,“在宫外便算了,在宫里也敢放肆吗?”
“好好好,不看便是了!”京晗笑眯眯地讨饶,又伸手去拉她,边走边道,“三姐姐,这次秋猎你坐宫里的马车,还是凌王府的?”
“都可以,怎么?”
“三姐姐,那咱们叫上若微一起坐凌王府的吧,”她懒洋洋地靠在京辞身上,又道,“凌王府的马车又大又软,比宫里的还舒服!”
到了秋猎这一日,三人果然便一同坐了凌王府的马车,趁着马车里没别人,京晗大咧咧地躺着,道,“皇祖父果然是最疼三姐姐了,这马车平日里三姐姐都用不着,却也修这么好,惠王府里我常坐的那辆,漆都快掉完了。”
说着,她又从桌子上取了一块芙蓉糕,边吃边道,“点心也好吃,比御膳房的还好吃。”
林若微好笑道,“吃着东西竟还这么多话,该打!”
京晗闻言便笑着起身去拉她,两人倒在一起,却见京辞坐在窗边,撩起帘子不知在看哪里。
林若微指着她对京晗小声道,“你看阿辞,发愣呢。”
京晗也小声回道,“三姐姐这两日常这样,母亲说三姐姐是女儿家到了年纪了,有心事了!”
二人头贴着头地说着悄悄话,京辞一回头便道,“好啊,你们两个,背着我说什么呢!”
京晗立刻便出卖林若微道,“三姐姐!若微说你想小情郎呢!”
“你!”
“你!”
京辞与林若微闻言,不约而同地伸出手要去抓她,又听她小声道,“我可听母亲说了,亦白表哥中意三姐姐许久了!”
此言一出,马车里霎时安静了,京晗自知失言,忙解释道,“不、不,我……三姐姐,对不起。”
林若微也道,“这话放肆了,你可不能乱说,”又拉住京辞的手道,“你别生气,她随口说的。”
“我没、没胡说。”京晗顶着林若微警告的目光,小声解释道。
“我没生气,”京辞闷闷道,“我,我……”
她垂着头,突然想起那盏美轮美奂的河灯,临行前还让芙蕖自作主张给放到她的卧房了。
“三姐姐,”京晗移过来亲昵地靠在她身上,低声道,“亦白表哥可好了,听母亲说,他心悦你许多年了。”
“许多年?”京辞侧头问道。
“嗯!”京晗使劲点头,“母亲说是亦白表哥亲自说的,什么一见倾心再不能忘呢,还有,”她冲林若微打了个眼色,道,“亦白表哥可聪明了,不信你问若微!”
林若微思虑片刻,果然也道,“不错,我也有所耳闻,这江公子前年科考中了头名,便连我父亲也说他聪明才情不输陈溯大人呢。”
京辞表情松动了一些,又道,“可我……”
“哎呀,三姐姐,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京晗眼巴巴问道,这次就连林若微也起了好奇心,一齐直直地望着她。
京辞顿时就红了脸,她脑子乱乱的浮现出许多画面来,一下是中秋夜忐忑不安红着脸的清瘦青年,一下是那只立于所有礼物之上的河灯,一下又变成了皇后娘娘与惠王妃慈爱威严的面容,最后,却都转化为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
是祁善的手臂,那天她上不了马车,是祁善伸了手让她支撑着。
她脸色慢慢平复下来,缓慢却又清楚地道,“我……我不喜欢江公子。”
“啊?”
京晗疑惑地出声,她与林若微互相瞧了瞧,片刻后,林若微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为何?”
“我有喜欢的人,”京辞抬头,在她们怔怔的目光中坚定地道,“我不喜欢江公子!我……我有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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