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华服女子轻揉着枕在她大腿上的零月的太阳穴,语气温柔。
零月努力地睁开眼睛,挣扎着起身,但那挥之不去的眩晕感让她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她有些沮丧。
女子抚摸着她的额头,轻声哼唱着古老的歌谣。她语调温柔,如雨润田野,安抚着零月的痛苦。
一曲终了,女子没有催促零月起身,维持着这个好似母亲安抚孩子入睡的姿势,轻声说道:“灵魂是不容易接受死亡的认知的,但你与他们不同,你不仅要接受,而且还要能继续起身战斗,终末的战争就要来临了,我们承受不起丧失一位支柱的损失。”
“嗯。”零月轻声回应着。她对灵魂的感知愈发深刻,就对那股撕裂般的痛苦感受愈发清晰。
生与死的对立,远比不同思想间的冲突更为激烈,而灵魂就是一个诡异的载体,它曾经还活在新鲜生动的肉体里,血液流转,筋骨舒展,四肢百骸合归一处。但它现在死了,没有鲜活的载体,只有一个不稳定的“场”。好似量子的叠加状态,既生又死。
也可能是生死合一。
撕裂的痛楚挥之不去,但零月感觉自己已经能控制住自己的灵魂了,既然它想要撕裂,那不如就顺了它的意,一半感受痛苦,一半接受现实。
“发生了什么?”
华服女子一挥手,原本雅致的房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旷黑暗的大厅,血红色的地毯一直铺向遥远的尽头。
“神说,要有光。”女子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但零月总感觉,她在辛苦地憋着笑意。
接着便是一片能刺瞎人眼的闪光。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捋了捋时间线,这应该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那个叫......暗沙的小家伙,得到空间的部分能力了不起啊?你倒是能干掉他啊!送人头不说还送能力,送快递也没有送赠品的啊!”女子刚说了,三句,就开启了咆哮模式,零月默默捂脸,这样的队友,还是别要了......
不过咆哮归咆哮,她倒是渐渐拎起了一条线头,暗沙的身份或许是暴露了,然后和那个鲲座打了一架,输了,能力被夺取......那撕裂空间来到永安城的那只鸟,就是鲲座?鲲不是鱼吗?据说还挺大的,应该够永安城人吃好久......呸,怎么又想到吃的,自己都是个魂了还不忘了吃......额,不过自己还在惦记人民群众,这样的话温树应该不会嘲笑我......
温树......零月突然有了种揪心的感觉,好似整个灵魂都扭曲了起来,这与撕裂感不同,不是那种粗暴的表面的痛楚,而是那种浸润在深处的扭曲,好似早早被刻在灵魂深处,直到刚刚才被发掘。
“永安城,还好吗?”零月颤抖着问道。
华服女子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
周围的场景再度转换,满地残垣断骸。
整个永安城好似被巨人拎着大锤砸成稀烂,曾经有二十万人生活的城市一夜之间变成死地。
零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的场景,眼前残破的景象带给她的冲击大过了她刚刚得知自己死亡时灵魂的反噬。
她将脸深深埋进双手,十指如钩,几乎要抠进头颅。
但她浑然不觉。
华服女子悄然隐去身形,给零月留出时间。
这就是生命短暂的坏处,经历太多剧烈的痛苦而难以消磨。殊不知在永恒的生命面前,失去早已是家常便饭。
这位篡位者不简单啊,单是一手强行夺取无主权柄就很犯规,自家酒馆里那群酒鬼大多是被他强行驱赶的失意人,但也有一部分伙伴认可了他,试图通过他来结束这场持续了万万年的游戏。呼,女子有些怨气,她何尝不想结束?哪怕自己是永恒的生命,也不是都会觉得其他人的生命不够重要。为了选择一位新神,这个宇宙被毁灭了多少文明?她早已数不清了。
自己就像一个酒店的老板,迎来送往,可干久了也会厌烦,也会与常客产生那么一丢丢的感情。失去并非不能接受,但任谁都会厌恶一直失去,她早就想辞职不干了......
女子悄悄离开房间,将零月单独留在其中,并加快零月所在房间的时间流速。她很期待零月冷静下来后会如何选择,姐姐放弃了生命权柄并将完整的印记留给了她,那她就应该有所作为。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反之亦然。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掌握时间还真是,令人恐惧。华服女子看着推门走出的零月,曾经的青涩稚感已然蜕去,留下的只有一往无前的锋锐。
岁月是把杀猪刀,亦是磨刀石。
在房间中用二十年时间去捋清事实,掌握权柄,零月现在,就是生命。
“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艾斯莉亚。”华服女子左手背后,右手抚胸,微微低头,向零月致意。
零月亦是如此。
“好久不见,霍瑞斯。是时候喊来另外两位,商讨一下事情了。”
“是啊,全面宣战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总得开会商讨一下。”霍瑞斯轻笑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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