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姜静的眉头始终蹙着,看得陆佳依都有些紧张了。
“情况很不好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
“那倒没有。”
姜静答着,冲她扯出个笑来。
“谢谢,你的手艺真不错。”
“能得到你的夸奖我很开心。”陆佳依柔柔一笑,随即起身,“我再帮你盛点汤吧,天热,我熬了清热去火的。”
“不用麻烦了,我还有事要忙。”
姜静出声拒绝。
“你……你是不是要去之年那?那你帮我给他捎一点过去吧,他以前最爱喝了。”
陆佳依话出了口,似是又觉得不妥,尴尬地垂眸,“好像不太好,算了。”
“没事,我是要去见他。”
吃人嘴软,姜静寻思着一碗汤而已,还能被别人传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出轨传言来?
陆佳依闻言很开心,动作麻利地去找好看的餐具,姜静无言地收拾着碗筷。
越看越觉得,她可真是个精致的女人。
就连餐盘和菜色的搭配,都这么的和谐好看。
“你不用忙了,放着我收拾,反正我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情,我就等着之年官司打完,就走了。”
陆佳依见她又要帮忙洗碗,飞快地拦住了她。
“你离家这么久,你老公孩子,不担心你么?”
姜静漫不经心地问。
她确实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毕竟陆佳依的隐私,对她的案子没有任何的帮助和影响。
她只是随口一问。
陆佳依收拾碗筷的手一顿,随即垂眸笑了笑。
“担心呀,昨天还打电话给我,说是想念我做的饭菜,好些天没吃饱了。”
姜静注意到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泛着淡淡的柔情,看起来婚后的生活倒是幸福。
她默了默,没再说话。
没多久,陆佳依给了她一个精致的保温盒,用好看的布袋装着,并一再给她道着谢。
从她家里出来,她回家拿了些资料,才驱车前往关之年的住所。
他好像还没起床,房子里静悄悄的,林肖飞快地迎了上来。
“静姐,您这会儿怎么过来了?关先生昨晚睡得晚,这会儿还没醒呢!”
“昨晚他做什么去了?”
姜静将手中的汤放下,忍不住问。
“去傅先生家里了。”
林肖答着,随后拿起那布包,问:“这是什么啊?静姐,你来给关先生送饭?”
“不是。我做饭难吃。”
姜静简短地说。
“……好的,静姐。我现在去叫关先生起床。”
“不用了。”姜静叫住了他,“明天就开庭了,让他不要迟到。我这会儿拿来的东西,让他醒了仔细看,明天庭审的时候,别张嘴。”
林肖看着她手里的一大堆资料,面露难色。
“您还是等他起来了自己跟他说吧,比较保险。”
姜静看了一眼腕表,时间还早,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小时。
林肖实在是不想耽误她的工作,便硬着头皮去楼上叫关之年起来。
没多久,关之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手里拿着瓶水,睡眼惺忪地从电梯里出来了。
“为什么要扰人清梦?”
关之年拧着眉看她,随即大大咧咧地在她对面坐下。
活动了一下肩颈,他‘哐当’一声扔下水瓶,疲乏地倚靠在沙发上。
“我想来跟您说一下明天要注意的事情。”
姜静毫不在意他的恶劣态度,语气淡淡。
关之年歪着脑袋看她,几秒后,忽地笑了。
“您笑什么?”她不解。
“姜大律师。还记得当初你刚接案子的时候,到我家里来,也是这副刻板的样子。”
他说着,目光幽幽地扫过她的脸,她的妆发,她的衣服,笑意更甚。
“就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姜静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这一转眼,就快开庭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关之年又笑。
“您也一点都没变。”姜静平静地反击。
后面的话不需要她多说,懂的自然懂。
林肖险些笑出了声来。
敢这样说关先生的,姜律师可算是最牛掰的那个了。
关之年甩了甩头发,倒没想再跟她打嘴仗,目光探询地落在她面前的一堆资料上。
“想不到你做了这么多工作,不会都要我来看吧?”
“不用。”姜静翻出其中一部分,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放了回去。
“算了,您只要记住,开庭的时候,不要随便乱说话,除了法官的问话,您不要主动多说一句,所有的话语权,由我来代理。”
“那要是,你辩不过对面呢?”
关之年悠悠地问。
“不可能。”
姜静笃定地答。
“那行,听你的,什么话都不说,就行了是吧?”
她点了点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看他这表情还挺真挚,应该没再跟她开玩笑。
简简单单地交代了几句,她指了指他面前的餐盒。
“里面是您喜欢的汤,慢用。”
关之年一脸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抬手去解布包袋子,打开盒子一看,狭长的眸子顿时眯了起来。
“什么意思?”
“陆佳依小姐说您最喜欢这个,她不想给您添乱,让我给捎过来。”姜静淡淡地解释着,随即加了一句:“这个可以喝,我没有反对的意思。”
“嘁,谁问你意思了?”关之年嗤笑一声,随后将餐盒的盖子盖上了,“我早就换了口味了。不喜欢这种清清淡淡的东西了。”
“那我现在就拿走。”
姜静读出他话里有话,但并不想跟他深究这些方面的问题,等明天打完官司,若是双方没有向更高一级法院上诉的话,她跟他的孽缘,就到此为止了。
“别急着走,我还有点事情。”
关之年出声叫住了她。
“我现在只负责您的官司相关。”
姜静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他那精明算计的眼神,下意识地就开口拒绝了。
“嗯……”关之年睨了她一眼,“那行,那你走吧,到时候可别后悔哦。”
“再见。”
她收拾好饭盒,在他的注视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关之年眯着眼打量着她姣好的升段,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蜜汁嗤笑。
“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自顾自的喃喃。
“啥?”
林肖侧着脑袋反问。
“没你什么事儿,让你办的事情办好没有?”
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问。
“没办好。”林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都过去这么几年了,再回去查也太难了,您不知道我吃了多少闭门羹!”
“报我名号了吗?”他鼻子有些痒,遂摸摸索索地掏出一支烟来,慢条斯理地点燃。
“没有,不敢。”
林肖答着,随即小心翼翼地看他,“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您为什么突然要查啊?况且,跟您也没什么关系……”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那我的位置你来坐?”
关之年嗤笑着吐了个烟圈,目光随着烟雾飘散,眉目间带着些清冷的神色,看得林肖直起鸡皮疙瘩。
“还是您坐吧,我这就去继续打探消息。”
他清了清嗓子,飞快地退了出去。
关之年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深吸了口气,随即将只抽了两口的眼掐灭在烟灰缸里。
……
姜静回了家,没去医院看杜文丽。
实在害怕她又给自己找什么相亲对象,她干脆在家里翻以前打官司的卷宗,确保明天万无一失。
黎酒没在家,最近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看完卷宗,她看了一眼时间,马上五点了,果果的校车也快回来了。
她正准备下去接果果,这才看见陆佳依给的保温盒。
自己忙着都把这一档子事儿给忘了。
想了想,她打开餐盒看了一眼,默了默,又盖上了盖子。
收起餐盒,她下楼前先摁响了陆佳依的门铃。
陆佳依很快地开了门,见了她,嘴角挂起了笑。
“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姜静点点头,将手里的餐盒递给了她。
她掂了掂重量,不太对。
“关之年说,他现在换了口味了。”
姜静一字一句如实相告。
陆佳依的表情一滞,随后挂起尴尬的笑意,“你看吧,他不可能接受我的,他厌恶一切跟我有关的东西。”
其实姜静刚才有考虑过要不要假装说关之年喝了,转念一想,她是个律师,她要做的就是实事求是。
至于这个结果会不会伤人的心,这不是在她应该考虑的范畴。
“谢谢你啊,辛苦你了,让你拎着这东西跑来跑去的。”
陆佳依温柔地向她道谢,她抿唇笑了笑,没接话。
这话她也不知道怎么接。
遂点点头,道:“我下楼接果果。她快回来了。”
“好的。”
她下了楼,发现这会儿天气有些阴沉,似是又要下暴雨了。
所幸果果按时到家,她取消了晚上带果果去公园遛弯的行程,跟她一起窝在家里涂涂画画。
果果似是对画画很感兴趣,这会儿她愿意陪着,她更是高兴了。
拿着蜡笔在纸上涂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果果,妈妈想知道,这是什么呀?”
姜静找出之前果果的画作,探询地问道。
果果最近开朗了许多,这会儿倒也没有多么的抗拒和害怕,只是看了一眼,便奶声奶气地说:“这是小敏阿姨。”
小敏?
“果果,果果什么时候见过小敏阿姨?”
姜静眸色冷着,却依旧得低声哄着问。
“好久以前,小敏阿姨,在家里。”
果果垂着脑袋涂涂画画,说出的话却犹如一记炸弹炸的姜静脑子发懵。
“小敏阿姨在家里做什么?”她诱导着问。
“跟爸爸,在打架。在妈妈经常跟果果讲故事的床上,打架。”
果果说着,还扔下蜡笔,一脸天真地看着姜静。
“妈妈,爸爸是不是坏人?他打小敏阿姨,都把小敏阿姨打哭了。”
姜静这会儿脑子里嗡嗡作响着,整个人身上瞬间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连果果在说什么都没听清楚。
印象中,她和杜文丽都不在家的时间只有那么几天,就是晓东忌日的时候。
杜文丽坚称果果年纪小,去那些地方会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会吓到孩子,才拜托那时候还装作是个好好先生的韩立带着她。
韩立,居然当着果果的面,带小敏回家,做那种事!!
平时再是冷静自持的她,终是忍不住,噌地站起身,冲到了洗手间里。
将淋浴头的水开大,她抓起手边的漱口杯,狠狠地砸到了墙上。
玻璃渣顿时飞溅,不少都弹到了她的身上。
“韩立,陈小敏,你们两个,都得死!”
她气得浑身发抖,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得厉害,险些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手脚都有些发木,她僵硬地坐到了一边的马桶上,喘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
“妈妈,打雷了,我害怕!”
果果在外面喊着她,声音里带着些哭腔。
姜静抑制着急促的呼吸,才挣扎着起身到镜子前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开了门,果果扑到了她怀里。
“妈妈,打雷了。”
她可怜巴巴地喃喃。
“妈妈在,不怕。打雷而已,只有坏人才怕。”
“嗯,果果是乖宝宝,果果不怕。”
姜小果乖巧的揽着她的肩膀,没再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的,安静了下来。
姜静哄好了她,才有些失神地坐到沙发上,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和动不动划破天空的巨大闪电发呆。
韩立。
畜生。
这两个词一直在她脑子里盘旋,每回响一次,她的脑子和心脏就抽痛一次。
现在她把他们这对奸夫淫妇撕了的心都有。
等明天打完了官司,她缓过气来,就是向他讨债的开始。
是夜,哄睡了果果,她反反复复地睡不着觉。
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
想着他们二人在她曾经的床上翻云覆雨,果果弱弱小小的没人管,在一边看着,她心中的怒气就翻涌得如同这天气。
一直到后半夜,她还无法入眠,才找出了她之前失眠去开的安眠药,吃了一粒,才抱着果果沉沉睡去。
……
“姜静,静!”
肩膀上忽然传来剧痛,她一睁眼,就见黎酒满身酒气地杵在窗边。
“我去你今天不是要打官司吗?怎么睡得这么沉啊?还好我回来的早,打你电话也不接。”
姜静几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
“别急,还早,我是看你睡得不安稳。”
黎酒沉声安慰她。
她快速地奔进浴室准备洗脸,却一脚踩在玻璃渣上险些摔倒。
还好她穿着拖鞋,不至于划伤脚。
拿来扫帚和吸尘器打扫完浴室,她才洗脸洗澡,然后掐着时间去化了个妆。
黎酒想着她今天要迈开人生的一大步,便主动揽了送果果去学校的活。
“静啊,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在我心里,都是最牛逼的律师。”
临走前,黎酒给她加油打气。
就连隔壁的陆佳依,都早早地起来了。
“我也没什么能帮到你的,我今天在家里做大餐,等你凯旋归来。”
陆佳依笑着说。
“谢谢。”
姜静理了理身上的黑色职业套,冲她们礼貌地笑笑,随后摸了摸果果的脑袋,便转身离开了。
虽然她昨晚没休息好,但是从昨夜一直持续到现在的怒气让她浑身的细胞一直在不停地活跃着。
仿佛有一股子力道马上就要喷涌而出似的。
关之年倒是没有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给她添乱,早早地派了林肖来接她。
随后去了关之年家里,接上了关之年。
二人到的时候,法院门口已经挤满了闻声而来的记者。
宋伊人来得稍早,保姆车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今天她穿得比较正式,一袭黑色长裙,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看起来凌厉又强势。
黑超遮面,身边的经纪人带着两个保安,将她护送到法院门口。
“宋小姐,马上就开庭了,请问您对今天的结果有什么把握吗?”
“宋小姐,让关先生净身出户的可能性大吗?”
“不好意思啊,无可奉告。”
经纪人在旁边赶着人,有眼尖的记者一回头,就看见了关之年正从车上下来。
“是关之年先生!”
有人喊了一声,所有人又都朝这边奔了过来。
宋伊人的脚步也跟着一顿,隔空看着关之年。
出了这么大的事,外界流言蜚语缠着他不放,他还是这么的神采奕奕。
“别看了,一会儿给他点颜色瞧瞧,官司要是赢了,你下半辈子都不用去给那些制片人和导演赔笑了。”
经纪人拍了拍她的后背,她薄唇勾了勾,笑道:“那是肯定的。”
“关之年先生,您对今天的官司有什么要说的吗?”
“对方好像掌握了大量证据,请问您打算怎么应对呢?”
关之年正要开口,就见姜静回头给了他一个眼神。
他挑了挑眉,邪肆一笑。
“急成这样?结果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引得记者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这种底气。
可能财大气粗,根本不在乎这么一点赔偿和财产吧?
“姜律师,您当初自己的离婚官司输给了对面的代理律师,请问这一次,您的胜算有多少?”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