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姜太太别走

086.离她远点

    
    她这话一说,连黎酒都愣了愣。
    她今天很不对劲。
    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平时她从来不会关心这些与自己没有关系的八卦。
    今天却句句都在问,仿佛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似的。
    “你怎么了呀,静。”
    她忍不住出声问。
    姜静默了默,没说话。
    “啊,之年他不知道,我没给他说是明天的机票。”
    陆佳依率先回过神来,冲她柔柔一笑,礼貌地答道。
    “毕竟我现在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顶多他是我的债主而已。”
    想了想,她又接着解释。
    “嗯,不好意思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有窥探你隐私的意思。”
    姜静点点头,淡然地说。
    “没关系,”陆佳依垂眸一笑,“我在海市也没有什么朋友,认识的人只有你跟黎酒,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的,不存在什么隐私不隐私,我也没什么隐私可言。”
    其实姜静想知道的并不是什么关之年。
    她对关之年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
    只是上次在咖啡厅看见她跟关景厉在一起说话,加上关景厉总是跟自己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让她心里多了几分疑虑。
    从关之年那儿问不出关景厉的话,她想着陆佳依应该对他有所了解。
    不然也不会私底下见面了。
    “没什么,你跟之年的事情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姜静淡然一笑,随后抿了一口饮料,“毕竟当时打官司,都需要了解清楚。”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你们可以好好发展的,之年这个人……还不错。”
    陆佳依笑着点点头,随后招呼两人吃菜。
    姜静因为家里还有老母亲和果果,她有些放心不下,草草吃了饭,便要走。
    “我送送你吧!”
    陆佳依装了一些给果果做的点心和小菜,如贤妻良母般踩着拖鞋要送她下楼。
    她默了默,倒也没反对。
    电梯里,她盯着不断下跳的数字,轻轻地舒了口气。
    “有什么话就说吧,感觉你有话想说。”
    陆佳依稍微有些愣怔,随即扭头看了她一眼。
    “你还真是很有眼力见,”她说着,轻咽了一口,“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一点关家人。”
    “为什么?”
    姜静淡淡地问。
    “做之年的女朋友,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你要跟他发展,可千万要多多注意。”
    陆佳依眸子里的亮光有些暗了下来,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一样,有些难过。
    “小心谁?”
    姜静目光中带着些探询。
    “小心他的那些所谓的家人就好。”
    陆佳依眸光暗了暗,随后又挤出个笑容来。
    “你们怎么样我本来不该多嘴的,不好意思啊,你肯定比我厉害,不会像我一样任人拿捏……”
    “谢谢你的提醒,”姜静飞快地截断了她的话茬,“你是个好女人,你本来值得更好的归宿。”
    陆佳依闻言表情一滞,随即哑然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一个好人,我做了太多对不起之年的事情,我这辈子都无法面对他……”
    姜静本来还想多问,“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姜小姐,答应我,一定要多多注意安全,之年保护不了你,但你可以保护他。”
    临走前,陆佳依不舍地看着她,仿佛有很多话想讲,却又隐忍地咽了回去。
    姜静提着她给的精致饭盒,看着她犹犹豫豫地转身要进电梯,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上车聊聊吧。”
    陆佳依脚步一顿,飞快地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你知道的,我善于解决问题,”姜静说着,抬手开了车锁,冲她偏了偏头,“上车。”
    陆佳依打量了一下周围,才小心翼翼地一头钻进了车后座。
    “有人在监视你吗?”
    刚上车,姜静就启动了车子,问。
    “我回来,肯定会有人盯着我的,我已经习惯了。”
    陆佳依说着,脸上带着寡淡的笑意。
    “能问问当年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会这样?”
    姜静将车子开到了外面的主干道上,没有方向和目的地随着车流乱转。
    “你确定你要跟之年在一起吗?不然的话,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些。”
    陆佳依忽地板起了脸,言语中带着些强硬。
    “我跟不跟他在一起,跟这件事没关系,我想知道的,是关景厉的事。”
    关景厉三个字,让陆佳依忽地变了脸。
    “你……”
    “我看到了,那天你跟他见面,你们说了什么,我也听了个大概。”
    姜静索性摊牌道。
    陆佳依表情滞了滞,咬着牙不说话。
    “如果你曾经遭遇了什么不公,我作为律师可以帮你,当然我现在更多的是在帮自己,只有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才能自救,也才能帮关之年一把。”
    姜静一字一句说的义正言辞,陆佳依的眼珠子动了动,似是心动了。
    “看来你也知道,关景厉不是什么好人。”
    她叹了口气,幽幽道。
    不是什么好人,这个定义姜静倒没给他贸然下过。
    因为他在待人处事,在她面前,永远是彬彬有礼,挑不出任何破绽的样子。
    他几乎没有做一件让她能诟病的事情。
    一副关之年的好大哥模样。
    “为什么这么说?”
    她拧着眉问。
    “当年我跟之年,情投意合,我们彼此都觉得自己是伴随对方走一生的另一半。直到他带我回了关家,噩梦就开始了。”
    陆佳依叹了口气,记忆仿佛被拉扯到遥远的从前。
    “那时候,关景厉已经事业有成,是关家人人都看好的接班人。也怪我,如果那天我没从他的书房门口路过,没有听到他打电话,我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你是听到了他的秘密么?”
    姜静开口问。
    陆佳依咬着唇点点头。
    “我只是依稀听到,什么车祸,最好一个活口都不要留,具体是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可是他不放过我,任凭我怎么解释,他都不放过我……”
    她说着,痛苦地摇着头,两行清泪顺着清瘦的脸颊淌了下来。
    “所以你之后,遭遇了什么?我上次听到他说给你安排了对象。”
    姜静拧着眉,一步步地引导着她回答。
    “我,我被他威胁……我没脸再见之年,因为我后来怀孕了,我本来想打掉孩子,却被他直接送到了隔壁市里,找了个手下看着我,直到我肚子大了……”
    “他到现在,手里还有我的录像,说我只要不听他的话,别说海市了,到处都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地。”
    陆佳依说着,情绪越发地崩溃,仿佛在心中积压了许久的委屈,突然如山洪似的爆发了。
    姜静心中有些震惊。
    她确实早就感觉关景厉并不像表面的那么好。
    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对一个女人,对弟弟的爱人,做到了这种地步。
    当年陆佳依听到的,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她已经无从得知了。
    “所以,他现在,到底想做什么?”
    姜静拧着眉,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关家老爷子遗嘱已经搬上台面来了,过一段时间我想带着孩子离开,我觉得他会来抢我的孩子,我不想再伤之年的心了,我想这件事永远成为秘密……”
    陆佳依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又期盼地看着她,“你能不能对之年保密?我已经做了太多对不起他的事情,我不想再让他在大家面前丢脸难堪……”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内疚?错在关景厉,不是你。”
    姜静一字一句地安抚着她,眉头紧紧拧着,心中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还有,之年之前的孩子……”
    陆佳依话还未说完,就忽地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车子后方传来,姜静一个躲闪不及,直直地撞到了前方车的车尾。
    “陆……陆佳依……”
    姜静吃力地转头,看着周围模糊的车灯,还有前车一闪一闪的双闪,终是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
    再醒来时,入目是洁白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还有痛觉。
    她还活着。
    陆佳依!
    她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被人一伸手给推了回去。
    关之年正绷着脸站在床前。
    “不会做饭就不要做,不会开车以后也不要开了!”
    他冷声低喝。
    姜静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疼,脖子被人安了固定,看来颈椎应该是受伤了。
    “陆佳依,陆佳依在哪……”
    她艰难地开口,却见他脸色更是难看。
    “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
    他绷着脸问。
    “她叫我去她家吃饭,你快告诉我,她怎么样了?”
    姜静伸出手,忍痛扯住他的小手指,吃力地问。
    “管好你自己吧!你颈椎差点受伤,搞不好就瘫痪了知道吗?”
    关之年的脸色很难看,嗓音都拔高了好几度。
    “关先生,静姐醒了?”
    林肖急匆匆地从病房外进来,见着姜静,忽地松了口气。
    “静姐你干嘛,你吓死人了你,你是不知道,我们接到你出车祸的消息,吓得腿都软了!”
    关之年闻言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让你找的人呢?”
    “找到了关先生,正在去静姐家里的路上呢!”
    林肖飞快地站直了身子,见姜静要开口问,率先上前两步,道:“静姐,你出事的事儿我们没敢跟阿姨和果果说,我刚找了家里的佣人去你家,就说你有事出差了……”
    姜静本想开口道谢,脖子却疼得发麻,又艰难地闭上了嘴。
    “行了,你先出去。”
    关之年拧着眉开始轰人。
    “那,我先去外面等着,关先生。”
    林肖很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得亏给我打官司我给的钱多,买的车还算安全系数高的,你倒也没什么伤。”
    关之年冷声说着,随后也不管她是不是个病人,就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盒子,抽了一支烟点上。
    “我想知道陆佳依怎么样了。”
    姜静缓过气来,开口问。
    “她在后排没系安全带,伤的比较重,还在昏迷之中。”
    关之年吐了口烟,她的脖子疼,没法去看他的表情。
    “有多严重?”
    她低声问。
    “不清楚,你管好你自己吧,开个车都能出连环车祸,民警还等着你醒来了录口供。”
    关之年掐了烟,在窗户前站定,目光悠悠地飘向了远方。
    “肇事者呢?”
    她记得她刚才按照左转信号灯的指示在左转,却在左转途中被追尾了。
    明显有人闯了红灯撞上了她。
    “局子里。”
    “哦。”
    姜静沉默着不再答话。
    她前脚带着陆佳依从家里出来,后脚就在主干道车速不过四十的地方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
    让她不联想都难。
    “我没什么事,我要去见肇事者。”
    她说着,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
    “他会拘留两到三天,你不用急这么一会儿。”
    关之年很了解她的性格,估摸着她又是职业病犯了,什么事儿都要自己亲自去解决。
    倒也没开口训斥她。
    “刚才小不点打电话来,我接了,说你在出差,得一两天才能回去。”
    关之年敛了心神,在她旁边坐下,眸光清冷地看她。
    “你老是接近我的初恋女友,是对我的过去感兴趣么?有什么问题,问我不就知道了?”
    姜静这会儿没心思跟他贫嘴。
    满脑子都是陆佳依的情况。
    陆佳依可千万不能有事!
    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找她了解!
    正在她胡思乱想着,医生推门进来了。
    拿手电筒照了照她的眼睛,才松了口气。
    “待会儿得去拍个片子,伤的不重,伴有轻微脑震荡,休息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没什么大问题。”
    “谢谢。”
    姜静艰难地开口道谢。
    “关先生,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
    医生毕恭毕敬地朝关之年颔首,随即出了病房。
    “你休息吧。”
    关之年慢腾腾地站起身,踱步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姜静也确实有些难受,身体上的疼,因为脑震荡头也有些晕晕的,挣扎着翻了个身,没多久就困顿地睡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林肖在一旁等候着,关之年不在了,她活动了一下身子,比昨晚好得多了。
    “静姐,感觉怎么样?”
    林肖关心地问。
    “好多了。”
    她挣扎着坐起身。
    “那就好,您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接到您的电话,关先生把手头的事儿都扔了,马不停蹄地跑到医院,看到您满脸是血的吓都吓个半死……”
    林肖这才打开了话匣子,巴拉巴拉地说着,在她病床前坐下。
    “他不是忙着陪小姑娘么?”
    她毫不领情地说。
    “什么小姑娘?”
    林肖一头雾水。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这个助理算是有点失职。”
    姜静说着,清了清嗓子,活动了一下脖子,又探着头看他。
    “你去问问医生我能不能下床走动了,我要去看看陆佳依。”
    “别去了,她,她还没醒。”
    林肖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还没醒?
    “她到底什么情况?很严重吗?”
    她自己明明只受了轻伤,昨晚关之年也没跟她说她的情况,怎么一晚上过去了,还没醒?
    “她在后排没系安全带,反正,比您要严重一些……好像伤到了头,关先生这会儿跟医生去询问情况了。”
    林肖说话很慢,好像在一字一句地跟她斟酌着遣词。
    “说实话。”
    她没耐性再听他们编,表情顿时阴沉了下来。
    “是真的呀!伤到了头,身上还有几处骨折,您别着急啊,待会儿做个手术指不定就醒来了……”林肖急吼吼地给她解释,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偏头看她。
    “静姐,您是什么时候,跟陆佳依的感情这么好了?”
    姜静没那么多心思给他解释这些,坚持着从床上下来,穿着病号服就要往外跑。
    打开门,正见关之年板着脸斜倚在过道的窗户边。
    “去哪儿?”
    他慢悠悠地抬眸扫了她一眼。
    “关先生,静姐要去找陆佳依……”
    林肖跟上前来,低声解释。
    “回去躺着。”
    关之年倨傲地命令,语气不带一丝可商量的余地。
    “她在我车上出的事,我去看看她怎么了?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OK?”
    姜静也来了脾气,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扶着墙壁就要走。
    “要不是她在你车上,你也不会出事了。”
    关之年的嗓音忽地幽幽响起。
    她脚步一滞。
    他的意思她懂。
    特别是在陆佳依昨天跟她说过那些之后。
    “离她远点。”
    关之年说着,冲一旁的护工招了招手,便上来两个女的钳住了姜静的手臂,将她直接给带了回去。
    “你都知道些什么?”
    被强制摁在床上,她冷声问。
    “这问题应该我来问你,”关之年慢条斯理地在她床前站定,“你都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要去找她打听?”
    “她只是推荐我去买她常用的刀具,说是不会伤到手。你又是什么意思?”
    姜静默了默,抬眸看他。
    “姜静,你当我傻呢?”
    关之年不悦地拧起眉,随即从她包里拿出支录音笔,“啪”地一声扔到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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