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大帐。
郭荣幽幽醒来。
药王孙刚给他行过针,见他醒来,也大松了一口气。
头一次见这阵势。
他在前面扎小针,后面的人握大刀。
郭荣不醒,他的人头得落地。
自燕城,从王六斤嘴里,知道古来在楚州,药王孙就赶去与他会面。
半路上,就遇到打战。
砍人跟砍瓜一样,他猫在一个土坑里,躲了半日。
冒出头来,眼前是尸横遍野,土地都变成了红色。
得亏他是大夫,见多了,没被吓晕。
可那场景,也是惊心动魄。
本想着溜走,遇到一队抬伤员的,见他背着药匣。
愣是把他给绑走了,治疗伤员。
医者父母心,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那是梁国的军营。
呆了七八日,伤员都医治的七七八八,剩下就是恢复了。
药王孙就琢磨着,想跑。
太吓人了,天天在杀人,逃兵,杀,打了败仗,杀!
梁国的军队太残暴了。
后来,周国军队偷袭军营,药王孙趁乱逃了出来。
还没到楚州,又打战了。
药王孙只好绕道,接着被周国的军队抓了,还是给伤员治病。
乱世中,大夫就是当军医的命么?
感叹世事艰辛,命途多舛!
又在一场混乱中,药王孙逃了。
这次与往常不同,在军营中,他的医术太过精湛。
战士们对他感恩戴德,就差送他个锦旗,还成了名人。
那些个将军都知道了,药王孙一逃,追兵就追了过来。
今日才知道,抓他回来,是为了给郭荣治病。
“哎呀,药先生果然是神医,皇上的气色也好多了。”
史超拎着刀,感谢药王孙。
药王孙往后一躲:“将军客气了,医者本心而已。”
史超挥舞手臂:“看了百八十个大夫,都不能治皇上的病,药先生来了,妙手回春,怎么谢都应该。”
药王孙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刀,总怕不小心误伤了他。
见天被当兵的抓,都有心理阴影了。
史超夸他越猛烈,药王孙越是不安。
没见过拎着刀夸人的。
药王孙知道,史超夸他是真的,威胁也是真的。
猛男绣花,他还粗中有细。
这回恐怕出不去了。
“咳咳,史将军,收起你的刀,把药先生吓坏了。”
郭荣开口。
眼睛撇过药王孙,既有谢意,也觉得好笑,怕成这样,有点怂包呢!
史超收刀回鞘,跟药王孙致歉。
郭荣道:“听过药先生名号,果然非同凡响,把先生绑来,也是不得已,军情紧急,人命关天,还请见谅。”
语气很和善,却透着一股威严。
他道歉是客气,你不能真以为他错了,那叫不懂事。
不懂事就得掉脑袋。
他要是没错,你就应该来,来了就不能走,想走,也得掉脑袋。
军情紧急,人命关天,这八个字,得划重点。
药王孙的医术,不能便宜大梁兵。
药王孙懂事,忙道:“哪里哪里,是王孙该做的事。”
“你们抓他是治病,为何把我也抓了过来?”
说话的是萧薇。
众人醒过神来,才想起来,还抓了个女的,就绑在大帐里。
史超道:“好大的胆子,见了皇上,不仅不跪,还大呼小叫。”
“药先生,她是你女人么,要不是,我先劈了她!”
药王孙:“啊?”
有点难回答,萧薇有古来的箱笼,想必关系不一般。
如果是那种关系呢。
说是,岂不不是乱.伦了,他可是把古来当师傅的。
说不是,要真把萧薇劈了,怎么办?
“额,朋友!”
萧薇却不屑道:“跪他?”
郭荣的注意力,转向了萧薇。
听语调,敢这么说话,不仅是胆子大,好像还有股优越感。
能在郭荣面前,有优越感,若不是智障,必定不一般。
扭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微变了,一闪而逝,恢复平淡。
“原来是隆昌公主,我有幸见过你一次,别来无恙?”
史超惊了一下,公主?
“皇上,他是前朝公主,隆昌?”
郭荣点了点头。
史超对药王孙道:“先生不简单,居然跟前朝公主搞到一起了?”
药王孙道:“将军误会了,只是朋友,我并不知萧姑娘是前朝公主。”
郭荣道:“大雍已经被灭了,即便是前朝公主,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不用紧张,即便先生娶了她,也无妨。”
这话是说给萧薇的。
“不不,真不是。”药王孙解释,这个时候,又不懂事了。
他心中一个劲在想,治个病,还把师傅媳妇给娶了?
“实不相瞒,萧姑娘,其实是在下师娘!”他继续解释。
萧薇怒道:“谁是臭书生媳妇!”
说完脸色一红。
郭荣道:“先生的医术,如此精湛,能当你的师傅,想必是不出世的高人,他在何处,若能一同为大周效力,岂不是更好么?“
药王孙的师傅,跟萧薇若真是那种关系,不如一同收过来。
拿前朝公主的做文章,讨伐大梁,是不是更能一呼百应。
大雍亡国了,人却没死光,还有不可雕的朽木忠臣。
药王孙道:“我家先生,云游四海,我也四处寻找,始终未找到。”
郭荣楞了一下:“原始如此,倒也不着急。”
史超道:“不急不急,药先生,先说说皇上的病,何时可痊愈。”
药王孙道:“刚才施针,治标不治本,暂时压住了。”
史超道:“先生医术高超,不知什么方子,能根治皇上的头疾,不管何种珍稀药材,我上刀山,下油锅,定能找来。”
药王孙道:“皇上得的是头风病,药石无法根除,恐怕得开颅!”
“什么?”史超大怒,又拔出刀来。
药王孙赶紧道:“将军,别动怒,是开颅,不是开瓢,治病的。”
史超余怒未消:“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把人脑袋劈开治病的。”
药王孙道:“术业有专攻,将军劈脑袋是杀人,药某劈脑袋是救人。”
郭荣道:“史将军,为何总是惊吓药先生,退下!”
史超赶紧致歉:“对不起,药先生,史某太过着急了。”
说完退在了一边。
郭荣道:“药先生说,我这头疾,需开颅?何种方法?”
他眼睛示意,让女医官,把御医叫来,一起参详。
此时,一名士兵进来,跟史超耳语道:“将军,有跟人要闯军营,说过来接他的朋友。”
史超道:“何人?”
士兵道:“是个书生,背着箱笼,握着手杖,很斯文,也很礼貌。”
史超皱眉:“会是他么?”
示意不要声张,悄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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