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了石桥,二丫和都愣在了原地。青色的石柱,高大的槐树。树下两个白发老头儿正在那聚精会神的下棋。似乎听见了脚步声。其中一个老者抬起了头冲着路淮山招呼。
“我说淮山,你来的正好,赶紧过来给评评理,这老小子又在耍赖。”
“”三小子,落子无悔,分明是你下了棋又后悔,现在还恶人先告,看以后谁还跟你下。”另一名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将手中的棋子重重地丢在棋盘上。也不理路淮山,气哼哼的背着手走了。
“哎,我说二狗子,这盘棋还没下完呢,你马上就要输了,怎么想要赖账?我告诉你没门儿。”先前说话的老者。三两下把棋盘棋子囫囵卷了,抬腿便追。
“二叔、三叔,你们慢着点。”路淮山望着一追一逃的两个白发老人,哭笑不得。又唯恐他们跌倒,在后面大声提醒。
越过了刻着封火镇三个大字的青色石柱,前面出现了一处村落。
茅檐屋舍,清溪小径。一只披着艳丽羽毛的大公鸡,正昂首阔步的带着一家老小散步。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一只黄狗。瞧见了公鸡一家,汪汪叫着追了上来,一时间小路上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李青和馒头瞧着眼前这一幕,都有些恍惚。好像在一瞬间,又回到了霍家村,前面不远,就能看见日夜思念的爸爸妈妈。不知不觉,一滴泪从李清的眼角滑落。
前面就是村子,孟怀山伸手拍了拍身旁的黑龙。巨兽轻轻吼叫了一声,带着苍鹰向着另一个方向远去。
沿着村中的小路向前走。二丫和雪霏又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有卖大饼的崔婶、割猪肉的张叔、打铁的王胖子。他们刚才不是都死了吗?怎么现在好端端的出现在离这里?
路淮山瞧了两个女娃一眼,也不多做解释,仍旧带着头向前走,在一处小院前停了下来。
霏儿,还认识这里吗?路淮山转身看着雪霏,眼神里带着温暖和慈爱。
这是一处寻常的农家小院。疏疏落落的篱笆扎成的院墙、土坯的房子,上面盖了厚厚的茅草。透过篱笆墙。能看到一个老人正佝偻着身子在院子里面忙活。
“爷爷—”,雪霏愣了一会。忽然大叫了一声,推开柴门,向着老者飞奔而去。
老人听到了呼喊声,缓缓直起身子。才转过身,冷不防,一个人影呼喊着冲进了自己的怀里。
瞪着浑浊的双眼,望着怀里的少女。老人先是一愣,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伸出干枯的双手,在雪霏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着。老人双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雪伯,是霏儿回来了。”路淮山跟在后面,走到爷孙二人的身旁,轻声提醒。
二丫在一旁静静地瞧着这一幕,泪水在眼里打着旋儿。馒头知道妹妹想家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伸手轻轻将妹妹揽入怀中。
二丫已经哭出了声。她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些日思夜想的亲人。馒头却不知道妹妹在想什么,只是轻声安慰着。
爷孙俩抱头哭了半晌,这才破涕为笑。雪霏见到了爷爷,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蹦蹦跳跳的跑前跑后,忙着招呼大家,像极了一个称职的小主人。
这里只是寻常的农家。摆在桌子上招呼大家的,也只是青瓜韭菜,这样寻常的乡野果蔬。做法更是简单,堂屋大灶生了火,一点油,一点盐,炒一炒便出了锅。
虽然菜色简单,但这顿饭众人都吃得分外香甜。尽管心里面还有很多疑问,但没有一个人开口去提。所有的人都在说着山野趣闻,小小的院子里不时响起笑声。
吃过了饭,二丫没有让雪霏继续跟着。既然见到了爷爷,便没有什么爷孙相聚更加重要的事。
安顿好了雪霏,众人跟着陆淮山一起离开。
眼前的院落很是气派。青砖灰瓦、朱木大门。院子分了两进,方砖铺的地面,很明显用水打磨,显得光滑而整洁。
正前方是一厅堂,四扇大门对开。白色的风灯高悬,堂屋里点着火烛,摇摇曳曳将堂屋照得雪亮一片。
将众人让进厅堂坐了。路淮山亲自去烧水煮茶。
虽然已经快到深夜,但没有人感到困倦。每一个人都想要知道这个一模一样的封火镇到底有什么来历。
秉烛夜话,陆怀山十分坦诚,并没有因为众人陌生,而有所隐瞒。
原来二十年前。竹玉仙子练功出了岔子。一身的修为废了七七八八。在魔山这种强者为尊的地方,祝余一族再也没有了立足之地。受到钦原一族的打压,迫不得已之下,举族迁徙。
但是在魔山,失败就意味着死亡。想要安安稳稳的离开,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最终,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竹玉仙子和路淮山各带了一支族人逃离。
刚到这里的时候。封火镇还不叫封火镇,只有三三两两十几户人家,村长姓铁,人如其名,打的一手好铁, 全村人就靠着这个手艺过活。
山里人朴实,虽然自己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但还是收留了路淮山和他的族人。
就这样,祝余一族在封火镇安顿了下来。那时候,正逢天龙和山戎冲突不休,边关连年烽火。封火镇的安宁很快就被打破。
那一天来了一队骑兵。为首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将领。祝余一族来自魔山,对于生死厮杀已经司空见惯。又自持有些武力,并没有想那些士兵放在眼里。
那时候陆路淮山还年轻,血气方刚,想着到了自己报恩的时候,便带着族人们迎上了那一队骑兵。
双方一交战,路淮山才发现自己错了,这队骑兵人数虽然不多但战斗力十分强大。要不是最后,那个姓铁的村长出手,只怕路淮山和他的族人们,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
祝余一族的人又被村民们救了下来,但是那些朴实的村民们,却再也没有回来。那一战之后。露,村口的青石柱上,也留下了那道刀痕。
路淮山没有离开,他在青石柱上刻下了三个大字。既然村民们已经不在,村里的那些火窑一时半会儿自然也没什么用处。路淮山将它们细心的封了起来,和族人们一起,在这里等待着村民们的归来。所以路淮山给这里起了个新的名字,叫封火镇。
虽然还生活在这里。但路淮山也担心当初的悲剧重演,所以利用族中的法器,建了这座一模一样的烽火镇。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一队骑兵再也没有回来。路淮山和族人们很幸运的享受了二十年平静的生活。
二十年来。路淮山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竹玉仙子和那一队突然出现的骑兵。但是他们都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几乎连一丝蛛丝马迹都寻查不到。
对于路淮山的讲述,李青听得十分认真。半年前,霍家村村口的那一座石碑,至今还历历在目。今天在镇子口,第一眼瞧见那根青色的石柱的时候,李青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初李青也以为那座石碑是被人用刀斩断。但是随着对枪法的感悟越深,尤其是领悟了枪意以来,他越来越觉得,无论那座石碑,还是封火镇的这根石柱,无一例外都是伤在枪下。
而路淮山口中的那名骑兵将领使得正是长枪。听路淮山说,这一队骑兵,黑衣黑甲,连面目都被头盔罩了,根本瞧不出身形和长相。但是有一个特点,这队骑兵骑着的并不是普通的马匹。是黑色的马,燃烧着火焰的黑马。
现在李青倒有些感谢白神了,要不是白神许他到青萝山房看了几天书,他也一定不知道这黑马的来历。
地狱火,尤其是纯种的地狱火,几乎可遇不可求。那队骑兵有四十人,就有四十骑地狱火,这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拥有的,那队骑兵的来历一定非比寻常。
聊了一夜,无论是司徒秀还是李青他们都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宁静的夜晚,要不是还都身有要事,他们真想在这里再逗留几天。
天边露出晨曦的时候,二丫坚持着要将孩子亲自送回去。司徒秀听到二丫的主意,也坚持着要跟去。不是因为别的,这孩子差点伤在自己的手。虽然出身绣衣堂,但司徒秀的心却是善良的。能够见到孩子的父母,自己总要做些补偿。
辰时刚过,和往常一样,张二壮带着媳妇,担着刚蒸好的包子,来到街上。才支好摊位。路的尽头来了一群人,打头的正是路淮山。
张二壮包了几个包子,正准备往上迎。媳妇眼尖,一眼看到了二丫和她手中的孩子,伸手拉了拉当家的。这下二壮也瞧清楚了,夫妻俩赶忙收拾摊位,急急忙忙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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