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善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神情严肃凛然,在惶惶许久的平王府下人眼中宛如来取师敬琮性命的黑白无常一般。
祁善手握腰间利剑大步上前,却突然被一名暗处奔出来的男子拦腰抱住,阻拦了脚步。
一看,正是紧随他出宫,在平王府外等候多时的冯柯。
冯柯半抱半搂使劲将祁善拽到了旁边的黑暗处,在祁善开口前抢先说道,“少将军!冷静啊——”
祁善冷冷道,“冷静什么?”
“哎哟我的少将军啊,”冯柯挂在祁善身上,哭着一张脸道,“您听我说,这平王府去不得啊!”
“为何?”
“第一,这师敬琮虽伤了荣安公主,可皇上都还没有降罪处罚,您先去了,这算什么?”
“无妨。”
“好,第二,平王府再怎么说也是亲王府邸,府中精兵无数,您进去了出得来吗?”
“无妨。”
“好,好好好!那第三,您这样进了平王府抓或是伤了师敬琮,平王会善罢甘休吗?平王身后的季家会善罢甘休吗?到时候左右牵扯,牵连了将军、皇后和惠王殿下怎么办?”
“我……”
“还有,”冯柯低声道,“师敬琮伤的是荣安公主,您冲冠一怒为红颜,要将林小姐置于何地呢?”
“林小姐?关她何事?”
“关她何事?您与林若微林小姐自幼指腹为婚,如今您气势汹汹地为荣安公主张目,岂不是要让全京都看林小姐的笑话?”
“我、我何时与她有了婚姻?我……”
“您知道了才有鬼呢,”冯柯低头翻了个白眼,道,“反正您现在知道了就行了,将军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有意在年夜请皇上为您和林小姐赐婚呢!”
“什么?!”
冯柯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细声道,“嘘——嘘——小声点。”
祁善立刻推开了冯柯的手,道,“我不会娶她。”
“你不娶她,那要娶谁?”
祁善目光晦暗,他低头思量片刻,终于抬起头对着面前与他一同长大,亲如兄弟的冯柯诚实说道,“我喜欢的人,我要娶的人——她姓师。”
他说得这样直白,倒叫冯柯一下子愣住了,诚然他心中已隐隐有此想法,但仍觉得不可思议。
他愣愣问道,“林小姐是公认的京都第一美人,又出自书香世家文采斐然,到底是哪里不如荣安殿下?您到底喜欢她什么?”
祁善张了张口,脑海中浮现出与京辞为数不多的几次相见的画面,他仔细想了想,答道,“好看。”
“她很好看。”他道。
冯柯:“……”
冯柯五岁痛失双亲后便一直跟在祁善身边,十五年来他从未发现过自家少将军竟是如此一个不关心内在文采只看脸的人。
看脸就算了,还是个品味与众不同的。
好歹人家林小姐才是满京都上至百岁老人,下至三岁稚童都公认的第一美人好吗?
好吗!!?
他努力压制住了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的咆哮,缓缓道,“那又怎样?”
“您喜欢荣安公主,将军知道吗?皇后知道吗?满京都除了我有别的一个人知道吗?”
他如炮仗一般,接连问道,“您是风光无限的护国公世子,可她也是皇上亲封的公主,您想娶她,能吗?”
能吗?
祁善也这样问了问自己。
冯柯又道,“今日您进去抓了师敬琮,虽为荣安公主出了气,可又能如何呢?您是有婚约的人,若没有利器在手,是绝不能娶到她的。”
“您一向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冯柯慢慢松开了他,缓声道,“您喜欢荣安公主,可以先告诉将军、皇后,甚至是荣安公主本人,可以慢慢筹谋、慢慢盘算。可若今天,您冲冠一怒进了平王府,必定会闹得满城皆知,不能回旋了。”
他劈哩叭啦说了这一堆,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祁善,见他虽仍木着一张脸,神色却不如来时那么凶煞,显然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的,于是又道,“折腾了这么久,荣安公主的伤势也该有个说法了。不如,先去凌王府看看?”
“好。”
良久,祁善道。
回去的路上风很大,一搂一搂地卷进了祁小将军的心里。
他自幼于西南蛮荒之地长大,从不知少女鬓边华丽的蝴蝶金钗竟能那么好看,仿佛活了一般,飞进了他的心中。
他亦知,林若微是极美的,可那美却激不起他心中半点涟漪。
从秋猎之时,他开口问京辞要什么开始,或者,是中秋夜他将京辞搂于怀中开始,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他喜欢的人,护国公世子骁勇将军祁善要娶的人——姓师名京辞,乃凌王遗孤荣安公主。
纵使前路艰险,纵使他已有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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